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边城,本来也是陈国的土地,如今这城中的平民百姓,多部分也是陈人罢了。
陈望书四处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你看到那边了么?虽然油坊,还有昭叙的小楼,都派了士兵去救火,但更多的人,都集中到了那个方向。”
那地方同出城乃是相反的方向,若是昭叙把守城之人,全部召过去,一时半会儿,可跑不回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那个地方的重要性,远比抓住他们要高得多。
“有什么值得昭叙这么重视?”
颜玦眼睛一亮,“粮仓,军备,除了这个,不做他想。”
方傲天给她画的地图,十分的详尽,可唯独那粮草搁在哪里,却是没有标明的。
昭叙为人谨慎,那同军中有关的地方,都看管得严严实实的,寻常百姓很难靠近,更加不用说,是什么东西了。
陈望书一听,摇了摇头,“咱们现在过去,那是自投罗网,几乎没有什么放火的机会了。但我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咱们先回小屋再说,昨儿个姑奶奶能叫昭叙扎穿手,今儿个我便叫他扎穿心。”
……
小屋四周静悄悄的,那几只乌鸦,依旧蹲在屋顶上,打着盹儿。
陈望书刚一落地,那群黑衣人,便像幽灵一般闪现了出来,有好几个,身上都挂了彩,陈望书笑着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烧得太开心,一时半会儿的,来晚了些。”
“不知道哪位壮士,烧了东南角的粮草,当真是大赞。”
她说着,神色一正,“如今乃是天赐良机,城楼上的守卫,少了许多。但咱们人少,强攻还是不可取,会伤亡惨重。我希望,咱们整整齐齐的来,整整齐齐的回去。”
“你们且在附近等着,一会儿会有一辆马车出城。待人盘问之际,你们便自己溜出去。你们个个轻功了得,最擅长隐匿之术,只要不带着四皇子,这就不是问题。”
“至于四皇子,我自有安排。切记,若是当时出不了城,不要着急,先回来。等那马车走了,再慢慢寻找时机。皮岭带着人,在不远处接应我们。”
“我们还没有杀够敌人,哪里可以轻易的死在这里。”
陈望书说着,看了看墙角,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妇人,无奈的走了过去,提起了一坛酒,打了开来,递给了陈望书。
陈望书喝了一口,又递给了颜玦,颜玦想也没有想,递给了那八个人中,领头的那个黑羽卫。
那人手一抖,却是不敢接。
颜玦笑了笑,“夫人叫你们喝,便喝吧。”
那人接过来,端起猛的喝了一口,又递给了下一个人,轻声说道,“我叫苍耳。”
陈望书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苍耳,咱们回到了陈营中,再饮酒。”
黑羽卫不是属于颜玦的,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扈国公不想活在黑暗之中,这些人,又未必不会,向往光明。
林十一要走,便让他一个人走好了,其他的人,陈望书要给颜玦,统统留下。
“婆婆,舒婉同我说了,她的易容术便是跟您学的,望书有事拜托您了。”
陈望书说着,走到了那老妇人身边,对着她认真的拱了拱手。
老妇人不喜不怒,点了点头,“进来罢,我等着一日,许久了。”
……
“第一幕,颜玦你上,不要怕,深吸一口气。你之前骗我,就骗得挺好的,我都不晓得,你跟我是老乡呢。”
颜玦一梗,揪掉了屋顶上的一把草,跳了下去。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大胡子,无语的跳了下去,拔出腰间的大刀,气冲冲的踹了一脚大门,门很快就开了,门房一瞧,惊呼出声,“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您不是去抓那四皇子了么?夫人着急着呢,生怕您有什么闪失,非要拿皮鞭去城楼上同您一道儿,我们好说歹说的,给拦住了。”
话说这齐国边城,主帅时常换,来一拨皇子,又换一拨皇子来,统统的跟姜老四想得差不多的,就想滥竽充数的混点军功。
以前的主帅,多半都是挂个名头,这真正说了算的,乃是这一城之主蕨葵。蕨葵虽然名声不显,但真正打仗,靠的全是他。
北齐皇帝感念他这个人不贪功,不站边,让每个皇子都安安分分的镀上了一样的金,这样嘛,大家都是金子,就比不出谁是最亮的块了。
于是在他丧妻之后,亲自给他指了一门亲事。乃是名门贵女鞠娥。一般的贵女,哪里敢来这种骇人的地方,就连五皇子妃,都没有随着丈夫戍边。
可鞠娥不同,此乃猛女悍妻,她家世显赫,一言不合便扬起鞭子……阖府上下,就没有不惧怕于她的。
颜玦扮演的蕨葵,胡子一吹眼睛一瞪,骂道,“夫人在哪?”
他的样子十分骇人,像是要杀妻一般,便有那婆子,跌跌撞撞的朝着主院跑去。
颜玦一瞧,顿时乐了,陈望书说的,还真是没有错,他一个冒牌货,自然是不知道路的,只要这么一吼,跟着那去报信的人,不就走不错道了。
“吼吼吼,吼什么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什么德性。就凭你,能够娶到我,那简直是祖坟冒了八辈子青烟了。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
“那陈国四皇子,就是个废物。那么大个活人,叫人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你们岂不是比废物更废物?”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哪一点说错了,不要别人说真话,你就恼羞成怒。我是什么身份?若是官家亲自指婚……”
那鞠娥瞧见夫君气冲冲的上了楼,一副要找茬的样子,立马被激怒了。
虽然她同蕨葵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但这个人,可从未像今日这般骇人。
“城主”哼了一声,抬脚一踹,便将鞠娥身边的嬷嬷,踹飞了出去,紧接着,不等那鞠娥反应过来,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鞠娥被打懵了,待回过神来,立马一跳三尺高,“你敢打我?你这武夫,竟然敢打我。要知道,我母亲可是郡主!我同昭叙哥哥一道儿长大,他现在人就在城中,你竟然敢打我!”
“啪”,“城主”像是同她硬杠上了一样,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昭叙哥哥?叫得好生亲热。今日宴会之上,小王爷饮多了,亲口所言,你同他在京都,做过见不得的事。”
“你去告啊,昭叙如今在边城,还要仰仗我拿军功!你除了会告状,还有什么本事?告啊,有本事你现在连夜回娘家,回京都,你去告啊,你看会不会一条白绫勒死了。”
他说着,拿起大刀,猛的砍在了一旁的圆桌子上。
那圆桌被劈成了两半,桌面上的茶盏,散落了一地。
“城主”袖子一甩,又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道,“等老子抓住了陈人,再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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