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剩下的这些孩子吃了大苦,遭了大罪,才获得殿上面试的机会,就此将他们打发了,赵昺又有些心有不忍。于是挑着拣着让他们背上一段,不过其中还是有个插曲,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竟然能够口中背诵,左右手还能书写不同的文字,让殿上之人无不惊讶无比,以为奇人。
不过一旦让他们对此作出解释,便一个个茫然不知,大眼瞪小眼了,不用问就是填鸭式的死记硬背,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背了些什么。而赵昺也只能苦笑摇头,他作为穿越来的现代人,却是明白‘神童’是可以制造出来的,甚至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看过的人,皆知郭靖是有名的‘笨人’,而要练双手互博之术,就要先学会左手画方,右手画圈,以求达到一心二用的目的。不过在南北朝时的神童元嘉眼里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曾双手均拿著笔,左画圆右手画方,口中则一字不漏地背诵文章,同时也能准确无误地数著正在吃草的羊群数目。
与此同时,元嘉的脑子也没有闲著,其还构思了一首五言诗,并用脚夹著笔把这首五言诗工工整整地写在在地面的纸上。他同时做著这六件不同的事,每一件都完成得非常好,目睹者无不惊讶万分,因而被誉为“神仙童子”。
这种本事赵昺觉得很有难度,但是笨郭靖经过努力和刻苦训练确是学会了这门本事,可见人经过长期训练后,会形成肌肉记忆,也是可以做到的。而现代更是总结出了训练方法,比如初期练习时,两手写的的字要选笔画相同,结构相似的字。待熟练后再逐步提高难度,从一个字到多个字,直至‘大成’。
所以说在名利如此双收的神童选拔号召下,在父母通过拔苗培育出来的神童,真的没有那么“神”,而赵昺两世的经历让他明白,与普通孩子纵向对比以后,所谓“神童”只是拥有与其年龄不匹配的才能,而这样的才能像我等凡人,通过后天努力学习,应该也是有可能获得的,如果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只能专属于他们,别人根本就无法习得了。
而大量的现代脑科的研究表明,没有不聪明的孩子,只有潜能未开发的大脑,每个孩子都拥有神奇的大脑,只是目前人类还不知道如何有效的开发利用。也就是说,每个孩子都有成为神童的可能。且神童也不见得会一直“神”下去,王安石笔下的就是典型的事例。
用现代的话说,如果是基因遗传下来的,理论上讲,其的才能是生而知之,生来就为神童,应该是不会枯竭的的,但众所周知,没多久方仲永便“泯然众人矣”。由此,赵昺更愿相信天赋固然是重要的,但神童绝非生而知之,绝大部分都是后天习得的。
眼前这些人显然非是天生的,身上雕琢的痕迹太重。而这样的真的好吗?赵昺前世深受其害,理所当然的以为不好。父母过早催熟孩子,进而想到一些走捷径的方法,最后都走成了弯路。虽然神童一度成材,但是毕竟属于少数天资聪颖,加上机会难得,一旦被选中,则鸡犬升天。
更令人遗憾的是,大多数神童的下场并不好。以赵昺所知甘罗英年早逝,年仅十二岁,即得上卿后一年内死亡,葬于颍上城东。“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王勃,虽贵为“初唐四杰”之首,但在上元三年秋返回广州,竟因渡海溺水而死,年仅二十八。而大明朝出现的两位神童也是下场凄惨。
广为人知的解缙在洪武二十年十九岁时中江西乡试第一名举人。次年,他联捷戊辰科三甲第十名进士,授中书庶吉士。朱元璋非常器重他,命常在身边。朱棣时解缙升任翰林侍读。文渊阁后建立,他与黄淮、杨士奇等一起入阁,参与机务,明朝内阁制度由此开始。永乐二年,解缙已为内阁首辅。
不过,恃才放旷、桀骜不驯的解缙后来卷入了储君之争。永乐十三年正月,锦衣卫都督佥事纪纲呈上一份禁锢犯人名单,朱棣看到解缙名,便问:“解缙还在啊?”纪纲会意,随即灌醉解缙,将他活埋到雪中冻死。随后,锦衣卫抄没其家产,妻子宗族流辽东戍边。
另一位神童走的更远,名声也更大,其就是明朝巨奸严嵩。他官至明朝内阁首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祸国殃民,窃权罔利,专擅国政近二十年。士大夫侧目屏息,不肖者奔走其门,行贿者络绎不绝。其戕害他人以成私,并力排异己。还吞没军饷,废弛边防,招权纳贿,肆行贪污,激化了社会矛盾。晚年,恣意妄为的严嵩终于激怒了明世宗,被抄家去职,其子世蕃被斩,他两年后殁,年八十八。
这说明凡事都有两面性,孺子举轨制也存在着必然的短处。孩子从小便要受到来自应考的压力,这对儿童的身心康健导致了必然的影响。并且其测验内容过于僵硬,根基都侧重于死记硬背,儿童发散性头脑的开辟受到了必然的约束,导致社会整体的缔造性头脑不敷。而少年得志,让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从而飞扬跋扈,无视规则恣意妄为,结果走上歪路。
这些教训,让赵昺不得不反思难道国家应该这么培育人才吗?现在来看显然是弊大于利,已然在社会上形成了不良风气。看着考试完毕等待自己裁决的一应人等,那些孩子仿佛是如释重负,地方官员紧张兮兮,而那些家长是翘首企盼。至于‘指导’老师们则是暗自欣喜,能走到这一步,起码家长的赏钱是到手了,若是再得皇帝青睐,御口封赏,踏入仕途也不无可能。
“这些学童皆有一目十行,过目成咏的本事?”赵昺琢磨一会儿向下笑吟吟地问道。
“禀陛下,他们皆有过目不忘之能!”一位队列之前的教师抢先回答道。而后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跟着附和,但表情各异,有的是言辞凿凿、有的是含糊不清,还有的干脆就是干张嘴不出声。
“肃静!”在旁侍奉的王德见陛下眉毛挑了一下,立刻会意,肃然言道,“你们可要想好了再说,否则就是欺君之罪,重则抄家灭族,轻者也要充军流放!”
“草民等不敢欺君!”沉默了片刻后,又有人高声禀告道。有人开了头,其他人或是心存侥幸,或是想着富贵险中求,索性放手一搏;还有的就是觉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了退路,干脆就赌上一把。而这时紧张的却是那些陪同赴京考试的地方教谕们,担心出了差池自己丢官罢职。
“好,既然如此,朕就考考你们,去将新印好的取来!”赵昺见他们依然坚持,笑笑道。
出现于清朝,这个时代还没有,赵昺也就放心的剽窃了,作为皇家学院学生的教材。而最初他是想抄的,可想想那是王应麟编撰的,虽然现在还未问世,但也没好意思。而当下这本书刚印好,外界还未传播开,且此文总共才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个字,拿来考校他们正合适。
“此文简单易懂,篇幅不长,朕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通读。然后一一背诵,能准确背诵全文者,授进士出身,入太学学习。能背诵一半者,赐秀才出身,入州学学习。其下者则有欺瞒之嫌,学童年幼无知可恕其罪,选举的官员、教师及家长皆送有司治罪。自觉不能者,此刻退出,朕不予追究!”赵昺这时定下了规矩,且再次给他们留了机会。
“年前有神僧妖道自称有神通,在陛下面前装神弄鬼,结果逞强皆瘐死台上。而陛下宽仁,给汝等改过的机会,还望三思,不要错过。”王德冷着脸又劝道。
这下阶下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刚刚那些在陛下面前‘变魔术’的结局他们已经看到,一个个的被打得屁股开花。而那些奇能异士在众目睽睽之下冻饿而死的事情,他们进京后也有耳闻。如此一些人含糊了,跪请退出;也有的窃窃私语一番后,犹豫再三,也退出了;而有的还不死心,依然想博一下。
不过这下也有近半的人退出,还剩下三十来个人,而书此时也已经取来,当他们发现此书并非是六经之一后,有的人暗自庆幸。有的人看到只是薄薄的一本书后,又有些后悔,没有再坚持一下。
而赵昺也很宽容,在学童背书的时候允许家长和随行的官员及教师在旁辅导,让他们在长廊中各自找了地方,各有一名侍卫在旁监督。随着王德一声开始,自有人将书分别交予他们,而沙漏也随之翻转,待沙子漏尽之后,也就是结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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