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云的身影隐没在了街角,白衣雪转身上得楼来,桑鹫见到他纳头便拜,申螭、蒯狻、钱通神等人也都跟着拜倒在地。
白衣雪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住桑鹫,说道:“桑大哥,你这是为何?当真折煞小弟了,各位快快请起!”
桑鹫匍伏在地,朗声道:“桑某今日有一事相求,白兄弟若是不答应,桑某……情愿……跪死在这里。”
白衣雪心想,桑鹫行此大礼,说是有事相求,此事必定非同一般,我且看他所求究竟何事,再相机而行便是。他打定好主意,上前相扶,说道:“桑大哥行此大礼,小弟如何承受得起?有什么事,还请起身慢慢说来。”
桑鹫依旧不肯起身,哽咽道:“我家主人……还有两位兄弟,如今身陷情教的秘牢,生死不明,桑某和一众的兄弟,恳请白兄弟能够鼎力相助,救出……救出我家主人和兄弟。”
白衣雪微感惊讶:“桑鹫的这位神秘主人,身份虽尚且不明,但与伪齐刘豫、刘麟父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确是无疑。他一直没有露面,原来竟是被情教擒住了,内情到底如何,我且慢慢套来。”脸上露出关切之色,说道:“哎呀,原来尊主竟是身陷情教的大牢之中。桑大哥,你且起来说话,容我们从长计议,徐图良策。”
桑鹫听出他语气大可商榷,顿时喜形于色,说道:“那兄弟是答应哥哥了?”
白衣雪假作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道:“是。”
桑鹫等人喜滋滋站起身来,众人重新落座叙话。白衣雪心下思忖:“伪齐阴魂不散,桑鹫的主人还幻想着东山再起,于宋廷极为不利,此事非同小可。若要将这伙人连同他们的神秘主人斩草除根,还须与他们说开了去,藏着掖着反而令对方生疑。”脸上露出关切之色,问道:“请问桑大哥,尊主人是哪一位?为何会陷入情教的大牢?”
桑鹫说道:“我家主人姓刘,单名讳一个‘猊’字。至于我家主人,还有三弟和八弟,缘何会落难于情教,唉,说起来话就长了。”言罢重重叹了口气,紧锁双眉,一时满面愁容。
原来刘豫的侄子刘猊,眼见完颜亮在国内厉兵秣马,准备南下侵宋,自觉东山再起的良机到来,立即蠢蠢欲动起来。不久前他带着舜耕八圣中的老三毛骢、老八柴獬,潜入江南,四处联络江湖各路豪杰,更是亲赴情教的总坛冷翠峰,欲与情教教主劳牧哀拜盟,共襄大业,结果却被劳牧哀关进了大牢,至今生死未卜。
钱通神之所以陷落浮碧山庄,也是奉刘猊之命,前去游说钟摩璧,而被关进了地牢。桑鹫等人此番南下救主,便先将钱通神从浮碧山庄解救出来,只是他们不曾想到,白衣雪竟也受困浮碧山庄的地牢之中。
白衣雪只知刘豫、刘麟父子,心下忖测:“扣得好!情教虽说行事诡秘,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一点也不含糊。刘猊,刘猊,他们的那位神秘主人,果是姓刘,由此看来,当是伪齐的余孽无疑了。这伙人妄图复辟伪齐,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还须多了解他们的底细才是。”脸上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说道:“小弟前几日身陷浮碧山庄的地牢,若非承蒙各位哥哥相救,此时只怕还在地牢里难见天日。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今尊主有难,自当假以援手,只是……只是……”
桑鹫见他面露难色,言辞闪烁,不禁紧张起来,问道:“只是什么?小兄弟还请明言。”
白衣雪沉吟道:“情教势焰熏天,教中好手如云,就我们……几个人,想从情教的大牢中救出尊主……”说着眼睛在钱通神、申螭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桑鹫心中一宽:“我道是什么原因,原来你是怕得罪了情教。”笑道:“这个兄弟且放宽心,桑某也知情教势力强大,更何况江南是其总坛所在,倘若莽撞行事,岂不令兄弟们以身犯险,说不定还因此害了大伙儿的性命。此事若要成功,只可智取,不能强攻。”
白衣雪寻思:“桑鹫说要智取,应是起了劫狱的念头,却不知他有何盘算。”点了点头,道:“不知桑大哥有何妙计?小弟愿聆高见。”
桑鹫哈哈一笑,说道:“不敢。敌人在明我在暗,只要我们筹划充分,做好应急之策,一举救出我家主人及两位兄弟,也非难事。不瞒兄弟,我心中已经有了谋划,只等时机成熟便即行事。此事本有七分的成算,如今再有兄弟你贵人相助,又添了两分成算,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其实桑鹫对从情教的重地救出刘猊,实无半分的把握,他担心白衣雪知难而退,打起退堂鼓来,故而说已有九分的成算。
白衣雪见他答非所问,不肯透露半点劫狱的计划,暗骂:“老狐狸!”心想:“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既叫我知道了你等的奸谋,总不能半途而废,叫刘猊给走脱了。”笑道:“桑大哥如此瞧得起小弟,只怕小弟艺微技薄,有负厚望。”
桑鹫笑道:“小兄弟何出此言?小兄弟年纪虽轻,却艺高技绝,我等皆是拜服不已。”钱通神、申螭、屠蛟等人纷纷附和,大加恭维。
原来先前白衣雪出手救了庭云,可谓技惊四座。桑鹫知机识变,心下盘算刘猊带着三弟毛骢、八弟柴獬,去往情教的总坛冷翠峰,拜谒教主劳牧哀,本欲许以重金,说服劳牧哀为复国大业效力,不料情教不仅没有应允,反而将刘猊等人扣押了下来。舜耕八圣此番悉数南下,正是要赶往情教的总坛冷翠峰,营救刘猊等人。
桑鹫眼见白衣雪一招便即制伏了二弟申螭,其武功之高,较之当日在熙春楼,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实属当世罕见。若能劝得白衣雪相助,邀他一同前往冷翠峰,营救刘猊之事,算是平添了几分成算。趁着白衣雪下楼送行庭云之际,他与申螭、钱通神等人稍一合议,众人决定以重利相诱,无论如何,要说服白衣雪伸以援手,助以一臂之力。
钱通神道:“白兄弟,你若肯帮忙救出我家的主人,天下的奇珍异宝,你尽管开口,要多少,钱某都双手奉上。”
白衣雪心想:“我若说不图钱通神的钱财,难免会叫他们起了疑心。”笑道:“好说,好说,只是钱掌门的奇珍异宝虽好,小弟只怕无福消受。”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己归音无期,师父胡忘归在雪山早已望眼欲穿,为免师父挂怀,本应马不停蹄赶往雁荡山的苍葭山庄,拜庄后便可踏上北上的归途,回复师命。但自那晚在念湖边,从蹉跎客的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世,他对回雪山面见师父,一直隐隐感到不安,甚至莫名的害怕起来。如今桑鹫等人拉他入伙,去情教解救刘猊,回雪山势必要拖延一段时日,想到此节,心底竟暗暗感到一阵轻松,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钱通神愕然道:“小兄弟此话怎讲?”
白衣雪道:“情教的总坛无异是龙潭虎穴,大牢重地更是戒备森严,小弟虽有相助之意,却怕没有本事救出尊主……”
钱通神踌躇道:“这个……这个……”
白衣雪笑道:“我只能试上一试,尊主天相吉人,说不定也能绝境逢生。”暗想:“逆贼已经束手就擒,绝境是绝境了,落到我的手里,偏偏叫你‘逢生’不得。”
桑鹫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喜道:“小兄弟,只要你肯出手相助,不管最终能不能救出我家主人,钱掌门的这份谢仪,总是少不了的。”
钱通神等人也都纷纷上前与他施礼,白衣雪一一逊谢,暗思:“良机难觅,若能就此擒住伪齐的余孽刘猊,让其伏法,哪怕迟些日子赶回雪山复命,师父……必定十分欢喜。”
钱通神救醒了昏迷的玉觞楼的掌柜,取了五两纹银给他,算作打烂店里物什的赔偿。掌柜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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