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借。若是送,恐怕不好。”
杨柏德想了想,说:“须知没人愿意欠人人情。且,也怕斗米恩升米仇。若是谁家缺粮了,上门借,到时候你自己借给他们便是。”
“不是,父亲。我觉得还是你做主借更好。”
“为父知道你的意思。”
杨柏德压低声音说:“为父也没有什么想法。照看好一家子就行,族长谁要做,就让他做去。你什么时候能入族谱,还没个定数呢。
“大房如此排挤你,你也不能什么也不做。跟族人乡亲交好了,对你日后有莫大好处。”
好吧。
杨皓其实也是那样想的。
而且,他估计着今年关中可能会有饥荒。
如果他家有粮,村中乡亲要饿死了。他家如果不送些粮和借一些,就相当于是自绝于村里的乡亲。
为富不仁啊。
虽然他也不用看村里乡亲的脸色过日子,但在被感激着的环境下生活,总比在被怨怼的氛围下生活要好过些。
而且,让给粮食短缺的乡亲们送粮或者借粮,主要目的是想趁机刷一刷便宜爹和他们二房在族中和村中的声望。
至于便宜爹做不做族长,他也没有什么想法。
既然便宜爹不愿意做族长。那么谁出面,也都没差。
“爹,你是我们二房的最佳代表。以后你在族中和村中有威望了,我们全家都面上有光。如果让我去做,说不定还得有人说怪话呢。”
杨柏德一想,还真是那样。
他点头说:“那就由我来做吧。不过看去年的收成,在秋收之前,除几家老小人口多的,其他人家大概是不缺粮的。”
春天来了,算着家里粮食不够的,就会上山采野菜备荒。
野菜干,混着粮食做了吃,也能混个饱腹。
只有劳力实在不够的人家,大概才会真的什么都没得吃。
“反正父亲你看着办就行。留足了给家里吃用的,其余全部送出去也没关系。”
反正这事就交给便宜爹了。
他又问:“父亲,刚才听你与五叔说话。家中田地是交给他管了。”
“那倒也不是的。”杨柏德解释说。“只是我们家劳力不足。春耕农忙忙不过来,只能是请些短工来帮忙耕地播种。以免误了农时。
“秋收时,也是如此。你五叔他认识一群老伙计,专门是做这个事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
“是找不到佃户?”
“如今谁家没有田地?家中田地,就能普通农家劳力忙上一整年的。只有在城里住的人,田地才少些。”
杨柏德笑说:“如今有田地,却找不到人耕种,是常态。你请了那些长工、短工,要是到了农忙,找出那些种田好手,给些钱,让他们帮忙种下就行。”
杨皓也是那么计划的。
现在确实是挺难找佃户的。
而且五丰村距离城镇又远,城中缺田少地的人家,就算要佃田地耕种,也不会来五丰村。
他那几百亩地呢。而且还有一百几十亩要开荒了才能种。
确实也只能是让那些长工或者短工帮忙。
到时候多给一些钱就是。
杨柏德又说:“你那些田地,都是中下田。不过你带回那么多牲畜,我也让人将粪肥集了。堆肥应该倒是够用的。”
杨皓点点头说:“若是家中田地堆肥不足,也可以拉走。”
“今年就算了。你牲畜虽多。但毕竟时间短,也积不了多少。明年吧。明年若是有多,我就拉些回来堆肥。”
杨皓也不缺那点堆肥。
毕竟他在空间里牲畜更多,可以堆肥的东西也更多。
只不过现在杨柏德说得也没错。那一千头牲畜的粪肥虽然多。但他现在田地也多,算下来未必够用。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他也就不说这个事了。
“父亲,八娘明年就要出阁嘛?我想着,是不是给她找些好木材,多做一些箱笼之类。还有要不再给她添一间铺子做嫁妆?”
杨柏德很是欣慰,说:“你要给妹妹添嫁妆,为父不该拦着。只是给八娘太多了。你其他几个姐妹心头免不得要有想法,让她们姐妹心里有疙瘩。那反而不美了。”
杨皓笑说:“那多大的事。之前我不是说过,要给两位姐姐补上一份,这会一起补上就好了。还有十二娘,我也可以先给她备下。”
“好,她们姐妹能有你这个兄弟,是她们的福分。你能这样,以后为父也可以放心了。”
杨柏德一直忧虑着,这个儿子幼时离家,长成人了才回来。他就担心这个儿子跟家人亲情淡漠。
如今看来,是他过滤了。
杨柏德又说:“你也长大成人,是时候成家了。你可有心上人?或者你师父可有给你定下婚事。”
被催婚了,杨皓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上辈子,他被催得更夸张。
“父亲,回家之前我还是出家人。那里会有什么心上人。师父也不会给我定亲事。况且,我现在刚回来,还是再等等吧。”
杨柏德却不认为还能再等:“你如今十八了,就算不急着成亲,也该开始寻摸好姑娘。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现在不找,等你想找了,好姑娘都该被人定下。”
杨皓失笑说:“父亲,好姑娘还不是一茬一茬的出来。今年的没了,明年还不是又长大一批。”
他家又不是最顶尖的贵族,非要盯着一小个阶层的那几户人家结亲。
身处社会等级越高的人家,想要结到好亲可以说很容易,但也可以说很困难。因为讲究个门当户对,能选择就那么几户人家。
而杨家二房,或者说杨皓本身。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庶族地主,这个阶层虽也处于“肉食者”阶层,但只算是“肉食者”的底端。
这个阶层相对最顶端的王公贵族,人数多着呢。就算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也相对容易。
当然,杨皓也不打算找个农民家庭的。
并非他瞧不起农民,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农民家庭与现在的,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现代的农民家庭,不管儿子女儿都会上学,女孩儿读到博士的也不乏其人。
而大唐的农民家庭呢?
绝大多数家庭的儿子都没读过书,女儿就更不必说了。可能不仅没读过书,从小就要做农活,见识面太窄。
跟那样的女孩儿成亲后,岂不是说话都没得说?
他如果真要娶妻,就算不能娶个志趣相同,也怎么得找个说话能说得通的。
杨柏德当然也是想给儿子找个好媳妇,不过他不认同杨皓说好姑娘是一茬接着一茬的。
“话是那么说。但你年纪差太大,人家顾虑就多了。而且,朝廷是让男子二十岁成亲。要不然就该多收税。”
杨皓失笑说:“朝廷多收就多收。”
唐律规定,男子二十、女子十八,应当成亲。
这不是规定最低成亲的年龄。而是年龄上限。如果超过这个年龄不成亲,除非是出家,不然朝廷就要处罚。甚至是干预。
比如官媒。他们的职责就是给老大难的青年男女拉郎配。
当然,唐朝的官媒主要针对是一些普通百姓家庭。诸如一些长期在边关服役娶不到戏服的军士,和对外战争救回的汉族女子。
像地主阶层以上的,他们是不管的。
杨柏德一想这个儿子身家,也知道朝廷罚多收税,对杨皓根本没用。
他只好说:“反正,为父先给打听着。如果你遇到好的,也给为父说。为父张罗让给你请媒上门提亲。”
“是,到时就要辛苦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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