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轻轻钻进山峦。
林间枝丫摇摆,沙沙作响。
风起。
我缓缓睁开眼睛,我脚下踩着的是一条青石铺陈的林间小路。
我抬起头,环视四周,四周的景色飘渺,时不时还有清脆的鸟鸣声从树林之中传来。
我我低下头,发现我的手中拎有一个茶壶,沉甸甸的,也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在告诉我,这茶壶中装着的是这世间的繁杂肮脏。
我手提世间繁杂肮脏,代表我也是身处世俗泥潭之人。
“你好。”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转过头去。
我的前面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是那个人又好像和我不一样。
他笑容开朗,好似冬日暖阳。
他是谁
我心中疑惑。
周围并没有人,但是我好像无师自通,突然知道这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了。
那是我心中最纯真的模样。
也是,他的手上没有装满世间繁杂肮脏的茶壶。
只有一束极力绽放的鲜花。
这花我没见过。
并不知道是何品种,但我看到它的时候,心中是暖意洋洋的。
他好像并不惊讶于我和他长相的相同。
他对着我微微鞠躬,脸上没有一点疑惑的神情。
我也忍不住对他微微鞠躬。
然后他手捧着鲜花,从我的身边走过。
他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能嗅到迷人的花香。
让我好像看到了一幅绚烂的彩画。
他突然迈开了步子,朝着我的背后跑去。
沿着林间小路,他跑得很快,身影越来越渺小。
我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样,我也迈开了步子。
沿着他跑过的小路而去。
尽力跑去。
我们跑到一条小河旁。
他的脚步渐缓,最后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水流潺潺,河水清澈,还能看到铺在河床上的石子。
河的对岸什么都没有,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只能看到远处天空和草原相接,形成色彩好看的一条长线。
我的内心告诉我,河的那边的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此时突然林间风起,吹得他孱弱的身子一倒。
我扶住了他。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看着我说:“谢谢你。”
我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手上的鲜花开得绚烂,和我手上提着的漆黑模样单调的茶壶截然相反。
这时候我抬起头,我看见了河岸对面的草原上此时浓雾弥漫,让我们更加窥不见那边的景色了。
“我们一起去那边吧。”
他看着我说道,他指着那边弥漫着雾气的地方,他又看看河流。
他想要过河去。
我问:“那边是什么”
“世间祥和之地。”
“好。”
我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他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河的那边跑去。
他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河流中几块凸出水面的石头上。
他很轻松点过去了。
他过去了。
我站在河中央凸起的石头上。
他站在对岸看着我,眼神疑惑,好似在问我为什么还不过去。
我迈不动步子了,手中的茶壶好像千斤重,也难以挣脱。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我所拥有的世间的繁杂肮脏让我得不到这条河流的允许。
他问:“你为什么不过来”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送你过去。”我回答。
水流涌动,水位开始上涨,渐渐没过了我的小腿。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
我朝着他挥一挥手。
我说道:“快去吧。”
“谢谢你送我。”他又对我鞠了一躬。
然后他也挥挥手,朝着河对岸的美好跑去。
跑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
“我好像认识你。”他这么说道。
“可能我们长得比较相似。”我回答。
他又说:“我看着你像是在照镜子。”
我又回答:“但是我不是你。”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
“那我走了。”
“去吧。”
他转头跑去。
我看着他跑进了浓雾,身影变得模糊。
直到最后都看不见了。
我低下头,水位还在上涨,好似要将我淹没。
林间狂风大作,天色迅速变得阴沉,最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举起茶壶,对着壶嘴,猛喝了一口茶。
茶水清冽甘甜。
这时候我感受到,我的意识开始慢慢消散,身体也在慢慢破碎。
我又要消失了。
……
隐隐约约间。
我看到我倒在地上,屋子里一塌糊涂,桌子翻转。
我夹在沙发和桌子中间的空隙中。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照得我裸露的胳膊小腿发白。
我有些惊讶,我回到了现实的时刻,并且竟然还是在上空中看着我的身体。
我终于要回到我真正的身体里了吗
我之前做出的改变会有效吗
我心里这样想着。
屋子狭隘,我定睛一看,发现地上有摔得有些破碎的收音机和一个被打翻了的药瓶子。
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寒流……气温持续下降……请……做好保暖。”
“一死者……顿物所伤……”
其他的我就没有听清楚了,既然听不清楚,那就只能看看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滚落在地上的药瓶和几粒洒在我的身体旁边的白色药片。
噢,我想起来了,我今天……
吃了安眠药。
我抬起双手,却是看到我的双臂是半透明的。
一瞬间,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
我有些忍不住,想要捂住脸哭泣。
我也觉得很奇怪。
明明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
事到如今却还是忍不住。
我潸然泪下。
但是并没有泪水,只有点点光尘从我的眼角飘散。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你该走了。”
我回头,看到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这两人头顶都戴着高高的帽子。
分别写着“天下太平”和“一生见财”。
他们背后站着不少人,我爸,我女朋友,我……
噢,没有其他人了。
站得很多,我好像见过他们,但是又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
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一样,我爸爸拿着一个酒瓶。
秦安的四肢耸拉着,好像断掉了一样。
有的人还打着点滴,有的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这都是他们跨越生死之门前一秒的模样。
他们对着我招招手。
我感觉他们很急切,想要急切地把我拉进他们的队伍。
我有一些木讷。
那戴着黑色高帽子的身影又说道:“你该走了。”
“去哪?”我问。
“世间无尘之地。”站在黑白身影后的众人齐声回答。
“走吧。”
我点一点头。
我缓步走进他们的队列,他们拥抱我,亲吻我。
我感到我的灵魂变得炙热。
我回首,看着躺在地上的“我”。
“他......会怎么办?”
“会有人发现的。”
“嗯。”
我和他们并排,房屋的景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我们翻越黑暗,就好像翻越沙漠的驼队。
这次,我没有消失了。
……
清晨,太阳出来了。
空气没那么寒冷了。
人们脸上都是笑容。
……
我站在桥头,桥头有一个老太太,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破碗。
碗中是半截清水,但她偏说这是汤,能够让人忘记烦恼的汤。
我接过盛着清水的破碗。
她问我:“你从何方来往何方去”
我摇摇头,将碗中的清水喝光。
“从十八层地狱而来。”
“往十八层地狱中去。”
……
教堂之中,赵云鹤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意识渐渐从沉沦中苏醒。
我是我。
他……又是谁呢?
他,他可能是我前世的回忆吧。
借着从天窗洒下来的一抹白光,可以看到两行晶莹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赵云鹤能从他身上共情。
毕竟他和我,都是犯下了自我了结的深重罪孽。
他在曾经是自己的挚友,他家境殷实,不同自己。
但是还是去了地狱。
赵云鹤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手腕上镶嵌得有八颗宝石,颗颗宝石都是折射着耀眼的光辉。
他……现在已然是成为了自己傀儡中的一员。
而操控傀儡的自己。
或者也是一具傀儡。
正如白墨所说。
自己犯下了自杀的深重罪孽。
自己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看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也见到了众多恶鬼在油锅之中,刀山之上哀嚎,也站在残破的桥头上,将一碗清水的汤一口喝净。
他以为,他的一生就那样结束了。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醒来了。
还是醒在破旧的出租屋中。
但是一切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站在他的出租屋房门前。
这个男人身子挺拔,好似一杆长枪,脸上挂着难以挑剔的微笑,但是却让他感受不到一丝安心。
那人正是白墨。
白墨邀请他加入天选。
并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是一个拥有着能够改变天道的通天术法的天选之人。
像他们这样的天选之人不止一个。
其中有一个名为“空间旅行者”。
竟然是有着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术法。
也正是因为她带着自己跨越时间。
自己才能炼制七具傀儡。
有了七具傀儡,最后一具也就没有这样的限制了。
“我……”
“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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