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尔》第一卷 长夜当空 第三章 身死魂未消

    回了梁家剑府,李常春与杜青松一起看着那把铁剑,说是铁剑实在是因为这剑很黑,不过此时就着油灯,剑身泛着冷冷的寒光,剑长二尺八分,三尺不到,剑柄极短,剑柄上一寸处,刻有剑名“刺龙”
    杜青松掏出自己那一把剑,与李常春的剑一起,样式如出一辙,只是杜青松的剑色泽泛着铜黄,上面一样刻着两字“刺虎”
    竟是一对兄弟剑,两剑轻触,发出一声悦耳轻吟,李常春打了一个寒战。
    月色沉如寡妇脸,李常春望着眼前门内随处可见的剑靶铁人,拿起一旁训练用的制式长剑,点山海,魂牵,梦萦,一剑复一剑。
    满院剑铁碰撞之声,好生悦耳。
    “李常春,见鬼啊你,还睡不睡啊”
    “人家明天还要起床练剑呐”
    李常春也不知是张勇还是梁生的声音,他呵呵一笑,那就睡吧。
    晚风轻抚那可怜的铁人,也抚了抚那柄将铁人刺穿的长剑。
    ……
    梁家剑府作为南诏王朝剑术执牛耳者,自然对门下弟子十分严苛,每月一次的月考便是门中一项大事,月考弟子,修为若有提升,相应的每月发放的月钱也会有提升,梁剑剑府立宗千年,对门下弟子的考量主要分为剑技与内力两块。
    此时校场上,清一色的六寸厚钢板,一字排列,共两排,总计五十块。
    每块钢板前都站着一名年轻弟子,这些弟子自然是黄字境弟子,至于已经入玄字的弟子,则免去月考,自行修行。
    在李常春身侧不远的杜青松眼睛时不时瞄一下李常春,后者一动不动盯着那块刚板。
    杜青松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
    “常春,你有把握吗”
    见李常春没有说话,自顾自说着:
    “这次我要是再不晋升,可真就没脸了啊,万一被那些臭小子们反超过去,我干脆回去打铁得了”
    李常春纳气入丹田,双腿扎弓步,抽出制式佩剑,剑身与剑鞘发出刺耳摩擦声,李常春恍若未闻,一剑猛然刺出,剑尖如长虹贯日,贯穿钢板。
    梁家剑府用来测试弟子的钢板乃是特质的钢材,硬度比门中随处可见的剑靶铁人还要高,因此用来测试门中弟子修为实在是毫无水分。
    一身黑衣却满头华发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李常春身后,点了点头道:
    “不错,晋入黄字一品”
    李常春闻言,转身行礼,说道:
    “谢师叔“
    一旁杜青松同样一剑刺入,可惜剑入五寸,仅差一线,便能贯穿钢板。
    杜青松哭丧着脸,一手扯住那黑衣男子,说道:
    “梁师叔~给个机会”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拍了拍杜青松肩膀,和煦地说道:
    “不可能”
    校场一侧便是梁家剑阁,剑阁供奉历代剑主佩剑,为梁家山庄禁地之一,梁玉研幼时协同李常春私闯剑阁,事后梁天支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毕竟是自家女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毕竟剑阁只是供奉之所,并没有其他玄妙之处,只是怕弟子随意进出惊扰祖宗长眠罢了,倒也不需要大题小做。
    此时梁天支正站在剑阁最高处,这里做成了一个回廊,可供看客登高望远。
    看着校场上那些年轻弟子参加月考,梁天支由衷地露出欣慰之色。
    “每次看到这些弟子,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梁天支说道。
    他身后站着那人乃是梁家剑府执法长老雷若疾,雷若疾比剑主梁天支年长两岁,算是剑主师兄,也是上代剑主的嫡传弟子,剑法以迅捷狠辣著称,在江湖上被人称作“霹雳剑”。
    雷若疾个高且枯瘦,相貌不扬,声音有些尖锐:
    “对啊,一转眼,大家都老了”
    梁天支打趣道:
    “那时候师兄在黄字一品待了五年都没有进展,差点把师傅他老人家气死”
    雷若疾接着说道:
    “然后第六年我突然晋入玄字境,之后一年时间连晋两品,一下子就追上了你们”
    梁天支有些唏嘘:
    “是啊,武道一途,最是难说,以前听师傅说,曾有游僧一朝顿悟,自黄字直达天字,那时候心里还是不信的”
    雷若疾笑着点头:
    “不过如今年轻一辈里,梁海是真不错,上次事情过后,如今江湖上称梁海为玉君子,也算小有名气”
    梁天支沉吟片刻,说道:
    “梁海的确不错,资质悟性都是一流”
    雷若疾哈哈一笑道:
    “而且长的也是玉树临风,我要是有他一半早就成家咯”
    梁天支打趣道:
    “你那是自己眼光高,怪得了谁”
    “我觉得他跟研儿很配”雷若疾突然说道。
    “研儿?我觉得未必合适,知徒莫若师,我更看好常春,常春这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剑术资质虽然平庸,可对研儿的确是一往情深,况且有些事不是一日之功,这么多年,他对研儿我还是知晓的,至于武道一途,厚积薄发,未必不可能”梁天支略微摇头说道。
    雷若疾笑着说道:
    “师兄莫不是因为其父亲的事,还心存愧疚”
    梁天支摇了摇头,傲然说道:
    “我梁天支向来光明磊落,当年是我不知李兄旧患未愈,否则断不会赴约比武,我这些年对常春也算是照顾有加,可也不至于因此而不顾女儿幸福,实在是做父亲的直觉如此。”
    雷若疾笑了笑,并未作答。
    ……
    雷若疾住在一处独立小院,位置在梁家剑府最偏僻的晚灰瘴林,这片林子离剑府其他地方都远,且瘴气弥漫,寻常弟子皆不愿深入此地,唯独雷若疾看上了此处清净,造了小院,独居于此。
    院内小屋,灯火朦胧,梁海带了只烧鹅,和一坛沧州出名的青石酒,雷若疾一生未娶妻,老来独好这一口。
    师叔侄二人就着烧鹅饮佳酿,酒过三巡,梁海俊颜有了一丝红晕,几次欲言又止,正踌躇间。
    雷若疾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沉不住气了?师叔我自然是帮你问过了”
    梁海恭恭敬敬地替师叔将酒倒满,附耳恭听:
    “你师父对你评价颇高,下一代剑主之位,只要你小子好好保持现在的修行进度,基本是你囊中之物”
    梁海面露喜色,见梁海高兴,雷若疾心里也欢喜,他雷若疾一生未娶妻,到是跟这个师侄比自己那几个亲传弟子都熟络,甚至当作自家子侄看待,算是由衷的喜欢。
    不过雷若疾话锋一转道:
    “你拜托我问的另一件事么,就……”
    梁海皱了皱眉,又给师叔满上一杯青石酒。
    ……
    林海雅苑,夜色清清,林海如浪
    一袭白衣的大师兄略带酒意,望着怀里满脸红晕的小师妹,山间微风凉如水,大师兄梁海一脸惆怅,梁玉研伸手想要抚平大师兄皱起的眉头,月光承托着他的脸庞棱角分明。
    梁玉研微微一笑,从衣兜里取出一枚橘子糖,塞到大师兄嘴里。
    “甜么”
    大师兄温和一笑道:
    “自然没你甜”
    “哈,大师兄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
    “当然是遇见你的时候”
    梁海说完,眉依然微微打结。
    梁玉研柔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嘛”
    梁海常叹一口气道:
    “师妹,你可知师傅要将你许配给李常春”
    梁玉研满脸不可置信,从梁海怀中起身说道:
    “怎么可能,常春师兄虽然人挺好,可他天赋那么差,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梁海摇了摇头道:
    “师妹有所不知,虽然师弟天赋一般,可师弟的父亲乃是师傅故友,可能师傅念着旧情,便要将你许配给李常春”
    梁玉研柳眉皆竖道“爹爹是老糊涂了吗,就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把我许配给常春,不行我找爹爹说去”
    梁海一把拽回梁玉研说道:
    “没用的,雷长老已经反对过了,我之前也去求过师傅,可师傅已经打定了主意,你也知道师傅打定主意,没人可以改变”
    梁玉研剁了剁脚道:“我不要,大师兄,我想和你在一起。“
    大师兄梁海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梁玉研鼻子“你们小时候天天粘在一起,怎么现在又不要了啊”
    梁玉研恨恨一脚踢来,被梁海躲过:
    “不啊,小时候不懂事嘛,师兄你还笑。“
    梁海说道:“肯定是那小子和师傅说了什么,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梁玉研突然睁大一双美眸问道:
    “什么办法”
    梁海将梁玉研搂在怀里,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说道:
    “师傅的夺天丹,原本这是师傅准备闭关时服用冲境击境界的,只要我们让李常春服下,到时候就说李常春偷服丹药,你说会怎么样”
    梁玉研一脸疑惑地道:
    “可这药明明是你偷的啊”
    梁海弹了弹师妹的脑袋说道:
    “到时候师妹把药给他,就说你为他着想,虽然夺天丹的确是非凡的灵药,可李常春区区黄字境服用如此灵药,不说爆体而亡,想必走火入魔,经脉逆转,到时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废人,我相信他肯定认为师妹只是为他好,定会主动揽下偷药一事”
    梁玉研摇了摇脑袋道:
    “到时候爹爹肯定不忍心我真的嫁给他,大师兄,看不出你好坏啊,可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
    梁海低头,轻轻吻了下梁玉研的娇俏的小脸说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
    梁玉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脸绯红地道:
    “不过师兄,不会出事吧,我虽然不想嫁给他,可也不想他出事”
    梁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里想着都把人弄成废人了,还不想他死,你们女人啊,果然比我们男人狠一万倍,却不自觉。
    ……
    一线崖是天楚山一处断崖,因为景色怡人,常有梁家剑府弟子来此处观景,特别是清晨日出十分,更有黄金云海,日出东方的仙家景色。
    此时已经近亥时,一线崖上月色如水,从一线崖望去,那些山间蒸腾而上的雾霭,仿佛云海一般波谲云诡。
    此时有个粉衣女子,柳眉婉转,长袖飘飘,仿佛仙女落凡尘。
    山涧有一男子拾阶而上,正是腰挎龙刺剑的李常春,自那日李常春入黄字一品,最近更是发奋练剑,他心里有自己的算盘,等自己晋入玄字三品,便去向师妹表露心意,若是师妹愿意,他再向师傅提亲,虽然自己只是个穷小子,可此生他李常春,非师妹不娶,况且师妹对自己,应该也是有情的,唉,想到这,他一边走边笑,今日师妹约他亥时在一线崖一见,想来是近日自己忙着练剑,冷落了师妹,怪不得青松总说,女人啊,就像市场里买菜,越是想要,越要装的不在乎,这样店主才着急,给你个好价钱。
    一线崖前,月下粉黛美人眉,长袖飘飘疑是仙。
    李常春竟是看的有些痴了。
    梁玉研却惨然一笑,泫然泪下。
    那一刻李常春提着一颗几近破碎的心,冲到师妹面前,关切地问道:
    “师妹,怎么了”
    梁玉研凄然地问道:
    “李常春,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常春一瞬间犹如雷击,木然地问道:
    “到底怎么了”
    梁玉研推开了李常春说道:
    “父亲说要将我许配给大师兄,李常春你是不是要扭扭捏捏到我嫁为人妻才满意”
    梁玉研此话犹如一击大锤,重重砸在李常春心头,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太懦弱了么,不。
    李常春再次往前一步,握住梁玉研手说道:
    “师妹,我为你什么都愿意做,你从来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今生我非你不娶,我这就去找师傅说,说……唉,我这就去”李常春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囫囵。
    梁玉研却再次甩开李常春的手,悻悻的说道:
    “你拿什么去说,靠你这区区黄字二品境嘛,大师兄已经是玄字一品,入地字境也是指日可待,若我嫁给你,你让我以后怎么跟别人介绍自己夫君,你用什么给我幸福呢?”
    李常春愣愣地说道:
    “师妹,你放心,我前日已经晋升一品了,本来今天想和你说的,我会努力超过大师兄的。”
    梁玉研愣了愣,摇了摇头微微颤抖地说:
    “黄字一品还是太低了,以你的天赋要超过师兄,太难了,常春,我替你求来了父亲原本为自己准备的破境丹药,夺天丸,这药我父亲服用不过是增加一丝破境可能,你若服用,强大的药性可改变你的体质,让你越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风险,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若是父亲真的决定了,就再没有回旋余地,常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与你分开,你可愿意……”
    梁玉研哭的梨花带雨,李常春不等师妹说完直接接过那夺天丸,没有丝毫犹豫,塞入口中直接吞下。
    梁玉研破涕为笑,轻轻推了推李常春。
    此时药力在李常春体内化开,如万千骏马在五脏六腑横冲直撞。
    李常春捧腹跪地,望着那缓缓后退的梁玉研。
    李常春双目充血,面目狰狞,双手握拳抵地,承受着那经脉逆行之苦。
    “师……师妹……别怕,我撑得住”
    随着李常春的强撑,他的体内经脉被奔腾的药力撕扯成了一团棉花,可一身气机竟是一升再升。
    他缓缓站起身,向师妹一步步走去。
    一手按住撕裂般疼痛的腹部,一手向师妹伸去。
    可师妹梁玉研再次后退,一阵凉风吹来
    一道白衣人影,轻飘飘地落在师妹身前。
    李常春抬头一看,是大师兄,他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大师……师兄”
    白衣大师兄朗声喝道:
    “大胆李常春,盗窃本门灵药,走火入魔袭击师妹,师兄代师清理门户”
    君子剑何曾真君子,剑光凛冽如九幽恶鬼。
    一剑刺入李常春心脉,李常春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大师兄。
    “师……师兄,我”
    我何曾盗窃丹药,何曾伤过师妹!
    师兄,你为何……这一剑好凉
    李常春跪倒在地,一只手软绵绵地握住剑刃,体内狂暴的药力随着胸口如柱的血流,一起排出了体外。
    李常春视夜模糊,一袭白衣目光冷冽而冰冷,一袭粉衣的师妹急忙拽住大师兄握剑的手。
    李常春苦涩一笑,师妹会替我说话的,我真没有伤害师妹。
    “你不是说,不杀他的,你怎么可以,他毕竟是……”
    大师兄转头看了一眼梁玉研道:
    “他都这个样子了,根本承受不了药力,侥幸活下来也是废物,我不想他痛苦,给个痛快罢了”
    梁玉研如同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大师兄,松手后一连退了三步。
    李常春抬头看着大师兄,大师兄静静望着他,眼神如波澜不惊的深潭。
    师弟,你不要怪大师兄,师兄要做剑主,要娶小师妹,师兄我不是你,我容不下你!
    李常春惨然一笑,艰难转头望着那边流着眼泪的师妹。
    你这是哭了么。
    你曾在人群看了我一眼,你曾喂我一口橘子糖,你曾命我不许死。
    好想知道为什么。
    君子剑收回,李常春木然倒地,双目望天,阴云突然密布,雨水一滴滴落在李常春脸上,眼里,心里。
    “你们随我前去禀报师傅”白衣大师兄梁海对姗姗赶到的几名师弟说道。
    这些与大师兄交好的师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看看到一抹骇然,却也知道该怎么做。
    ……
    雷声阵阵,暴雨倾盆,杜青松辗转反侧,总觉得心绪不宁
    “常春啊,你睡着了没有”
    见李常春没有反应,杜青松坐了起来,暴雨被风吹进了窗里,杜青松起床将木窗合拢。
    转身看了看李常春的床铺,被褥翻开,李常春不在床上,杜青松揉揉脑袋,电闪雷鸣的,你小子去哪了。
    ……
    梁海与梁玉研跪在大殿内,剑主梁天支坐在大殿主位,雷若疾坐在侧手,梁天支屏退了其他弟子,只留下这个宝贵女儿和这个不知该怎么去形容的大弟子。
    “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君子剑”梁天支缓缓问道。
    “师傅,真的是师弟他”
    梁天支一手挥出,一丝剑气飞出,天楚剑仙又岂是浪得虚名
    梁海白衣破碎,飞出五丈远,吐出一口鲜血。
    “何为君子之道”梁天支说完,望着那个愣愣发呆的女儿,心里叹了一口气。
    梁海一步步跪着走了回来,地上被膝盖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
    梁海咬着牙,一字字说道:
    “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
    “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
    梁天支笑道:
    “好一个行必有正,你们两个,常春性子温和,却是个内有傲气之人,怎会偷药,他对研儿爱之深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本就不愿将研儿许配给你,便是因为这把君子剑,梁海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心思过于狭隘,给你君子剑是要你谨记君子之道!”
    “师傅!”梁海重重磕头。
    “梁海知错,可错已铸成,梁海甘愿受罚”
    居侧位都雷若疾突然道:
    “剑主,既然如此,不如让梁海去剑崖静思已过三年”
    半晌后梁天支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仿佛便老去了十岁,剑士养剑当养意,他梁天支自认一生光明磊落,可这一点头,便不再磊落,剑道再难前行。
    ……
    一线崖上,雷雨过后,风清气明,梁天支站在崖边,一场雷雨毁去了一切痕迹,他本以为自己那个运气不好的徒弟会在这里,却没有找到,山涧上,有一名弟子手握“刺虎”剑,一步步向上攀爬。
    最终跪在崖畔,仿佛对身旁师傅视若未见,刺虎出鞘,一剑刺在自己左肩,拔出血流如柱,再一剑刺在自己左腿。
    兄弟如手足。
    梁天支望着身边这位徒弟,眼中愧疚之色更深了几分,为师实在无颜啊,梁海去剑崖三年,与这手足一剑比,何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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