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道》第三百二十六章 痛心（1）

    刘三的葬礼举办的很风光，几乎他所认识的圈里人都去参加了。
    这事情是二弟三弟告诉我的，在他们将我送回阳世后，二弟三弟只留下这句话，便又回到了阴间。
    那是在距离五光寺一夜结束的第三天！
    葬礼是在下午举行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衣服，打着黑色的伞，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且压制的情绪之中。
    我是最后一个到来的，我看到了周晨和赵昱新悲伤的神情，在场的还有路西等人一些熟悉的面孔，不过我唯独没有看到黄中天。
    没人注意到我，我就这样的站在人群中，我任滂沱的大雨将我打湿，我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
    “老刘...”
    我离开了，我回到了瑞明小区，那以往我和娟子的住处。
    小区的报刊亭自张大爷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接手过了，如今被改成了一所小小的自售图书馆。
    在我看来，一切都是显得那么孤单和落寞！
    小黑在我回到阳世的那刻，它同时也回到了阴间，高木娟则不知所踪。
    我不清楚那夜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从老刘的葬礼回来，我的心情无比复杂和沉重，其他的，我已不敢再去多想！
    我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天，青涩的胡渣布满我的下巴，衣服头发也很是凌乱。
    就在我眼前那橱柜上，是昔日娟子穿在身上的婚纱，我脑海不断的回想着两人以往的画面，她的动人，甜蜜，单膝，求婚...
    屋子的一切东西我没动过，我是在第二夜离开小区的。
    随着我的离开，一把锁也牢牢的将我和娟子的这些回忆封尘！
    我来到了基地，那几名全副武装的看守员还认得我，给我放了行。
    再一名基地人员的指引下，我见到了赵昱新和他几个师兄弟！
    周晨也在，他们彼此默不作声，在地上，凌乱的全是他们喝过的酒瓶和踩灭的烟头，他们样子极为颓废。
    看来，老刘的死给了他们很大打击。
    “赵昱新，周晨！”
    我叫了两人一声，赵昱新和周晨抬头诧异的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两人的眼睛都有些微红。
    难以想象，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埋着头，一声不吭！
    “黄中天呢？”我问。
    从老刘葬礼的那一天，我就没见过黄中天，哪怕是来基地，眼下赵昱新所有人都在一起，却独独不见黄中天的身影，这不禁让我心中一沉！
    也许是我问的很突然，也许是因为老刘的原因，其中有一个长相较斯文的男人摘下眼镜，泪下了几行泪水。
    “黄中天呢？”
    见赵煜新他们都沉默住了，我心中一紧，不禁加重了几分语气！
    周晨见此对我微微摇头，道：“大山，刘老牺牲了，葬礼是在昨天下午举行的，那夜在你进入枯井后，刘老为了救我们，他以血符血祭了自己，重伤了三尾冥，而黄队他则...他则...”
    周晨他们并不知道老刘葬礼的那天我有出现，所以当他说完老刘牺牲后，我平静的反应在众人看起来是十分奇怪的。
    只是提到黄中天的时候，周晨则顿住了，表情有些沉痛和悲伤！
    “黄中天怎么了？”我再次道！
    “方大山，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这一刻，赵煜新勃然大怒，他双手拽着我的衣领，朝我脸上狠狠打了一拳，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没有怨言，因为你，刘老不惜血祭了自己，只为了给你争取时间，因为你，黄队几乎一死，而现在刘老都牺牲了，你却没有半点愧疚，你还有没有人性！”
    说着，赵煜新将我重重推倒在地上，眼中全是怒火！
    对此，我没有反抗，在所有人愤怒的目光下，我慢慢站了起来，再次问。
    “黄中天怎么了？”
    “你...”
    赵煜新眼里几乎快喷出了火焰，他指着我，似乎在压制情绪，那握紧的拳头骨节作响！
    “师兄，大山他心里一定比谁都难过。”周晨说道。
    “他会难过吗，一个连人性都没有的人他会难过吗，从苏蓉蓉事件后，这么长久以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无条件的帮你，刘老却对你视而不见？那正是因为刘老的主意，是刘老要我们义无反顾的帮你，方大山，你可清楚过！”
    “老刘他...一直在帮我...”
    这一刻，在我听了赵煜新坦言的话后，我突然黯然失神！
    我承认，我恨过老刘，在他第一次说我们道义殊途，与我背道而驰的那时候，那时，我是真的恨他，也不能理解他。
    从他故意冷漠我，故意梳理我，甚至与我争锋相对。
    那时候起，我便觉得我和老刘越离越远，我们仿佛相隔一个世界！
    可是老刘，没人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哪怕现在对我而言，你依旧是不可取代的。
    你我生命中的一位敬重的长者，我最初相识的老神棍！
    许是赵煜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重，他突然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黄队他谁都不想见，如果是你的话，他一定会见你，也许你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
    深夜，一轮明月，几片落叶随风飘荡，在月光下，折射的是男人萧瑟狭长的身影。
    这是黄中天的住处，他跟老刘一样好静，住的地方四处比较幽静，周围只有他一栋私人小别墅。
    此刻黄中天就坐在一架轮椅上，似乎双脚没了动弹的力气。
    在他胸前，那手续后缠着的纱布隐隐冒着鲜血，他目光看着远方，偶尔皱眉，呼吸间都很是困难！
    “你不想见见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
    月光下，女人的倩影慢慢出现男人的视野，那是路西，她拿给一杯水放在黄中天手上，语气平缓。
    对此，黄中天头也没回，苦笑一下：“人都要死了，见和不见还有什么意义，徒增情绪罢了。”
    “你是害怕见到他们悲伤的样子吧，就像你不想去参加刘老的葬礼一样？”
    “路西，有时间我真的不喜欢你太聪明。”黄中天失笑，突然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