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传》第十八章 同室操戈 (三)

    当晚午夜时分,苏瑜醒来,唤丫鬟取水洗脸。
    那丫鬟是闵嫣的心腹,答应一声,连忙通知文武夫人去了。
    片刻,闵嫣和苏凝来到房间,苏瑜已经梳洗过了,躺在床上拿着鹤素心送的镯子正在不停地打量着。听到脚步声,见老婆来了,男人说:“酒这玩意真不是个好东西,幸好在家里喝,不然确实会误事的。”
    苏凝应道:“夫君别只会动动嘴,教我与姐姐担心,要言行合一才算真丈夫。”她走到脸盆前拧了一下手巾,男人说:“不用,刚洗过,凝儿可真好,处处为我着想。”
    “夫君恩情凝儿铭记在心,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计较。”
    “来。”
    苏凝走到床前,男人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边递上手镯说:“瞧!鹤大哥送我的礼物。”
    “别这样,姐姐还在了。”
    男人“哦?”了一声,好像才刚刚看到闵嫣似的。她一脸严肃地问:“从大哥来信得知,夫君意欲远征,可有此事?”话语间的冰冷夹杂着一丝愤怒,可惜男人没有察觉,他敷衍着说:“信?喔!我刚才看过,是有那么一回事,夫人以为如何?”
    闵嫣心头一紧,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怒火似被强行压着。她说:“妾身与妹妹商量过,我等的想法与鹤大哥一致,远征无益,请夫君三思。”
    男人假笑一下,说:“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闵嫣脸色一变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来喝,可能想以此冷静一下。武夫人苏凝知道姐姐要发脾气,上前轻轻地扯了她的衣袖一下。
    “我自有分寸。”
    苏凝见姐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也不敢多劝,站到一旁不敢作声。
    一杯茶下肚,闵嫣心中的火气似乎无法再行压制,她使劲地往桌上一拍,吓得男人手中的手镯几乎拿不稳,他说:“亲爱的,怎么啦?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火呀?”
    “亲?亲什么?还亲爱个屁呀!”闵嫣厉声呵斥男人说:“奶奶的!老娘从进门到现在你有没有正经地瞧过我一眼,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有没有听进去?还……还无缘无故?老娘那次发火是无缘无故的?”她的语速不慢,连珠炮发的指责像一招招步步紧逼的剑招,让人喘不过气来。说着说着她走到男人面前,一手拧着他的耳朵,把他硬生生地扯下床来。
    男人求饶着说:“痛!痛!痛呀!娘子!手松一下可好?”苏瑜这厮不知怎么形容,还是亮他名号好了。
    苏凝在一旁轻声地说:“夫君这回惨咯。”
    闵嫣一把抢过手镯,生气地说:“娘子?谁是你的娘子!老娘跟你这么多年呐,人老珠黄了是不是?不好看了是不是?你宁愿看着一个这样的破玩意都不愿瞅我一眼。枉我一直好声好气、无微不至地侍候你,比侍候自己的爹还要殷勤。当年我要不是鬼迷心窍,肯定就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骂得太急太快一时缓不过气来,叹了口气后,又抹了一下眼角将要流出的泪水,才慢慢地接着说:“苏瑜!我跟你说话,你敢不理我?我问你!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不想要这个家了?”正当她松开了拧着苏瑜的手,举起手镯想要往地上狠狠地摔下去的时候,苏瑜机灵地跪了下来,双手抱着她的小腿,说:“娘子,我错了。”
    苏凝在闵嫣背后给苏瑜比了个大拇指。他立马会意,当即趁势追击,说:“我错,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
    女人,不管是什么种族,什么肤色,什么年龄大多数都是心软的。
    激动的情绪和对丈夫的失望在心里面煎熬,闵嫣的心很是难受。她将手镯放在桌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夫君,一滴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庞。
    苏瑜装作声色俱厉的模样,挽着闵嫣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他说:“娘子,我错,我该打!就算你不愿惩罚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见娘子的手软绵绵的根本无心动手,他说着说着两个手轻轻地打在自己的脸,谁都能看得出他的举动是相当的儿戏,不过是为逗逗夫人罢了。
    闵嫣是真的来气,望着丈夫如此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她心想:妈的,你蒙谁呀!
    女人实在受不了这个不成器的男人,使劲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或许是用力过猛,或许是男人演技高超,女人这一脚竟然让男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她说:“贱骨头!你讨打是不是?苏凝,给姐去拿‘家法’来!”苏瑜一听,傻了,整个人傻了。什么是“家法”呢?他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一加一的那种加法?
    苏瑜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家法?我怎么没听过。”
    苏凝说:“姐,夫君都给您跪了,能不能……”
    闵嫣说:“我让你去你就去!快!”她的话锋利决绝,容不得苏凝有半分犹豫。
    苏瑜心想:什么家法不家法的,该不会是狼牙棒……
    原来,在闵嫣嫁给苏瑜之前,她就偷偷地把藤条藏在新房里以备不时之需。苏瑜纳妾之时,闵嫣本想拿出藤条好好地“侍候”他一番的。后来,见到苏凝这个妹子又乖巧又听话便改变了主意。并且,把藤条的事情告诉了妹妹,让她的房间也偷偷地藏着藤条。事后嘱咐再三,让苏凝不能让夫君知道此事。因此,“家法”这回事,苏瑜全不知情。他还傻愣般以为闵嫣是如何的贤良淑德,殊不知她竟然凶悍如此。
    苏凝拿出藤条递给闵嫣,说:“姐,我要不要回避一下?”闵嫣接过藤条,往桌上一拍,目光狠狠地盯着苏瑜似有血海深仇一般,她说:“不必!”
    苏凝点头退到一边。
    苏瑜松了口气,说:“哦,还以为是狼牙棒,原来只是藤条。”
    闵嫣打趣地说:“喜欢狼牙棒是吧?下次!有的是机会。”
    “不……不是,我……”苏瑜冷汗直流、汗毛倒竖,连忙改口说:“哇塞!妈呀!这么粗的藤条,会打死我的。”他跪行而前再次抱着妻子的小腿说:“娘子,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宝贝心肝,饶了我,好不好?”说着就把脸贴妻子的小腿上蹭来蹭去好不亲热,那副模样说是丢尽天下所有男人的脸也不为过。
    “啪”的一下声响,苏瑜疼得整个人快速地跳起。他双手捂着背部,痛苦地叫:“哎呀!疼死我了呀,娘子喔!我以为你是闹着玩的,今个怎的如此手重。”
    “玩?谁跟你玩来着。”
    苏瑜委屈地说:“不玩也没必要动真格的,哎呦……你这一根本是想拿为夫的命呀。”
    “谁让你不理我!”闵嫣咬牙切齿地说:“苏瑜我跟你说,我压根每给你来过虚的,老娘真心实意的待你,你倒好!三番五次的戏弄我,骗我……”苏瑜哀求着说:“以后不敢,真的不敢了。”又是一下狠狠地打在他的臀部,清爽嘹亮的声响要是被仇家听到那可真叫解恨,彷如多年便秘给治好一般。
    闵嫣说:“以后?还敢说以后?苏瑜,老娘忍你可久了。本想好好地跟你商量,你当老娘是透明的。今个不好好地‘教育教育’你,你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本来以为是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怎料她的第三下准备打来的时候,苏瑜这个没出息的以极快的反应双手齐出,紧紧地抓着藤条。如此看来,与三国名将黄盖相比,苏瑜实在相差甚远。他说:“娘子,您错怪为夫呐!”闵嫣说:“你放手!”
    “娘子请听我一言。”
    “你放不放?”
    “切莫动气呀,您错怪我了,错怪了……”
    “错怪你什么?放开!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半死不活的,老娘不姓闵。”说着闵嫣又落下一滴眼泪。
    只怪苏瑜一直把两位夫人当作丫鬟般使唤,虽然彼此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清楚明白。苏凝脾气好,又只是妾侍,不是正室,入门时间亦不算长,对夫君的意见没那么大。这个闵嫣则不同,生长在大富之家本来脾气就相当泼辣,以正室的身份嫁给苏瑜十年。往日,只因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夫君,才不会计较太多,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放在心上。此次,远征事件,乃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她一心一意地为夫君筹谋奔波,岂料换来的却是夫君的敷衍对待,难怪她无名火起三千丈,把往日所受的苦一次过通通发泄出来,那势头简直犹如江河缺堤锐不可当。
    苏瑜深情地望着闵嫣的眼睛,再次跪在地上,他真诚地说:“老婆!男儿膝下有黄金,最好每天跪女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饶了我!老公给你下跪磕头了。”要是面对强权重压,誓不低头,宁死不屈之时道出“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一句,那种豪情,那种气概是多么的让人肃然起敬,可是,苏瑜这厮却在后面补上一句“跪女人”,而且还要“每天”,想想此情此景一作对比,苏寨主的所作所为除了不予置评,真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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