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守营大将走上前来,赞许地拍了拍肩膀,半是赞许半是劝阻地说道:
“还是要保持谨慎,汉狗绝非只一人之勇,小心防备,不要……”
“哗哗,蹬蹬,刷刷,扑通。”
话说到一半,左右两侧营墙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翻越声,一道道身影自墙下翻上,刷刷几刀了结拦路兵卒,迅速将这只小队包围了起来。
“怎么会,这可是丈许……嗡嗡!”
骤然响起的弓弦嗡鸣打断了惊呼,无人防备身后射来的箭矢,在场九人具是中箭扑倒。
“刷,哗。”
抽刀横割,一颗脸上带着浓浓惊愕的首级被提起,先登士咬牙切齿:
“老贼,若不是为了将你诱来,我同袍又怎会死。
“我这就把你砸了,祭奠我那……”
“啪,这人头还有用处,容不得你乱来。”
抬起要摔的手臂被捉住,身旁的先登士劈手夺过人头,往腰间一挂,指着不远处的上下木梯通道,简短下令:
“下墙,开门。”
“诺。”X11
来不及拔铁甲换装,众人只是捡起匈奴守卫身上的大楯戟矛,取代携带的短兵,就向着通道冲去。
……
“拦我者杀!”
熟悉的喊杀声响起,只是这回盾戟的目标不再是上墙汉人,掉头对准了匈奴兵丁,一路上血迹斑斑,惨叫连连。
“哐,通道就在下……”
抬盾砸翻最后一个阻碍,通道显露在先登士面前,不等他欣喜喊叫,就被弓失泼了一脸。
“嗡嗡,扑通。”
弓弦乱响,数不清他一息间中了多少箭,几乎变成了一只刺猬。
“嗬嗬。”
让人惊讶的是,刺猬竟然没死,嘴巴一张一张,艰难地发出声音,手也伸向胸口按在箭矢上,一副“我还能抢救一下”的样子。
“啊,哗嘭。”
终是疼痛难忍,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被扎成刺猬的这人还是一头栽下去,摔死在墙根。
“弓弩上弦,举盾向前,嘎吱。”
用力一拉弓弦,腰背发力,放空的手弩再度张好,打头的先登士单手举着大楯,手弩放在盾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通道口。
“嗡嗡,咚咚咚。”
又是一阵弓弦乱响,大楯被敲得噼里乱响,先登士被隔盾传来的力道震得臂膀发麻,向后喊叫一声,就缓缓挪着脚步后退。
“换人,我臂膀被震麻了。”
“我来,咚咚。”
第二顺位自觉顶上,感受着嘟嘟震个不停的手臂,不由惊呼:
“这匈奴狗哪来的那么多箭?
“还有,怎么射了这么多箭,大楯为什么没事,出事的反而是臂膀?”
“咔吧,骨矢,匈奴用的是骨矢。”
第三顺位眼尖,低头捻起一只蹦到墙头的箭矢,感受着手中脆弱,给人一种用力一掰就断的骨矢,恍然大悟:
“塞外苦寒,军资稀少,匈奴定是将有数铁矢集中于墙头使用,却没想墙头被我们轻易夺下,匆忙之间,剩下的匈奴兵丁也就只能用骨矢来射了。”
“哦,原来是连皮甲都射不穿的骨矢啊。”
“哦,怪不得那人身中数十箭还能出声,原来是这般软绵箭矢。”
为了轻便登墙而放弃铁甲的先登士们齐齐松了口气。
以往都习惯了披甲大杀四方,除非射雕者,不然,不把匈奴人的箭矢当回事。
幸好,如今自己的甲虽然薄了,但匈奴人的箭矢也变弱了,两个减弱之间,倒也继续维持了不能破防的现状。
“都将面甲拉下,皮甲能挡骨矢,皮肉可挡不了。”
发现这点后,活动酸麻手脚的先登士连忙开口提醒。
“咔嚓。”X10
面甲下拉,裸露的脸庞被一层铁片罩住,只留下两个观察孔。
简陋是很简陋,但盖不盖铁片就是不一样。
“杀!蹬蹬。”
发一声呐喊,先登士们顶着盾牌向梯下冲去。
“叮叮当当。”
稍稍减弱的骨矢顿时大作,不仅是盾面箭杆覆盖,铁片也被打得叮当乱响,脸颊被砸的生疼,脑袋被震得晕乎乎的,向下冲锋的步伐也小幅度左右摇晃起来。
但也仅限于此了……
“无碍,继续冲!”
又是一声吼叫,先登士们加快步伐,一连迈出三四步,最后离地还有几个台阶的时候更是纵身一跃,接二连三地飞扑进墙根下仰射的人群中。
“扑通,刷刷。”
一众先登士仗着大楯短兵左冲右突,哀嚎惨叫没一刻停止,刚刚还十分密集的弓失此时几近停滞。
“盾手上前,盾手上前,不要乱,他们只有十多人,增援马上就到!”
乱军中,一名锐卒挥刀高呼,试图镇压骚乱,收拢兵士。
“胡狗声厌,我去斩他。”
很快就先登士瞧上,抬手一个飞戟甩出,也不看命中与否,直接持盾前冲,一连撞开几名挡路兵卒,反握长刀的左手向上一扬。
“刷~”
斗大头颅冲天而起,空中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呐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周遭那些聚拢过来的兵丁具是面露骇然之色。
“汇合。”
收刀举铤,铤尖上插着一颗狰狞头颅,几声高喝,分散的先登士迅速集合,汇聚在这杆青铜铤下。
一众匈奴兵卒还没从刚才的大肆砍杀中回过神来,本能地看向汇合的先登士,听的他们齐声大喊:
“大将首级在此,还不趋降!”
“大将首级在此,还不趋降!!”
“大将首级在此,还不趋降!!!”
“……啊,那颗脑袋是大将的,我见过大将一面。”
短暂沉默后,刺耳尖叫响起,一张张面庞,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惊惧:
“大将都被杀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啊!”
“哗~”
几道颤声后,这群遭到一通乱杀,人数仍旧十多倍于先登士的兵卒们士气触底,眼看就要溃散。
“噗嗤噗嗤,敢退者,斩!”
后方如同响起整齐的踏步声,一道阵容单薄的长戟盾阵上前,将向后奔逃的兵卒砍杀一空。
被上百兵卒用命拖延了先登士一会,这只预备在营门后,也是唯一集中使用的二十锐卒终于赶到了。
“……”
看到这一幕,刚刚还壮志豪情,做着十勇士夺门美梦的先登士们顿时沉下了脸。
这只山寨汉军的西贝货战力还在其次,关键是它一来,稳住了岌岌可危的防线,让那些濒临崩溃的匈奴兵卒挺了过来,没有化作鸟兽散。
这么一来,汉匈优劣之势立刻倒转,着轻甲,持短兵先登士完全不是二十人长戟大楯精锐+上百兵卒的对手,一个冲锋就要败亡。
“开门,打开营门,让营外的同袍涌进来,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趁着匈奴整顿败兵的短暂时刻,为首的先登士把举高的青铜铤一收,侧过头,语速极快地交代道:
“现在还活着的共有十人,五个人跟我去尽力阻一阻匈奴狗,剩余四个人去开门。
“开门一定要快,我们争取不到多少时间。”
“阻一阻?可我们只有六个人,六个人挡一百多人,连片刻都挡不住吧?”
一名先登士绝望开口。
“死中求活,本就艰难。”
轻叹一声,为首的先登士提铤持盾上前,九人对视一眼,自觉站出五个人跟上,六人走出十余步后,借助沙石袋和大楯,构筑出一道单薄防线。
“咯吱,呼。”
握盾的手心满是汗水,往身上擦了又擦,也不能杜绝。
……
“汉狗一时逞凶,只要营门不破,大营固若金汤。”
“杀光这群汉狗,及时上墙头守卫,营垒仍不失于人手。”
匈奴军阵中隐隐传来几声打气的话语,濒临溃散的匈奴兵卒鼓起余勇,紧随着担当锋矢的二十锐卒,百多人气势汹汹地朝营门而来。
“哐哐,为国捐躯,今日耳!”
用力敲打盾牌,充满死志的六人肩靠着肩,咬牙等着匈奴军冲来。
“哗,轰~”
怒浪滔天,一艘小舟时隐时现,艰难挣扎,随时都可能断成两截沉没。
……
“啪,嘭嘭。”
双手连拖带拽,一个个装满沙石都口袋摔在地上,四名去开门的先登士急得连连大喊:
“匈奴狗,匈奴狗,竟在门后又堆了一层沙石,当杀,当杀。”
“闭嘴,同袍用命争取来的时间不是让你说废话的,有这嚷嚷的功夫还能多搬两袋沙石,嘭。”
万幸,这座营门并不需要沙石全部搬空才能打开,只要搬走中间阻拦的那部分,再弄掉支撑物,就能让外面的汉军强行推开大门。
“找到了,我找到了。”
连抓带扑棱地弄走最后一袋沙石,一根支撑的木头出现在眼前,先登士一号大喜,半跪在沙石袋上抽刀便砍。
“刷,咔咔咔。”
刀刃只斫入数寸,一半多一点的样子就无力前进,没有试图再尝试一下,先登士一号果断抽出刀,晃着脑袋从沙石袋上跳下,叫嚷道:
“来人,再来一刀。”
“蹬,刷。”
就站在旁边,等待破门消息的先登士二号一个虎扑上前,还沾着沙石的手掌握住刀把,用力一斩。
“咔嚓,哗啦~”
刀刃精准沿着先劈砍的痕迹斫入,顺利将剩余小半斩断,同时划破下方的一袋沙石,沙石没过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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