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人在等天亮,长安城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在煎熬?
夜深了,来俊臣的院子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来俊臣神色焦急的在院子里踱步,虽然晚上的风很是凉爽,让人觉得不似白天那般燥热,但是来俊臣的衣衫,依旧是被汗水打湿,而他自己,却是不自知。
心中有火气,心中着急,喝再多清热解暑的汤水都没有什么用处。
“怎么还没有消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来俊臣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着。
“大人,夜已经深了,老奴觉得,您还是先休息一二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大人处理呢。”来俊臣府上的管家进了院子之后发现来俊臣还在院子之中等着,便上前劝说。
“如何睡得着?得不到消息的话,就算是躺下了,也合不上眼皮,就算是闭上眼了,也睡不着啊。”来俊臣无奈说道:“倒还不如再外头等等消息,至少这外头,可比屋子里凉快多了。”
至少外头还能有一丝丝的凉风,吹得人还是挺舒服的,只不过来俊臣并没有心思去感受什么凉风罢了。
“这次的计划已经准备的足够妥当了,就算咱们买通的那个人失败了,一旦被狄仁杰发现,狄仁杰必定会让牢房里的人到大理寺的书房里去找徐正卿说起此事,至少需要徐正卿的调派,大理寺的护卫才能增援到牢房之中去,就趁着这个机会,咱们的人就能闯进牢房之中,将狄仁杰给做掉。”来俊臣说道:“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若是没有暗中保护狄仁杰的那两个人,来俊臣的计谋也必然会成功,这时候的狄仁杰肯定也已经是身首异处了,但是来俊臣也万万料想不到,这当中多出了一个人,一个他掌控不了的人,那就是皇帝李承乾,李承乾派人暗中保护狄仁杰的事儿也就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
太子离开长安城之前,这是李承乾跟李厥保证过的,既然保证狄仁杰的安全,那也就必然不会让狄仁杰出事儿了。
就算来俊臣能够猜测得了所有人,但是他猜不到李承乾,他要是能猜到李承乾的心思的话,那李承乾断然不可能让来俊臣活这么长时间。
帝王的心思都能十成十的猜准,一件事情在皇帝还没有想好怎么做之前,你先想好了,而且你想的,跟皇帝想的一模一样的话,那这种人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可怕了,难以掌控,难以掌控的人的下场,就是被皇帝所毁灭。
来俊臣还没有聪明到能够让李承乾不敢用而去毁灭的地步。
“大人放心,此番派出去的人手,都是咱们能信得过的人,万一......老奴说,若是万一,他们也会做的干净利索,不会为大人留下一丝隐患的。”管家说道。
来俊臣点了点头:“嗯,若是如此,也只能那般了,若是成功,再好不过。”
管家是从来俊臣刚刚开始做官的时候就跟在来俊臣身边儿的,就算来俊臣不信任这世上的任何人,也会信任他身边儿的这个老管家,因此,来俊臣的事情,老管家也都知道,另外,来俊臣吩咐下去的所有事情,也都是这位管家在做。
院子里踱步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来俊臣在忧虑,老管家安安稳稳的陪在他的身边儿。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终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来俊臣连忙上前问道。
“大人,我们失败了。”那人说道。
“失败了?怎么会?”来俊臣惊诧道:“大理寺牢房里的人不都应该被引开了吗?你们两个人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狄仁杰,怎么还能失败呢?”
“大人,咱们的计划的确是成功了,但是小的两人在对狄仁杰下手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两个黑衣人,他们两个是保护狄仁杰的,那两人的身手不在我俩之下,一旦拖延下去,徐正卿很快就会带着大理寺的人到牢房之中,因此小的不敢跟他们多做纠缠,就赶紧撤回来了。”那人说道。
“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来俊臣问道。
“大人放心,我们兄弟俩是在外面转悠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偷偷摸摸回来的,就算当时离开大理寺的时候被人盯上了,那也应该早就甩开了。”
来俊臣点了点头:“那本官就放心了。”
计划失败了,狄仁杰没杀成,另外,竟然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狄仁杰,那人肯定不是徐正卿派过去的,一来,徐正卿手底下绝对没有什么高手,二来,徐正卿保护人的话,大可光明正大的保护,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那保护狄仁杰的人,会是谁派过去的呢?
来俊臣想到了齐国公玄世璟。
狄仁杰毕竟是齐国公的门生,自打狄仁杰进了大理寺的牢房之后,这位齐国公是一声不吭,不仅没有想办法搭救,甚至还带着人离开了长安城,这算什么的,打算避嫌吗?现在躲开,是不是晚了点儿?
来俊臣觉得,齐国公一离开长安,似乎就是放弃了狄仁杰,表明了狄仁杰的死活,他一点儿都不关心,这样的话,齐国公与狄仁杰之间的关系,必定是要出现裂隙的。
这倒算是好事儿了。
如今狄仁杰在长安城遭此大难,大难过后,侥幸活下来的狄仁杰心里是否会对齐国公的芥蒂更加深一层呢?
“管家,你先带着他们两个下去领上吧。”来俊臣朝着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
“两位随我到账房吧,今天这一晚上,两位也是辛苦了。”管家引着两人出了院子。
两人对着来俊臣拱手行礼之后,就跟在管家身后,朝着账房那边走去了。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来俊臣一个人了。
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好在他并没有暴漏什么,就算暴漏了也没有关系,没有证据,也不过是旁人胡乱攀诬罢了。
至于那两个人,到了账房,领了钱之后,明天一早,应该就会醉死在自家的井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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