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皓想着要几天时间才能走完甘谷的。
结果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回到了五丰村。
他发现这样考察,根本没办法做。
他没有工具。
测量的工具。
水压的大小,取决于水深。在没有水泥那样的强力粘合剂之前,就算要修水坝也修不了多高。
他想山谷内修水库,主要功能是为防旱。当然要特别重视其库容。
只有拥有足够的库容才能发挥水库应有的功能。
他发现,山谷中河谷的落差变化太大。用肉眼观测……emmm……
他用肉眼根本没办法计算在某处修建了水坝,水头会涨到什么地方。当然也没办法计算库容了。
地震之类的,倒不是他重点关注的。而且他也没听说过关中历史上有大的地震记载。
但他得尽可能让水库发挥功能。
所以他看过三处似乎都可以适合修建水坝的山口,就提前回来了。
回到家中,杨昭早已经回家了。
一家人算是团聚了。
看到他平安回来,杨柏德松了一口气,将他三兄弟叫到正厅。
这是有事要商量呢。
杨柏德让长随都退下了,才跟他们说:“大郎、八郎都要去四门学读书。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该庆贺!为父想着农忙没那么要紧了,就请想乡亲们吃流水席。你们怎么看?”
没怎么看。
杨皓当然不发对。
而杨明和杨昭,则是还没当家。当家的是杨杨柏德,他说了算。
“既然你们都没异议,那就定在三天后。”杨柏德就开始分配任务了。“我与你们阿母商量好了要置办的东西,大郎则负责采购。”
杨皓这时说:“父亲,要不让我来采购吧。我手中还有一些东西,若是还够,就不用买了。若是不够的,我再去买了回来。”
杨柏德一想,确实是如此。
不过这事重要,本应该交给长子。
杨明却也不想做这事:“父亲,采购还是交给六郎吧。你再给我其他差事也是一样的。”
“那好,你便负责在家中准备。八郎你就协助你大兄,也学着点。”
杨明杨昭领命应下了。
杨柏德又跟杨皓说:“前天你三叔祖与其他几位族老来家里了。说是等你返家,就办了你入族之事。你意下如何?”
杨皓笑说:“那不用分宗了?”
杨柏德点头说:“暂且不分了。”
杨昭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事,笑说:“六兄你不在家,是不知道。三叔祖他们说咱爹得了朝廷嘉奖,要让爹也做族老。”
杨柏德含笑抚须,颇有一番得意。
杨皓楞了一下,忙起身行礼说:“恭喜父亲!父亲成了族老,日后大房就再不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了。”
其实他还是觉得分了宗更好。只是分宗也不容易,而且杨柏德似乎也没真铁了心要分。
他也不多说了。
“虽如此,你们日后在乡里仍要一如既往。乡里乡亲,应当互相扶持。”
杨皓三兄弟忙应下。
杨皓又说:“既然不分宗了,那我就入族谱吧。这事拖得太久了。”
入族谱的事,他从未担心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甚至他也可以不入也行。
杨柏德现在才四十多岁,就能成为族老跟几个上一辈的老人并列,大概是因为这次朝廷的嘉奖。
一个宗族的名声很重要,不仅会影响还没婚嫁的人,严重一点还会影响已经出嫁儿女。
而宗族的名声,是逐渐累积的。
现在他们杨氏就有怎么一个机会。
朝廷将新犁以“五丰”为名,并以制书方式正式表彰。
可见杨家二房是要流放百世了。只要将这件记入族谱,五丰杨氏的名声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偏偏杨柏德正在闹分宗。相对宗族,现在杨家二房底气更足。
虽然分宗不容易,但要真让他闹下去,就算最终没能分出去。五丰杨氏也别想沾光,甚至还会成为笑话。
宗族的这次妥协,大概是为了安抚杨柏德,也是为了安抚杨皓。
他们更迫切想要做的,是让杨皓记入族谱。要不然五丰犁的事,真不好写。
谁让朝廷的制书重点表彰的是杨皓,也就是确认了杨皓才是五丰犁的发明人。
如果杨皓不入族谱,五丰犁就不能写入族谱了。
以后外边提到五丰犁,就必然会提到杨皓。
他们也想让在提到杨皓时,在前面加上一个前缀:五丰杨氏。
宗族的算计,杨皓知道。
杨柏德和杨明肯定也知道。
不过既然杨柏德不计较,杨皓也懒得计较了。
只要宗族不会影响他做事就行。
他还真的是有事要做。
在西厢内,他正忙着,杨昭找来了。
“六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杨昭看到他用双头尖的铁钉将两块木板钉成一块。边上还放着木匠的工具——刨子。
他怎么不记得家里有木匠工具来着。看着还是新的。
杨皓将木板钉好了,放下说:“你找我有事?”
杨昭忙说:“小弟是特地来跟六兄道谢的。”
“你我兄弟,有什么值得这么郑重的。”
“对六兄可能是举手之劳,但若非六兄让父亲带我一同去县衙,县尊大概也不知道我。县尊不将我报上去,朝廷更不会知道我。”
杨皓笑说:“原来你是要说这事啊。以后好好读书便是。长安是花团锦簇的好地方。你去了,可不要看花了眼,忘了去长安是做什么的。”
“那绝不能。”杨昭立马保证说。“小弟知道入四门学机会难得。我那些同窗,求还求不来呢。小弟定然珍惜这机会。”
“你知道便好。”杨皓觉得有个弟弟可以偶尔教训几句,其实也挺爽。“你当知道,父亲得知你与大兄能如四门学,激动得流了一缸泪。我当日返家,也没见他老人家有那么激动呢。”
“六兄莫要误会父亲。往日你还未回来,父亲时常念叨你,还让小弟与大兄日后一定要找到你。”
杨皓看把他急得,忙打断他,说:“你既然来了,就帮我忙吧。”
说着,他有拿起了木板。
“六兄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东西,何不找木匠做?”
“木匠做不了我这东西。”杨皓拿着直尺,量着木板的宽度。又那了刨子,将木板刨平整了。
杨昭看了一会,问:“小弟有什么能帮六兄做的?”
“你去厨房帮我取木炭来。就用那些小树枝烧成的。最好是那种还没完全烧透的。”
打发了杨昭,他又了两根木片,夹着一根木条,用钉子在一端盯上。
调试了一下松紧,可以用说掰动,不用力又能固定着角度的。
最后又用一根两头钉,在木条中间钉了一半进去。钉额角度,也是尽量垂直。然后又将钉子一头用矬子重新弄尖了。
等杨昭取来了木炭,他选一根硬度足够的,绑在两根木片另外一头。
一个简单的圆规就做好了。
“原来是规啊。”这东西杨昭认得。
杨皓点头说:“它只适合画圆,所以也可以称为圆规。”
杨昭又看到他画好了圆,就又取了一根木炭削尖了。然后取来直尺圆上画了一道直线。
不只是一道直线,杨皓还测了圆的直径,正好两尺。
这圆画得不错。
他先是用小刀,在划出来的直线上刻出一条直线。
他又给杨昭任务了:“你拿尺子,将圆心到圆圈,分成等分的八十九股。”
特别强调说:“必须等分。”
杨昭手忙脚乱测量长度,然后又埋头验算每一股应该是多长。
而杨皓则是要一根尽量平直的木杆。又做了一个直角三角板,边沿都要刨光、打磨。
现在的学生对算学那样的东西虽然未必精通,但是依然属于六艺中的一种,是需要学的。
朝廷专门开设的专科官学,其中就有算学。
所以,两位数的四则运算,杨昭还是会的。只不过他的算法杨皓看都头晕。
因为他是在用筹算。
杨皓想到了:哦,对了,算盘还没出来。
至于什么九九乘法表?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样的话,大概能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
看自己都做好了东西,他还没算好,杨皓拿起木炭在地上算了起来。
十寸,分八十九段。
“每段约为一分一厘两毫四。”杨皓才说这个数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算了……我们重新做。”
这会尺子的尺度最多只做到分,也就是一寸再分十个刻度。看着有三毫米的样子……精准度实在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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