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296、背景板

    一路上，队伍拉得很开，也没有人说话。
    处死一个之前并不认识的歪果老头，对大多数的游骑兵来说更多的感受并不是同情和悲伤，而是更深一层的敬畏和服从。因为在行刑之前，黑则明公布了最新的守夜人誓约，明确了多达几十条的奖惩条例。这些条例再次强调了总司令的绝对权威，也再次加强了整个团队的纪律性。
    至于部分不近人情的地方，只能说身处末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法则。
    一行人就这样默默地沿着海岸走了几公里，才终于来到那个看似很近的海湾，走近一看，在冰雪中，那里确实搁浅着一条船。
    更准确的说，是一条军舰。远远看着被淹没在冰雪中只剩下一条船的轮廓，走近了，才发现这条军舰大得吓人。其实这只是一条3000吨级别的老式护卫舰，但对于他们这十多个人来说，已经足以称得上伟岸了。
    也不知道这条军舰是什么时候搁浅在海湾的，船身倾斜着横躺在海湾，船体被冻在冰雪里，冰面距离船舷也就三四米的高度。这个高度对于李昊来说不算是多大的问题，他没有借助工具，只是通过助跑和弹跳，就抓住船舷的边缘攀爬了上去，然后再把背在背上的绳索放下来，为后面的队友提供助力。
    3人的游骑兵小队很快分散成几组，一个3人小组散布在搁浅的军衔周围，展开外围警戒；登上甲板以后，一个3人小组爬到了舰艇的最高处，进行舰艇外部的警戒；剩下的7个人，李昊带着赵季和来兮打头，另外4个人作为掩护和支援，开展对军舰内部的搜索。
    这是一艘还算先进的护卫舰，舰体有30米长，李昊和来兮以前登上过游轮、医院船、两栖登陆舰，对于登舰也算是有些经验。护卫舰的前甲板并不大，李昊走到一排巧克力发射井盖跟前，蹲下身来，对身后的赵季和来兮说：“有几块井盖是打开的，这条护卫舰在搁浅前，曾经发射导弹参加过战斗。”
    导弹发射井前面还有一座自动填装的00毫米单管舰炮，此时舰炮的炮管上挂着许多冰挂，看起来很有些沧桑。
    进入舰艇内部，里面的光线很暗，不过李昊的视力很能适应这样的环境，他能很清楚地看到舰艇内部狭窄的活动空间内到处都是裸露的管线和设备。毕竟是军舰，美观和舒适都要让位给作战性能。而他不光视力很好，听觉也十分敏锐，刚一进入舰艇内部，他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嘶吼声。
    李昊举起右手，露出了三根手指，然后指了指方向，不动声色地拔出了比较利于近战的匕首。赵季则拔出装了消声器的手枪作为他的掩护，来兮负责拿着备用的贴纸，准备将清理过的区域进行标注，给后面的队员开路。
    他们的配合非常默契，就像类似的活儿已经干了很多次一样。倒也不是任何时候李昊都那么喜欢身先士卒，不过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他这种完全不怕任何感染的体质才是王道。
    推开一扇有点卡住了的舱门，李昊鼻子一耸，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他握着匕首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坐着一只穿着水兵服的丧尸。准确地说，也不是坐着，而是下半身被卡在了一个倒下的架子下。这丧尸听到脚步声，奋力地抬起上半身来，但是它的眼眶干瘪深陷，里面几乎已经空了，它不是凭视力，而是凭借嗅觉和听觉来辨别信息。
    李昊蹲下去，隔得很近地看着这只整个都干瘪得近乎骷髅，而且被压着不能动弹的丧尸，连攻击它的兴趣都没有。倒是在它旁边找到了一把手电筒，打开开关，还能用。李昊就顺手把手电递给了身后的赵季。
    毫无疑问，这种最初级的丧尸已经变成了背景板，由于长期无法吸收能量，病毒在完全消耗完宿主以后，会和宿主一起消散。眼前这一只丧尸就到了最后的阶段，即便不理会它，过不了多久，它也就变成一堆枯骨了。
    等到李昊发现另外两只丧尸的时候，那两只丧尸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它们可以自由活动，也试图攻击李昊他们，然后被李昊轻易的解决了。倒是当他们进入到指挥中心的时候，里面一只穿着尉官军装的丧尸非常活跃，它已经变异成一种四肢并用，能够爬行和跳跃的生物，指挥中心里还留下了很多尸骸，看起来应该也都被它吞噬了。
    但是，在和李昊的战斗中，这只丧尸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指挥中心的空间相对舰艇其他舱室要宽敞一些，但仍旧没有多大，它的灵活并不能充分发挥出来，而在力量上，李昊稳稳压制住了它。在连续受到李昊的重击之后，这只丧尸想要逃走，却被赵季开枪准确命中了头部，而且赵季连开5枪，每枪都准确地打中了它的脑袋。
    这时来兮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外面策应后面跟进的苍寥等人，像这种受伤的风险很大的格斗战，一般都是由李昊这个总司令以及赵季和来兮他们三个已经确认不会感染的特殊人群来进行的。
    李昊看到来兮没有跟进来，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赵季说：“讲真，我发现你开枪的速度和准确性都有点突飞猛进，你说，是不是和我们之前那啥有关呢？你在吸收了我的营养后，整个战斗力都提升了。”
    “滚！”赵季把手枪插回枪套里，她只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有的人在说话的时候也就满足跑火车，完全没有什么顾忌了。
    李昊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你还别不承认，我自己也觉得精力更加旺盛了，这应该是我们互相融合以后的效果，所以为什么人家修仙，双修的效果都是一加一大于二呢。”
    “你去死。”赵季懒得理他，你还修仙呢，你怎么不去渡劫飞升啊？
    其实以李昊猥琐的想法，他是想，如果赵季能接受这个理论，那么为了提高整体的战斗力，他是不是可以开个后宫的？无奈赵季就是不上套，似乎早就看清了他内心的龌龊。不过随着来兮和苍寥、苍冽走了进来，李昊倒是及时的闭上了嘴，继续维持着总司令的傲娇和冷淡。
    苍寥和苍冽是正规军出身，她们来到指挥中心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这艘舰艇的内部结构图和航海日志。从日志上看，之前那个变异的尉官是这首舰艇上的二副，这艘舰艇在灾难爆发的最初一个月内还曾经参与了对岸打击行动，但随后病毒蔓延到舰艇内，发生了变异和战斗，最后舰艇失去控制而搁浅。日志没有写完，因为后来这个二副也变异了，最后记录的时间，已经是三个月前。
    对他们来说，这份航海日志并不重要，因为类似的情况，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倒是通过内部结构图理清了舰艇内部的状况，还是由李昊和赵季、来兮负责战斗，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舰艇内部的丧尸都清理了。
    第二天他们再来时，几乎就是倾巢而出了。
    这艘舰艇，为他们提供了很多急需的物资。
    首先是粮食。这艘护卫舰不算特别先进，自动化程度一般，因此它的栽员在两百人左右，除去已经腐烂的副食品，舰艇携带的粮食足够李昊的守夜人军团吃上三个月的，再加上捕鱼，他们能坚持半年。
    其次是武器装备。导弹、舰炮、雷达神马的都不实际，但是枪支弹药还是足够把他们这百来号人都武装起来。但是除了枪械之外，对他们更有价值的还有通讯设备，虽然还不足以给每个人都配备对讲机，但终于也告别了近处靠喊，远处打手势的原始通讯方式了。此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设备，钟晓辉和他的人都是海洋设备的工程师或者技术工人，他们自然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充分的利用起来。
    还有件东西也很不错，就是这条舰艇上水兵和军官们的军装。他们在感染变异前穿的都是作战服，这些作战服多有损坏和腐烂，倒是在衣橱里留下了展示外在形象的军常服乃至中高级军官的军礼服，这能统一他们的着装，连等级都可以借助军衔来区分。
    尤其是李昊，穿上舰长的少校军礼服，愈发的像个总司令，看起来也有几分帅气了。而赵季和来兮穿着女海军军官的常服和裙子，往他身边一站，效果也是十分炫目。唯一和他的“守夜人”军团相悖的，也就是海军军服雪白的颜色，不过李昊的末日守夜人，也不是长城的守夜人就是了。
    “李昊，今天是元旦。”
    李昊睁开眼，看到赵季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摩挲着他脸上的胡茬，窗外的光线很亮，似乎是有阳光。
    “新年快乐。”李昊微笑着对赵季说了一声。
    从灾难爆发到现在，整整半年过去了，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能说一声新年快乐，又是何其的幸福。
    “亲爱的，”赵季低下头在李昊嘴上深深地亲了一下，说：“新年快乐。”
    李昊笑着伸出手，和赵季温情相拥了一会儿，起身站了起来，也不穿衣服，径直走到了窗边。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疤，很多地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是紧致而又铁实的肌肉，让他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的火热，而他，再也不是那个靠当枪手、当群演、当保安和当宅男过活的李昊了。
    李昊刷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只见外面白茫茫的，之前看到的亮光，并不是太阳，而是昨晚上又新下了一场雪，新雪反射的天光。
    这不由得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末日，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有什么值得乐观的。相反，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就算丧尸不再肆虐，零散的幸存者也必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报告！”门外传来了来兮的喊声，来兮现在的职务是总司令的副官和秘书，战斗的时候，还是李昊的副手。
    李昊拉开门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很有一个总司令的样子了。
    来兮则穿着雪白的海军常服，里面也就加了一件毛衣，而且，还搭的是裙装……也许是适应了这样的天气，和美丽比起来，寒冷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李昊和来兮走到下一层楼的会议室里，黑则明、龙栖和已经提升为副参谋长的钟晓辉已经等候在了那里。钟晓辉作为高端的技术人员，现在也算是坐稳了第二智囊的位置。
    事情很简单，黑则明从会议桌后起身汇报说：“收到一个求救信号，已经确认，在我们东北56公里外，有幸存者。他们声称有足够多的粮食，但正受到另外两支幸存者武装的攻击，如果我们能把他们救出来的话，他们可以带着粮食加入我们。”
    “也就是说，”李昊怪异地笑了笑：“到了现在，丧尸已经变成背景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