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华引》第218章 提醒

    “哈哈哈哈……大姨父这个办法太绝了!”庞立笑得几乎岔气,他扶住腰忍笑往脚下看。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呢?”
    树下仍坐在藤椅上神色无波的中年男人垂目道:
    “接下来也没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攫欝攫。庞立和小图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今天这个办法看似解气,实际上何尝不是等同于捅了马蜂窝,之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什么时辰了?”沈迟问道。
    问的不是树上两个年轻人,而是前来添茶的仆人,方才的对话这仆人自然也听到了,仆人之后自然会如实告诉他的主子。
    “已是申时末了。”仆人垂目答道。
    沈迟从藤椅上站起身,向庞立和小图抬抬下巴,“走吧,换换衣服出门去。”
    白胡子老仆跟着他们出了门,进入布政使司衙门后堂,沙启烈正坐在食案旁吃晚饭,老仆便抄手站在他身后回禀着今日发生的事。
    “下午把黄蜂窝丢出去,是沈迟出的主意,这老头子够坏的,连读书人都不怕得罪。”老仆道。
    沙启烈轻哼一声继续吃饭,老仆觑着他脸色又继续道:
    “他们自己也知道今天如此行事会得罪人,沈迟说之后麻烦来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巘戅综艺文学KanzongYi.CC戅。“呵”,沙启烈看着食案上的饭菜眼皮也不抬。
    “他倒是想得明白,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方才叫了马车,三个人一起出门到天音馆听曲儿了。”老仆道。
    这个决定让人很费解,看来他还真是不嫌麻烦,今天得罪了读书人,晚上又去天音馆享乐,明天那些读书人们拿住了把柄更要得理不饶人,也不知图什么呢?
    “他是在等吧”,沙启烈停下手,筷子放在桌上。
    老仆狐疑,“他等什么?”
    “等机会啊,越乱越有可能有破绽,这对他来说就可能是机会。”
    沙启烈面露笑容,“文非吾这案子走到现在怎么做,沈迟知道得最清楚,中规中矩去查案解决不了的。”
    如今的天子年少,但朝中凤阁和六部的这几个人都不容小觑。文九盛林世蕃和刚上位的户部尚书祖法成都是三朝重臣,这些不用说,剩下的几位里面,沈迟可以算是个中翘楚,且从他目前的行为和立场来看,他是铁了心要跟小皇帝站在一起了。
    沈迟此人,四十岁之前都在一个边远县城的县衙中充当仵作,没有科举进士出身,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姻亲靠山,是单纯凭借着过硬的本事才上位的,而此人最大的优势是极具前瞻性的政治眼光,每一次的变动中他都能率先做出对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每一次都让他获利,直至从地方走上京都,坐上刑部尚书之位。
    沈迟,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去吧,让我们的人跟紧些。”沙启烈道。
    这种监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他们也没必要做什么掩饰。
    “按原定计划推进,他既然知道事情会更麻烦,我们就好好做出麻烦,这些方面也不需要太客气。”
    沙启烈一笑,他倒也想看看,到了这一步,沈迟还能怎么往下玩。
    沈迟带着庞立和小图到了天音馆,在二层雅房叫了一桌酒菜,又挑了几个女娘作陪。
    席间庞立和小图又说起京都的名伶,当年两个名伶对擂,京都万人空巷看戏的奇观。
    此时便有一个年小的女娘也说起天音馆的雪衣娘子,也是沙洲乃至整个西北地域的名人,相传当年身在藩地的延陵王路过沙洲府慕名亲自求见,也并未得到雪衣娘子垂青。
    这样一说,便激起少年人更加强势的好奇心来,连沈迟也对几次三番被提起的雪衣娘子十分好奇。
    到了这个地步,饶是天音馆中的鸨母管事都来解释雪衣娘子正在闭关学戏也不成了,小图仗着几分醉意,冲破众人阻拦直接来到雪衣独居的小院门前喊门。
    雪衣虽仍是闭门不出,但小图一番折腾之下究竟还是引得天音馆人人侧目,鸡飞狗跳。
    厺厽 综艺文学 kanzongyi.cc 厺厽。天音馆中的其他客人纷纷嘲笑沈迟荒唐无能,奉了皇命到沙洲府查案,谁知文非吾一案他还未过问一个字,天音馆倒是连着两夜造访,今夜竟带着外甥在此地为难搅扰一个女娘。
    不远处的雅房内几个年轻人围坐酒桌旁,细看之下有几个人脸上还有蜜蜂蛰刺的红肿,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狼狈。但此时无人计较这些,小图醉闯雪衣娘子住所的事传来,让他们如获至宝,几个人已经开始策划明日如何聚众声讨沈迟做下的荒唐事了。
    “只是别再把靴子往里扔了,实在是不雅,有辱我等读书人的风骨和体面。”
    这是今天在黄蜂毒刺之下受伤最重的人,他最恨的还是那个扔靴子进去的人,若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个物件把那蜂窝丢出来伤人。
    虽然他这个要求不太合逻辑,毕竟对方既然想到了用蜂窝伤人这种阴损的主意,自然有的是装蜂窝的器具,那扔靴子进去的同伴只是让人有了个随手可用的物件。
    但是大家都一致同意了这个要求,收了钱财拿人手短,他们只是受人之托过来闹事的,因此身上带了伤终究非是心中所愿,最好是一点点趁手的攻击物件都不要给对方拿去。
    在雪衣居住的小楼之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钦差大人沈迟的外甥砸门求见雪衣娘子的消息传进来之后,整个房内便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雪衣声音婉转袅袅,“先生,您的行踪被发现了?”
    周正临窗站着,拈须沉思,并未立刻做出回答。
    他自之前被戴着面具的男女说破自身所做的错事之后便称病在家,一直在想办法为自己所做的错事做弥补,为自己从前辜负的那女子,更是为因自己蠢笨而被对手害死的富力,以及他状纸上所述的每一个人。
    他没有放弃,只是选了另一种比较惨烈的方法。
    皇上命他奉旨写戏,他就是在奉旨写戏,为生民,为君王。
    自己费尽周折到了祖宅之后,虚张声势广邀各地名伶投递名帖,直到后来收到雪衣娘子的名帖,他连夜自己偷跑出门来见雪衣,早就不在那个祖宅了。
    哪怕出了京城之后一直有人盯着他,那些人此刻也都留在祖宅外了,他对外声称闭关写戏,每日老仆和老妻都会按时出门,定期购买家中所用物件,生活被伪装得看起来一切照常,只是他早就不在那里了,他一直在雪衣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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