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道》第二百六十三章：炼身

    碧海之中，一座万丈高的火山直入云霄，在火山口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百丈大的金球。
    金球之内，有一座十丈高的丹炉。
    此炉通体透明，底部有九个三寸大的小孔。
    在丹炉的四周，飞舞着九条金龙，无数道金色的火焰从金龙口中吐出，又飞入九个小孔当中。
    丹炉之内，圣十玄闭目打坐，暗暗抵御着神火攻击。
    金龙所吐出的火焰，名为六丁神火，远比三昧真火猛烈，此神火不但能熔炼法身，更可以净化元神。
    圣十玄已经苦苦支撑了九千九百八十一天。
    此时此刻，他的法身已现溶解之象，元神更是变得有些恍惚，睡意渐渐从心底涌起。
    “我这是要消失吗？”
    他艰难的睁开双目，扫视一眼自己的双手。
    双手还是他的双手，并没有变形，但是却难以再抬起。
    悄然中，诗诗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
    ……
    “十玄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诗诗问道。
    “无极之境。”他笑着应道。
    “无极之境又在哪里？”诗诗又问。
    “在心里。”他答道。
    “很远吗？”
    “远，远在心里；近，近在天涯。”
    ……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圣十玄口中吐出。
    他登时醒来。
    “我不能睡！”他心中喝道。
    此时若是睡去，他将真的再也无法醒来。
    猛然间，他将周身的真火退去，法身完全暴露在六丁神火当中。
    一丝剧痛瞬间袭来。
    “嘶--爽！哈哈哈……”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真火虽然可以抵御六丁神火，但是却极其消耗体内的神元，时到今日，他体内的神元早已寥寥无几。
    至于说他的所藏，早已尽失，曾经拥有的偌大神元石山都已用尽。
    他扫看一眼四周，暗暗赞叹：此丹炉果然非凡俗之物。
    这尊丹炉，不但是下品灵宝，更是有九条烛龙坐镇。
    烛龙是什么？
    传说那是盘古大神胯下之物所化，其在神界，已是顶级异兽的存在。
    据说，烛龙的真身盘在不周山之巅，分身化为十二祖巫之一，睁眼时，神界为白日，闭眼后，神界又化为黑夜。其双目可透视九幽黄泉下的冥界，口中的蜡烛常年照亮北方幽暗的天门
    。
    总之，那是了不得的存在。
    当然，圣十玄深知，眼前的这九条烛龙只是烛龙后裔，并非烛龙的分身，否则，他早就玩完了。
    但是就算如此，也把他熬得筋疲力竭，已有些撑不住了。
    现在，他把护体的真火撤去，就是想最后一搏。
    在这数千个日夜中，他发现一个现象，即他所消耗的神元又被九条烛龙所吸收，令后者修为渐增，因此，他想要去尝试一下。
    尝试去吞噬这九条烛龙。
    虽然后果难料，但是此时，也别无他法。
    若是失去体内全部神元，他则无法再动用真火护体，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索性不如搏上一搏。
    圣十玄撤去护体真火之后，六丁神火更显威力，未出半炷香的时间，他的体表已经渐渐软化，双手和双脚之指已经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个大鸭蹼。
    见此情景，他心中暗叹：“成不成，在此一举了。”
    一念间，放弃全部抵抗。
    就在他放弃的一瞬间，法身瞬间融化，化为一滩金黄色的液体，一尊九寸大小的元神体悬浮在空中。
    元神体下，一枚三寸大的宝鼎和一双护手浮在液体之上。
    与此同时，三个身影出现在丹炉之外。
    “想不到，此子竟用去数千日夜。”居中老者低声说道。
    听闻此话，左侧的中年女子俯首笑道：“恭喜师兄，这一次立了大功，师傅定有重赏。”
    老者闻言呵呵一笑，说道：“炉中之物，分与你们二人吧。”
    一听这话，另外一侧的中年男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俯身拜道：“多谢师兄！”
    “谢什么，”老者摆摆手道，“我有师傅所赠之炉，足矣。不过，先让烛龙吸了此子的元神，然后方可取物。”
    “是，师兄！”老者身旁二人应道。
    老者说完话，一抬左手，就见九条烛龙突然变小，化身为三寸之大。
    紧接着，九条烛龙遁入九个小孔当中，瞬间来到圣十玄的元婴体旁。
    但是未等九条烛龙动作，就见圣十玄的元婴猛然睁开双眼，随即传来一声大喝。
    “定！”
    刹那间，九条烛龙僵立在四周。
    “嗡--”的一声微响，法身所化的液体瞬间而动，顷刻间，成为人形。
    与此同时，元婴体归位。
    “不好！”
    丹炉之外，老者一声惊喝。
    但是为时已晚。
    此时，圣十玄早已站起，收起身边之物，一张大嘴，瞬间将九条烛龙吸入口中。
    紧接着，一道金光护体，转而盘膝坐在炉底。
    圣十玄刚一坐稳身形，就看到其法身猛然迅速膨胀，眨眼间，已撑满整个丹炉。
    老者一见，右手微抬，丹炉之身化为百丈。
    与此同时，圣十玄的法身也顺势渐长，不过十息时间，又与丹炉一样大小。
    老者见状，眉头微皱，右手并指一点，丹炉继续变大，片刻后，化为三千丈之巨。
    “我看你如何应对。”老者随后低声笑道。
    丹炉变身之后，圣十玄的法身又开始渐增，但是最后至千丈时，却停了下来。
    就听见圣十玄打了一声饱嗝，缓缓睁开双目。
    然而未等他站起身，猛听得其腹内龙吟之声大做，腹背处现出无数个突起，竟似有要破身之象。
    一见此状，圣十玄脸色微变，慌忙再次闭目，关闭九窍，元神守身。
    一个时辰过后，其腹内龙吟声渐微，最后再无声响。
    看到此处，丹炉外的三人都已勃然变色。
    特别是那个老者，他万万没有料到，圣十玄竟会将九条烛龙全部吸收，并且还安然无恙。
    要知道，九条烛龙所含的神元可是个无极之数啊！
    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早就撑爆了。
    九条烛龙被彻底吞噬之后，圣十玄缓缓睁开双眼，一道金光从印堂处射出，直抵炉壁。
    丹炉随之猛然一晃，差点飞将起来。
    老者看罢一惊，一咬牙，拿出一只宝葫芦。
    此葫芦六寸大小，通体血色，葫芦外身刻着一个“卍”字，另有两个半寸大的木偶悬挂在葫芦嘴端。
    宝葫芦一出手，老者一拍葫芦身，两个木偶登时一动，瞬间化身为两名小沙弥，随即脱离葫芦口，飞身落在地上。
    老者微微点头，挥手将宝葫芦扔出。
    两个小沙弥连忙飞身接住，然后各持一端，抬着宝葫芦向巨大的丹炉飞去，不消片刻，来到后者近前。
    “唵-嘛-呢-叭-咪-吽！”
    两小沙弥同声念叨。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从宝葫芦内飞出，转眼间，变身为一尊百丈身高的圣佛。
    此圣佛全身漆黑，身上的袈裟也是黑色，手持一朵九头黑莲。
    圣佛化身百丈之后，飞身跃上丹炉之顶，随后盘膝坐下，然后一晃手中黑莲，万道黑线从黑莲内飞出，直奔身下的丹炉。
    丹炉之内，圣十玄见之脸色大变，一念间，其身外覆盖一层湛蓝色火焰。
    炉外飞近的黑线乃是道尊之真火，威力极大，他不敢掉以轻心。
    圣十玄刚做完这些，就见无数道黑线窜入丹炉，瞬间将他包裹。
    “既然你不从，我就毁了你。”
    丹炉之外，老者默默念叨。
    这一次，老者可是真的急了，他一见无法炼化圣十玄，只好取之下策。
    丹炉之内，飘动着黑色的火焰，圣十玄的身影若隐若现。
    悄然中，数道细细的裂纹出现在他的体表，他的脸上多出些许痛苦之状。
    见此情景，丹炉外的老者顿时一脸的傲气，下颚微微扬起。
    “师兄，火已入味。”身侧的女子嘻嘻笑道。
    老者微微点头，笑道：“嗯，师傅之真火，岂是此小子所能抵御的！”
    二人说话间，丹炉内传来细碎响声，就见圣十玄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金色的血液随之涌出。
    “爽！”
    猛然间，丹炉内传来圣十玄的声音，只是声音当中带着一丝痛楚。
    “哈哈哈，小泥人，让你嘴硬，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老者闻声，哈哈笑道，神色极为愉悦。
    圣十玄闻言没有回应，只是睁开双眼，扫视一眼身边的碎片和血液，随即抬手摄起塞入嘴中。
    “我出身贫苦，不可浪费啊！”他边吃边喃喃说道。
    “你--”
    老者见状，顿时语噎。
    圣十玄抬头看一眼老者，嘴角一咧，继续拾取身边之物。
    一个时辰之后，老者微微摇头，暗暗感觉不妙。
    因为这一个时辰当中，圣十玄的法身虽然在不停的碎裂，但是却又在不停的愈合，反反复复，已不下数千次。
    “这该如何是好？”老者摸着下巴，顿时没了主意。
    猛然间，数百个身影出现在老者三人的背后，相距不过千丈。
    老者一皱眉头，缓缓转过身形。
    未等他开口，却见来者中走出一位秃顶青年男子，此人身高百丈，面上青秀俊朗，一袭白色道袍，右手端着一尊三寸大小的血红色玉雕。
    “拜见浮幽神尊！”青年男子施礼说道。
    老者闻言一拱手，算作还礼，随后问道：“小王子何故来此？”
    青年男子嘿嘿一笑，应道：“愿助浮幽神尊一臂之力。”
    “哦，就这么简单？”
    老者闻言问道，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隙。
    青年男子点点头：“为除此子，我父王命我而来。”
    浮幽神尊听罢，一展眉头道：“嗯，好吧。”
    青年男子一见浮幽神尊应允，一错身形来到丹炉近旁，看一眼丹炉内的圣十玄，随后抿嘴一笑，抬手将血色玉雕举起。
    他手中的这枚玉雕形如凤凰，却又不是凤凰，九个头，三足，鹰身凤尾，蹲坐之状，外形奇特。
    玉雕一被举起，顿时活络起来，瞬间化为一只九头鸟飞上半空，紧接着，一声震耳的咆哮之后，身形猛涨，变身为千丈大小。
    这一切，丹炉内的圣十玄都看在眼中。
    “不好！”
    圣十玄心中一声大喊，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再看空中之鸟，扬首望向天空，一声鸣叫，空中登时现出九日，九日虽然只有三丈大小，但是光芒四射，极为刺眼。
    九头鸟一伸脖颈，九头各衔一日，随后吞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千丈的巨鸟化为一团烈火。
    不及三息，烈火中的巨鸟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三寸大小。
    此时此刻，九颗耀眼的明珠镶嵌在其九头之上，鸟身通体变为黑色。
    “嗖--”的一声，九头鸟钻入丹炉，直奔圣十玄而去。
    圣十玄连忙双掌交叉抵在胸前。
    “看来，这是准备要把我烤熟了啊！”他看着身前小鸟腹语道。
    这只小鸟，他真的叫不出名堂来，但是他能看得出，此鸟绝非善类。
    鸟的本身，只有上品神皇层次，但是其周身之火，却已经超越天尊之真火，与自己的真火相近，这是他最畏惧的地方。
    他没有把握能够抵御得住。
    正当圣十玄琢磨之际，小鸟晃晃悠悠向他飞来。
    “九天落焱！”
    猛然间，丹炉外的那个秃顶青年一声高喝。
    小鸟闻声，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圣十玄胸口冲去。
    圣十玄见状，一咬牙，全身瞬间覆盖一层湛蓝色火焰，然后右掌直接抓向飞来的小鸟。
    “噗--”的一下，小鸟落入掌中，但是紧接着，一丝灼热感顺着右掌传来。
    “嘶--，果然厉害！”圣十玄心中暗道。
    隔着通天护手和护体真火，他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由此可见，九头鸟真的很霸道。
    一念间，他化身十丈，低头看向手中之鸟。
    九头鸟落入掌中后，三足一弯，蹲坐在他的掌中，不再动作。
    “奇怪。”
    圣十玄一见，很是不解，右掌一握，把九头鸟攥在手心。
    突然间，他脸色大变，慌忙打开右掌，却见九头鸟已经变身，化为一汪黑水。
    未等他看得明白，黑水猛然散开，化作薄纱之状。
    紧接着，薄纱之液贴着他的掌心扩散，眨眼间，已经把右掌覆盖。
    见此情景，圣十玄连忙甩动右手，想要甩掉此物，但是却怎么也甩不脱。
    “麻烦了！”他一声低语。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薄纱快速蔓延，几乎是数息时间，黑纱便覆盖住他的全身。
    圣十玄见状，“嘭”的一声坐在丹炉底部，随即开始闭目打坐。
    须臾间，一缕白烟从其头顶冉冉升起。
    丹炉之外，老者一见此幕，脸色一缓道：“此子必亡矣。”
    “哈哈哈……”秃顶青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当然，此子再厉害，也抵不过火云宫之灯火。”
    说罢，眯着眼睛看向丹炉内的圣十玄。
    此时，圣十玄早已是通体透明，肉眼可见处，法身在不停的沸腾，同时，头顶的白烟也越来越浓。
    “小王子威武！”老者媚言道。
    听闻此言，秃顶青年扬起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突然，众人的头顶现出一座百丈大小的黑洞，一只大手从中探出。
    正在得意中的秃顶青年，脸色巨变，伸出左手捏碎一物，身影瞬间消失。
    老者和其余众人顿时乱作一团，但是未等逃脱，空中的大手化为万丈，瞬间把老者一众握在掌中。
    “敢窃我主厅烛，死！”
    黑洞内传来一声暴喝。
    话音一落，只听得百余声惨叫，大手内的众人顿时身消道陨。
    随后，就见那只大手一指点向火山口上方的丹炉，后者当即破裂，圣十玄从炉中跌落出来。
    “九玄，还不现身。”黑洞内的声音再次传来。
    “呼--”的一声微响，圣十玄周身的黑纱闻声而动，即刻化作一只九头小鸟，然后展翅向空中的黑洞飞去，眨眼间，没入洞内不见踪影。
    圣十玄登时一阵轻松，现出真身。
    “多谢前辈！”他对着头顶黑洞俯首拜道。
    “不必多礼！”黑洞内的那个声音应道，“想成就圣体，你当有此一劫。”
    说罢，大手缩回黑洞，空中再无影像。
    听闻此话，圣十玄猛然觉醒，连忙扫看自身。
    稍过片刻，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