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中刃》第522章 再无湖心亭

    劫中刃第522章再无湖心亭局面调转得太快,夏清平至此都看不透缘由。
    不拼命真的会死,看着拖刀行来的项尘,夏清平莫名生出这种想法,任凭人道昌盛,夏清平如何暗示自己试图将帝皇武意最为重要的睥睨心态找回来,这等半只脚踏在悬崖边上的感觉,都是萦绕于心,驱之不去。
    国之将倾。
    末路的帝王,唯有亲自披挂上阵,被逼上绝路的人族,唯有摒弃一切杂念。
    薪火再次燃起,神文即便虚浮仍旧浮现,刺痛的手掌在神农药液的浸润下,终是停止了颤抖,夏清平的身后出现了为头戴通天冠通体着土黄长衫的男人,再之后,则是并列而开的四位人间帝王。
    五帝中的其余四位看着黄帝,后者则是深处手,轻轻搭在夏清平的肩上。
    一柄青铜古朴重剑自虚空而来,出现在黄帝手中,他将其递出,夏清平回身郑重接过。
    剑重而厚,虽是真元与武意的聚集体,却如有实质,细节雕刻清晰。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夏清平双手握于剑柄,抬头看向项尘。
    剑名轩辕。
    看到夏清平这一手,宾客中的部分武道大师砸了砸嘴,满嘴苦涩。
    九种天赐之法中,有一技,名为武意神兵,原理变为将武意以武器形式展现,颇受一部分武道大师所钟爱。
    可这妖孽……
    明明修的是武意身,自身悟到了领域场不说,武意身还繁衍出了凝兵之法,九大天赐之法,他一人独占三份,这如何去斗?
    偏偏就此时的场面来说,夏清平才是被逼上绝路,绝地反击的那一方。
    这两个怪物,当真是不给人活路。
    “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
    “昔日黄帝伐蚩尤,陈兵於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
    “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
    夏清平将那轩辕剑高举过头顶,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神剑,剑身周遭浮现黄色迷雾,剑身上纹刻的日月星辰化作迷雾中的点点繁星,繁星之下,是江河湖泊,花草树木,人道生存茁壮之地。
    三皇开山,后辈五帝却未必不如三皇!
    黄帝的轩辕剑,不正是人道与帝皇道的集大成展现?
    薪火神文绿津尽数爬上剑身,项尘要屠人,那他夏清平今日便斩魔!
    斩了项尘这尊魔!
    “一剑隔两山,一山漠,一山荣!”
    剑出,五帝身影散,夏清平手中的轩辕剑或作点点金光消散,他身上的龙袍也刹那间褪去,露出其下残破的鸣鸡纹红袍。
    他已是维持不住三皇五帝身,丹府空落,不成功则成仁。
    拼尽全力的一击,化作的是一道笔直掠过天地的光柱,那光柱,实则是一道开天辟地的剑斩。
    夏清平的这一剑,宗师闻之都骇然色变。
    何川再没了心思自酌自饮,手掌下意识地握紧,连手中那名贵的环耳酒樽被其捏得粉碎都未察觉。
    这一剑的威能,已是隐隐能与他的山河刀相媲美。
    他的山河刀,可是能斩得了宗师!
    夏清平,当真有雄主之资。
    嗡!
    项尘拖刀抬眼,望夏园内其余景色皆不见踪影,唯有那金黄剑斩。
    “果真拼命了,这剑,宗师得退。”项尘轻笑一声,碎发被迎面大风吹至脑后,咄人气势让他的双眼都是微微眯起,“皇帝老儿穷途末路咯。”
    “人间离别,最苦是生死。”项尘轻叹,“我的刀,是别离,这一刀,就叫‘别离’吧。”
    抬手,不见蓄势,项尘长刀前点,遥遥点了点那金柱。
    此刀不在刀法,全看意境,点撩劈刺,又有何种区别?
    别离点出,项尘面带悲悯,不再压抑武意,三面雕像上的紫色小花轻轻摇曳,艳邪到了极致,失去抑制的紫色小花,完全吞噬了项尘体内的真元,筋脉干枯,项尘的丹府也变得空落落的。
    紫色九瓣小花凋零了。
    一道不过拇指粗细,比之那道通天金柱犹如玩闹的细线随之从妖刀的刀尖射出,笔直冲入了金柱之内。
    这一点,没半点威势可言。
    点出一刀后,项尘收刀入鞘,无需去看,结果已是了然于心。
    “这……”
    “……”
    在众宾客怔怔的注视下,细线如了光柱,任凭黄芒如何耀眼,都抵挡不住其中的那道紫光。
    而后,在静谧声中,通天金柱,就此瓦解。
    瓦解是以那紫色细线射入点为起始,迅速扩散的。
    “是腐蚀道?”连剑生失声道,可立刻他便自我否认,“不,不对,腐蚀之力绝没这么迅捷,除了腐蚀,还有崩坏的韵味在。”
    云雀摇头,“何止腐蚀崩坏,还有撕裂、粉碎、挤压、震动、切割……甚至还有泯灭!总之凡是能起到破坏作用的,那紫线里全部包含了。”
    连剑生没反驳,江枫也没再评论,同样走杀戮道的云雀显然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云雀的眼底有隐藏不住的震撼,即便单论在武意与道上走出的距离,十个项尘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他云雀,可后者此时所展现出的,是近乎完全凌驾于他之上的意境,是本质层次的差异。
    就如真金与凡铁之间的差距。
    这是什么?
    云雀心如猫抓。
    ……
    光柱破碎,腐朽,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只能化作无力的风吹过,除了荡起了些已经解除三首甲的项尘的衣衫,再没能有任何作为。
    反观那紫色细线,穿过剑斩并将其彻底抹去后,只是从手指粗变到笔芯粗细,去势不减,直冲向解除武装的夏清平。
    无一观望者不骇然。
    就是长孙宣闻这等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都能瞧出,那连在他眼中有神灵之威的通天金柱都能泯灭掉的紫色细线,打在夏清平的肉身上,后者哪能有半分抵抗之力?
    这一刻长孙宣闻彻底慌了,项尘在他眼中再不是个蹦跶不了三两分钟的草根蚂蚱,而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洪水猛兽,夏清平都拦不住他,谁能拦得住?
    自己先前为与夏家站队说了那么多,会不会被有心人记下并转达给他?
    那项尘一副杀气腾腾模样,可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项尘若是想悄无声息杀他,可有人能救他?魏断浪?他能拦得住?况且,他真会救自己?
    此时长孙宣闻的心彻底乱了,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希望夏清平死还是活。若其死了,项尘定走不出长夏苑,可若其死了,他的计划……
    长孙宣闻心乱如麻。
    他如何想,也阻不住细线的步伐。
    笔直而落,直指夏清平额头,后者抬头,神情呆滞。
    要死了……
    生出这般想法时,夏清平甚至觉得可笑,最后一刻,他脑子里居然浮现的是刚刚他亲手掀开的长孙诺的容貌。
    “红颜祸水?”夏清平心底莫名发笑。
    轰!!!
    紫光落下,不是先前那般静谧声响,而是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轰鸣中一道身影射出,炮弹一般掠过废土,直奔湖心而去。
    好巧不巧地,正正砸中掌心湖中央的湖心亭。
    亭子炸碎,水花飞出十米,湖心亭中,再现万鲤出水场面,只是这次不再是为争食,而是遭受了惊吓。
    半晌湖中散落的破碎木板中,仰面浮出一道身影,宾客极目眺望,难见其容貌,还是有大师浮空看去,这才有人道:“是夏清平,受到了冲击,已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
    这大师落回到地面,神色复杂莫名,看着极为安静的宾客,艰难道:“夏清平,败了……”
    哗!
    他们视线离开湖泊,转回废土,看向那因虚弱而轻咳,却依旧立得笔直的携刀青年,眼中满是异彩。
    常宛几女抱作一团欢庆,连江太湉都暂时抛弃往日的仙女风姿加入其中。
    长孙宣闻颓然瘫坐在地,边上帝都三寿老撇了撇嘴,心中已是想好,此番回去,定要将今日所见传奇,将于那些没来的老友听,让他长长见识。
    传奇,他们如此定义项尘的崛起。
    长孙诺握着长孙文武的手极紧,男人看向身侧的女儿,看着她那张连他这当爹的都有不知多少年没见过的俏脸上,满是激动甚至已有泪花,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复杂,长孙文武却又感觉,就此撒手,好像也不错。
    “不管了!”长孙文武暗道,“随年轻人去闹!”
    他已是想好,只要今天项尘能活着走出长夏苑,就是长孙诺明天就要不顾世俗眼光嫁过去,他都不阻拦。
    前提,是能活着走出去。
    长孙文武看着边上兴奋过了头的女儿,暗暗摇头,此事,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项尘能不能活,还未可知。
    ……
    此时项尘甚至虚弱到需要用那破刀鞘支撑着点身子才能站稳的程度。
    他又猛咳了一声,苦笑摇头,虽然自己作为刀主,那紫色九瓣小花的威能并未针对自己,可它实在太过凶猛霸道,一些微不足道的溢出,都让自身的机能收到了相当的破坏。
    比如枯竭的丹田和有些萎缩的肌肉。
    好在小圆满境的武道大师真元恢复能力极强,只要他恢复些真元带动气血恢复旺盛,一切便能好转,他也能重回完美的健康状态。
    项尘抬头看了眼原先夏清平站立之处,又遥遥扫了眼已是落败跌入湖泊的夏清平。
    他知道,刚刚有人插手了。
    他的“别离”,可不是单纯产生些爆破力,将人这么不痛不痒轰出去几百米这么简单,正如先前击溃夏清平轩辕剑时一般,按正常情况,已无抵抗之力的夏清平不止身死,甚至应该是当场被抹杀成虚无才对。
    可他没死。
    项尘不用抬眼去看,就知是谁。
    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切,甚至连亲身前来都不用,在场强者众多不假,可能做到的,恐怕真就只有一位。
    “小子,真没想到,这世间有人能悟到毁灭。”
    耳畔响起一声低沉却蛮横的声音,项尘猛地转头,看向宾客后方,那里,一道极为雄魁的身影正立于破碎礼台之上,一对凡人不敢与之对视的虎目,正一眨不眨地瞧着项尘。
    这句话,他是逼音成线传音说的,外人不可闻。
    项尘压下心中的骇然,顾不得思索他是如何知晓毁灭,因为此时夏狮狂已是一步跨出,迈过空间,取代夏清平的位置,脚踏着虚空,居高临下俯瞰着项尘,如同俯瞰一只蝼蚁。
    众宾客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他们敢议论夏清平如何如何,可就是连剑生云雀等宗师,也绝不敢妄议狮王如何。
    正戏上演,项尘撑刀的手中满是汗液,微微仰头看着夏狮狂,“狮王可是要为子报仇,打了小的,老的替他出气?”
    一声声抽凉气的声音,望夏园内的空气都要被抽干了。
    福禄寿人打了个哆嗦,小声道:“真他娘的是个狠人!”
    上个挑衅狮王的,坟头换了几茬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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