楚朝晟抱着秦晚瑟上了马,直奔楚王府。
他让她面朝自己而跨坐,结实有力的手臂搂紧她腰身,以免她掉下马背。
她身子如被风吹雨打娇弱的花,不住的轻颤着,隐隐约约之间,楚朝晟嗅到了丁点血气。
当即眉心一沉,拉紧马缰,放缓速度,黑眸看向她。
秦晚瑟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痛的几乎失去意识,仍旧强行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分明是自己先前看不得她示弱的模样,但眼下看她强自撑着,心头没由来的窜起一团火来。
她后背也受了伤,有血色浸透了衣裳。
楚朝晟大手移到那处,用力往下一按,质问她,“痛不痛。”
原本无力的秦晚瑟,喉头发出一声暗哑,又硬生生将之咽下。
头低低垂下,待痛感逝去,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劫后余生。
“痛就叫出声来,痛不痛?!”
如此反复两次,秦晚瑟仍旧咬死了牙关,撑着快要倒下的意志,回了他两个字,“不、痛。”
楚朝晟怒极,也气急,一手扣着她后脑,按在自己肩头。
“别再糟践你的嘴了。”
若是嘴坏了,以后吃饭可是问题,她这胃病痛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秦晚瑟没客气,张口就咬了上去。
很快,便有血腥气在唇齿中化开。
男人肌肉微微一紧,又怕伤着她,硬是放松了肌肉,任由她啃咬。
不知为何,镇龙的镇痛作用,对这诅咒产生的痛感完全无效。
秦晚瑟完全靠强悍的意志力撑着。
饶是如此,到了楚王府,秦晚瑟还是痛晕了过去。
脑海中那道尖锐丑恶的声音,也终于销声匿迹。
楚朝晟快步入门,一张脸黑的下人。
左右仆从见了,纷纷绕道躲避,唯有夜雨快步上前,一见他怀中抱着昏迷过去的秦晚瑟,立马侧身让开条道儿,“宫中太医已经全部在里面候着了。”
楚朝晟离开前,他就猜想会有人受伤,便提前叫了太医。
即便后面无人受伤,让这些太医白跑一趟,也无妨。
毕竟,这儿是楚王府,他是楚王楚阎罗的贴身侍卫,谁敢多说什么?
楚朝晟漆黑的脸色不见好转,快步迈入缀锦园,见太医全都恭恭敬敬候在两侧,将怀中女人平稳放在床上,将帘帐一拉,露出秦晚瑟的手来,便沉声道,“排队看诊。”
太医们不敢怠慢,连忙排成一列,挨着把脉。
楚朝晟立在一旁,俊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不堪,衬的阴翳的眉眼越发恐怖。
房间里站满了人,却静的落针可闻,只剩下紧张的心跳声,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等待最后一个太医诊断完,楚朝晟两眼倏地睁大,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是不可查觉的紧张,“如何?”
在场太医全都苦了一张脸,互相对视了一眼,低头齐齐跪了一地。
楚朝晟额角青筋跳起,怒声道,“何意?!”
“王爷息怒,臣等实在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查不出什么问题?人都昏倒了你跟本王说查不出什么问题!”
楚朝晟雷霆一怒,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硝烟味,只需谁不小心透点火星,就会在顷刻间爆发!
在场太医头一个垂的比一个低,肩头不可抑制的发颤,谁也不敢大喘一个气。
本来以为楚王身强体健,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楚阎罗有交集,奈何楚王府出了个王妃……
真真是苦煞人也!
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酝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莫急,王妃虽然脉象微弱,但却平稳,许是心病突发引起的绞痛,痛过之后,便没事了。”
楚朝晟沉默了许久,场中太医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之后,听得方才那道雷霆震怒的嗓音恢复了正常。
“急?本王何时急了?”
众人心里齐声暗道,佛祖护佑,楚阎罗恢复理智了。
“哼,都退下,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不许外传的,当然是他进门之后怒气冲冲的模样,而非王妃病重的消息。
一行人连忙起身撤退,看着一个比一个年老,实则腿脚健步如飞,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房内瞬间安静,沉闷的气息一扫而空,外面冷风夹杂着雨点从门内涌入。
楚朝晟三两步上前将门关上,而后转身重新走向床榻。
床上的女子双眉紧蹙,面色苍白如霜雪,墨黑的发丝黏连在脸颊两侧,显得她脸越小了。
她身上湿哒哒的衣着还未换去,追月那丫头还不知在何处,纠结了一会儿,楚朝晟起了身,在衣柜里翻找一番,寻了干净的里衣出来,着手给秦晚瑟换衣。
第一次见面,他便看过她的身子,当时未觉不妥,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也丝毫没有理亏,但眼下她成了他的王妃,心里却别扭了起来。
像是即将要偷吃什么东西,生怕被人发觉,有些心虚。
看着那苍白小脸,两条浓眉拧着,耳畔不知为何响起了左阳煦的话来。
“你与她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她并非他妃。
心头千丝万缕,被左阳煦一句话再次挑乱,手指一弹,灯烛尽灭,房内陷入一片昏暗。
窗外雨声不绝,他摸着黑褪去了贴在她身上的衣衫,轻手轻脚的将干净的衣服换上。
咔嚓——
一道银光闪过,刹那间,他看到了此刻的她。
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唇角有血色凝结成痂。
身上不着寸缕,肌肤如若凝脂,身形凹凸有致。
墨发三千铺散在脑后,像是一尊圣洁的神像,美的令人窒息。
楚朝晟拿着衣服的手蓦的一紧,脖颈上显出一条粗筋,喉结艰难的上下一滚,身子久违的感觉到一股火热,由下而上,几乎要倾占他的理智。
光线在一瞬间转为黑暗,将他丢盔弃甲的模样完美掩盖。
他不敢再怠慢,慌忙将衣服给秦晚瑟穿好,而后大步出门,就着那倾盆大雨一淋,等滚烫的身子热度退去,才重新回到房中。
秦晚瑟呼吸微弱却平稳,他坐在床榻边,给她掖了掖被角。
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鼻烟壶,凑在鼻尖嗅嗅。
这鼻烟壶,是他心绪烦乱的时候才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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