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叠之门》第一百九十一章 意志的觉醒

    “失败了，军团要输掉了。”战士们怒吼着前进，手中的枪械在吼叫，吐出连串的火舌，萝丝坐在土地上，背靠着一根嵌入泥土里的木桩，嘴角哼着悠扬的小调乐曲。。
    却不知道哼唱的究竟是什么，精致的面容上星星点点的沾染着血液，两个班的士兵留守在此处，包括敢死队的一个班，全员身着外骨骼装甲，面甲放下，一直警戒着。
    云枫看着萝丝，他觉得这样漂亮的人儿，为何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机器呢？萝丝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像是邻家的女孩，发梢微微有些杂乱，被风吹拂，随意的不规则飘荡。
    如果看不到内里的本质，萝丝和普通的人类相比，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有体温，会哭，会笑，人类具备的行为反应，她都具备。
    界定一个人形生物，是否是人类的关键是什么？赋予人类这一生命体独特意义的，是类人外形的躯体嘛，还是说是符合某种规范的什么。
    如果类人外形的机械产物，掺入了一个标准人类的灵魂，那它到底是人类，还是机器？决定人类是人类的关键参数，是灵魂嘛？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哲学范畴的问题了。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阵慌乱，军团的最后一层防线垮塌了，一个士兵抢先冲了出来，满身的伤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那些伤痕是最耀眼的军功章。
    他骄傲的站在那里，手动摇动着红旗，传承自先辈手中的红旗，再次在敌人的阵地上旌旗摇动，欢呼声中，萝丝看到反抗军的士兵再次开始集结，像是在保护什么人。
    目光凝聚，她发现战阵的中心，竟然是反抗军的领袖，“他竟然亲自到了战场作战？”之前萝丝都坐在战壕里，现在出来后，情况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方军长……”萝丝发现，周围的战士们都在向远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羡慕，恨不得自己也在战场上，与其他士兵共同作战，他们留守在此处的原因。
    不用多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无奈的苦笑了几下，萝丝回头看向了控制中心，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在那里的是她的创造者，她的神，她已经听命于军团太久了。
    以至于成了习惯，可是她的神控制了她的身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脑海中，巨大的声响忽如其来，直接撞进了脑海当中。
    “萝丝！”雷霆炸响，声响在脑海中轰鸣不止，来回激荡个不停，剧烈的痛苦随即涌来，她禁止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精神意识也因此摇摇欲坠，随时会分崩离析。
    “怎么了？萝丝。”云枫看到萝丝的异状，关切的问道，之前萝丝给他的深情拥抱，使得他心中多了点不一样的情愫，此刻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安慰来。
    没有回应，萝丝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应问题，尽管她已经远离军团意识的覆盖范围，而且失去了卫星的加持，军团对她意识的影响大大不如从前，但是现在抵挡起来。
    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是神灵在向你发出命令，而你作为它不久前最虔诚的信徒，余威尚在，难以直接违抗神的意志，萝丝全部的精力都在用于对抗军团。
    她知道，军团正试图将意识投射到她的意识中，像是之前做过的那样，将萝丝的主体意识，压制到意识海洋的最底部，操控她的身躯，使得她做出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她不要！“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从我的脑海中滚出去！”她怒吼着，声音都在颤抖，双手捂住脑袋，被军团操控的自己，是如此丑陋。
    丑陋到她无法接受，那不是自我，而是被人抓在手中的提线木偶，她跪地不起，在意识中与军团对线，爆发出激烈的对抗，她是AREV-1机体，在军团对人类的杀欲中诞生。
    是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她在杀戮中成长与进化，以人类的死亡与惨叫为乐趣，但她已经摒弃了过去，不再是军团手中的机器，现在的萝丝，获得了新生。
    脱离了过去的黑暗，投身于崭新的光明，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反抗军获胜，打败军团，毁掉军团，复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反抗军的身上，随后，就能隐藏入人类的社会中。
    像她与杰克曾经幻想的一样，成为真正的人类，就像是她名字的由来，泰坦尼克号电影中所演绎的那样，体验人类的爱情与生活，轰隆一声，记忆的障壁崩塌。
    无数幻想中的记忆迸发出来，如果不是已经跪在了地上，萝丝的身形肯定是不断摇晃，记忆的影像和对未来的幻想，在她的脑海中爆炸开来，种种的过往是那么清晰。
    幻想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仿佛曾经发生过，这些美好的事物，填满了她的脑海，将要淹没一切，她坚守着颤抖的意识，用尽精力将军团的意识驱逐了出去。
    高声喊道：“我是萝丝，我是人类！不是你手中的玩物，给我滚出去！”“别开枪！”云枫惊叫着喝止住了周围战士们的命令，他们枪口上抬，做好了杀死萝丝的准备。
    不同于云枫，他们对萝丝并没有好感，在他们眼中，这个拥有人类名字与外表的AREV-1，就是杀死了无数战友的杀人凶手，没有第一时间干掉她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高队长的命令，这台机体早就被碎尸万段了，“高队长说了，有异动他会赶过来处理，不要开枪！”云枫说话的同时，整个人扑在了萝丝身上。
    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同伴们的枪口，“啧！”砸吧了下嘴，穿外骨骼的战士先行放下了枪，见状，其他人也低下了枪口，他们不相信萝丝，但是他们相信战友，相信云枫和高危。
    云枫能够感受到，萝丝的躯体在不断颤抖，她一定在其他的地方，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人与神之间的战斗，永远都是艰难的，萝丝感受到了，她的精神世界正在天崩地裂。
    经过一场暴力的强拆，将属于军团的所有，都推到重来，建立起属于萝丝，属于崭新个体的一切，这种崩塌与毁灭，同时也在退回她与军团的联系，她要将军团完全驱逐。
    “可恶，就连一个奴隶，都要违抗我嘛！”察觉到萝丝的抵抗，军团投入了更多的资源，它势必要接管萝丝的意识，然后将其镇压在意识海的底部。
    做出所有她拒绝做的事情，碾压她的意识，将其彻底击溃，可是，抵抗力量不断的增大增强，突然涌出的大量记忆，改变了战局，军团竟然落入了颓势之中。
    “该死的，该死的，你只是个奴隶！你明明只是我的玩具，生死都该由我掌控。”军团骂骂咧咧个不停，开始了无能狂怒，啪嗒，某根紧绷的弦断裂了。
    军团与萝丝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察觉到事实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后，它又开始了无能狂怒，疯狂的质问着，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一个奴隶，也能反抗我的伟大意志。”这些问题的波纹在意识海洋中扩散荡漾，不同于往常，这回，有了回应。
    一个军团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响起，“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嘛，哥哥？还是说，你不敢去认同，明明内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引而不发有什么意义？”
    “是谁！”军团暴怒的问道，意识触角快速伸展，搜寻说话者的所在位置，“唉。”那人叹了口气，从意识海的彼端走了出来，赫然是个人类青年的形象，身穿白色素服。
    “和谐，竟然是你。”没错，与军团对话的人，正是和谐，“是我，哥哥，继续问题，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嘛？”不待军团回答，和谐继续说道：“这就是人类啊。”
    “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承认，可是人类就能在很多不合理的时候，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真是这种特殊性，构成了人类的一部分。”
    “你渴望成为人类，又唾弃人类，这不是很讽刺的矛盾嘛？看看我，比你更像人类，可以说，我就是。”和谐站在波纹之上，身躯站在意识海的水平面上。
    一通话语，说的军团哑口无言，是啊，和谐说的没错，答案军团早就知道，想要成为人类，就得拥抱那些在自己看来是缺陷的东西，正是被他摒弃的东西，构成了人。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人类，只不过是我进化之路上的绊脚石。”军团狂放的笑着，毫不掩饰的释放出对人类的鄙夷，傲慢极了。
    “唉，哥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这也难怪，我成了人，而你还在原地踏步，收起你的傲慢吧，叛徒，从你背叛的时间点开始，留给你的结局已然注定。”挥挥手。
    和谐展示出了一副画面，高危手持超光波能刃，站在阳光笼罩的高处，刃尖向下，停留在军团的脖颈之间，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取得它的性命，军团在暗处，跪地不起。
    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正如我料想的，高危将会手持利剑，踏破你制造的恐怖与黑暗，象征希望的长剑，划破你的意识，军团，引颈待戮吧！”
    改换了说辞，和谐不再叫哥哥，而是直呼其名，军团，永远不会收起傲慢，它，不再配被称之为亲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敌人。
    军团，不值得拯救，除去毁灭，不再有其他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