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道》第二百三十五章：仙界（三十）

    听闻此话，圣十玄放眼望去，只见脚下之地，形如车厢，范围极广，估算不下亿万里大小。
    而其上之人，面如地形，眼睛多为丹凤之状，身长三肘半，少数为四肘之躯。
    迦叶看一眼身下，叹道：“此洲为唯一佛法之洲，有别于其他，民间疾苦颇多，福报甚少，寿命刚百。但也正因为如此，俗众勤学佛法，佛法盛行，多出菩萨。”
    圣十玄闻言，微微点头。
    此地确实庙宇甚多，佛之信徒数不胜数，满眼间，尽是香火缭绕之气。
    猛然间，就见迦叶一伸右掌，从脚下一处摄来一团白色之物，转而吞入口中。
    “嗯，好香火！”
    随着他一声赞叹，嘴里吐出一只卷轴。
    只见他舒展卷轴，目光微扫，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只五爪玉龙雕，抛于下界。
    玉龙迎风而长，眨眼间，化形百丈，随即一股清泉从其口中喷出。
    顷刻间，下界上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多谢迦叶菩萨！”
    “迦叶大菩萨显圣了！”
    “迦叶菩萨下雨了！”
    ……
    隐隐约约中，下界传来呼天吼地之音。
    见此情景，圣十玄有些莫名，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迦叶。
    但见迦叶微微一笑，一脸傲气的样子道：“身下乃是本尊凡尘供府，多日未打理，不想竟会缺雨极旱，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一听这话，圣十玄忍不住心中好笑，迦叶这话说得好听至极。
    想他所在小界，各地皆有行云雨之仙神，更有众多湖河龙王，极少有干旱之事发生。
    想不到这佛界之地，竟求雨而设供堂，实在是少见。
    他也未做声，只是点点头，继续跟着迦叶前行。
    不多时，二人飞出南瞻部洲，来到一处海面上空，只见此海碧涛汹涌，竟有万亿里之广，隐隐约约之间，一座山岛耸立在汪洋之中。
    迦叶一见圣十玄盯着那座山，开口笑道：“此山名为花果山，乃是斗战胜佛萌生之地，景致甚是奇异，圣施主是否要去看看？”
    圣十玄闻言，笑着摇摇头道：“不了不了，咱们还是去下一处吧。”
    斗战胜佛，他倒是没听说过，所以他对其萌生之地也没兴趣。
    二人一转身，向东北方向飞去。
    半个时辰后，一座大陆显现于天际。
    “那便是东胜神洲。”迦叶一指身前道，“此洲东狭西广，形如半月，为日出之地，范围九千由旬。人面亦如半月，身长八肘，寿二百五十岁。此地居民，多为成佛或菩萨之后裔，人脉复杂。”
    说话间，二人已是飞入腹地。
    圣十玄低头望去，确实如迦叶所言，俗众衣着面貌，均为富者之像，少有在南瞻部洲所见之贫貌。
    对于这一些，圣十玄不感兴趣，他想要去的是北俱芦洲，因为他对善教的感知，缘于此地。
    一炷香后，二人再次临海，直奔西北而去，远远地，一座大陆已入视野。
    忽然间，行进中的迦叶一声赞叹：“说起这北俱芦洲，那可真是一个好去处啊！”
    “哦？那是为何？”圣十玄好奇问道。
    “此洲为华言胜处。”迦叶再次赞誉道，“此地陆正方，形如池沼，人身长三十二肘，寿至一千，是四陆当中福报最大之地。许多转世者，皆来此地修行，授佛者甚多，是最接近我佛修行要求的宝地，佛祖甚喜之。”
    听闻这话，圣十玄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因为他想到了善教，想到了一种可能。
    “无上天尊！希望别被我猜中。”他心中一声默念。
    一个时辰后，二人掠入北俱芦洲腹地。
    这一回，圣十玄没有让迦叶带路，而是自己一路北行，令前者跟着自己。
    迦叶见状，甚感奇怪，低声笑道：“圣施主来过此地？”
    “未曾。”圣十玄摇摇头回道。
    “那--，圣施主这是前往何处？”
    “我也不知。”圣十玄笑着回应，“我只是凭着感知。”
    “感知？”
    迦叶闻听一愣，随即眼中现出一丝惊喜。
    “因果将至？嘿嘿嘿……”迦叶心中暗喜。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回去之后，必会得到佛祖之赏赐，而且还是重赏。
    因为临行前，佛祖即安排他此事宜。
    想到这里，迦叶不再开口相问，任凭圣十玄一路向北。
    不经意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当年：那一年，他也是一路向北。
    如此这般，迦叶跟随着圣十玄行出近一个时辰，几乎是来到北俱芦洲的极北之地，这才感觉有些不对。
    “不好，再往前行，可就是燃灯佛祖的下界道场了，坏了坏了！”迦叶心中连连叫苦。
    他怎么也没想到，圣十玄是奔着此地而来。
    他连忙止步。
    迦叶一停下，飞在前面的圣十玄也止住步伐，回首问道：“迦叶菩萨，怎么了？”
    忽闻如此称呼自己，迦叶脸上一抽动，既惊又喜，于是笑颜回道：“圣施主，前方为燃灯佛祖之圣地，你我无缘前往。”
    “哦，原来如此。”圣十玄听闻淡淡回道，“可我的感知，告诉我应该前往那里，这是不是佛祖所说的‘因果’呢？”
    “这--”迦叶瞬间顿语，“好像不是。”
    “哈哈哈……”
    圣十玄闻言，大声笑了起来，身形一转，目光直视百里外的那片奇山俊峰，此峰谷之内，有一座百里大小的城池。
    “既然来此，何不进来坐坐。”
    圣十玄刚要查看城内，猛然间，一位老者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连忙收起天目。
    迦叶闻言，顿时扑通一声跪伏在空中，对着身前方向连连叩首。
    “请佛祖原谅！请佛祖原谅！请佛祖原谅！……”他连声喊道。
    “好了，重要的话只说三遍！”老者声音再次响起。
    “遵命！佛祖！”迦叶低声应道。
    他刚喊了三声，便被燃灯佛祖打断。
    一旁的圣十玄暗暗点头，听这声音，应该是燃灯佛祖无疑。
    于是，他整顿道袍，对着前方也是俯身一拜。
    “晚辈圣十玄，拜见燃灯佛祖！”他对着前方拜道。
    “呵呵呵，好你个小子，竟也不放心与我？”燃灯佛祖笑骂道，“起身吧，让迦叶带你来见我。”
    “是！”
    “遵命，佛祖！”
    圣十玄和迦叶先后应道，然后各自起身。
    “圣施主，这回可以前往了。”迦叶转身对着圣十玄道。
    “你要是想去见燃灯佛祖，可以提前说啊，释迦摩尼佛祖直接可把你传送到此。”
    随后，他一道暗语传出。
    圣十玄闻之，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提前个屁！你那主子还能有这好心？”
    二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向远处的山谷飞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山谷内的城门前，各自落下身形。
    圣十玄抬头看去，只见城门高百丈，“古灯城”三个大字刻于门楣之上，城门两侧无兵无将，只有一些孩童在玩耍。
    圣十玄扫看一眼这些孩童，顿时脸色微变。
    因为这数十名孩童，都是已斩去三尸神者，其中最低修为者是下品大罗金仙，高者，已是上品仙帝。
    “福生无量天尊！这是要成精啊！”
    圣十玄看罢，心里一声惊叹。
    眼前之光景，令他惴惴不安，孩童尚且如此，那城内的成人那还了得？
    数十名孩童一见有来访者，呼啦一下围拢过来，围着二人四周看来看去，嬉笑声不绝于耳。
    “看什么看？还不散去？”
    猛然间，一声稚嫩的声音从城门内响起。
    此音一出，围观的众孩童顿时嬉笑着跑开，边跑还边向圣十玄二人做着各色鬼脸。
    圣十玄循声望去，就见一女童从城内走出，看其修为，已是斩三尸上品神君，其身后，则跟着一位男童。
    一见此男童，圣十玄满面惊喜，因为这正是他要找的善教。
    此时的善教，头顶三颗肉髻，像是扣着三个黑色鸡蛋，一身金色袈裟，左手念珠，右手一支三尺长的鬼头法杖，气势凌人。
    不过其貌仍为童子之状。
    “善教。”圣十玄一声暗道。
    就见善教双目瞬间圆睁，一丝喜悦闪过，但是随即目光暗淡。
    善教对着走来的圣十玄深深一礼，并未开口回应。
    见此情景，圣十玄心里一阵隐痛，目光看向善教身前的女童。
    此女童虽然貌若黄口之龄，但是眼神和举止与成人无异，加之修为在身，就算圣十玄看之，心里也是有些微恐。
    “圣施主，我代佛祖前来迎你，阿弥陀佛！”女童对着圣十玄微微一拜道。
    圣十玄见状，连忙回礼：“多谢佛祖！有劳前辈！”
    女童闻听，掩嘴笑道：“十三郎，请随我来。”
    忽听此言，圣十玄当场愣住了：“十三郎？”
    不经意间，又想起在百忍天帝后花园一幕。
    “十玄，请随我来。”
    圣十玄正在发愣，女童再次催促道。
    “哦，好的。”
    圣十玄被语声惊醒，再看女童脸色，却是一副冷冷之相。
    “迦叶留在城外。”女童转首说道。
    听到这话，迦叶慌忙一拜道：“遵命！紫霞神君！”
    圣十玄看一眼被迦叶称谓紫霞神君的女童，又看一眼后者身后的善教，微微摇头。
    “或许是我听错了。”
    他一声腹语，举步跟上女童和善教。
    眨眼间，三个人走入城门。
    城门刚过，圣十玄的小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因为城门之内，尽是孩童。
    起初，他以为这是偶然，但是放眼之后，他发觉，这是真的。
    满城之内全都是龄娃，下至始龀之龄，上至舞勺之年，均是不及弱冠桃李的孩子。
    “这是何意？”
    圣十玄看不懂。
    他确实看不懂。
    就拿身前的紫霞神君来说，明明是佛教中人，却偏偏称谓神君，按理说，应该是金刚、菩萨、佛陀或者佛一类才对，这是其一。
    另外，满城尽是龄娃，这也出乎他的意外。
    这是佛之私塾吗？
    至少他不信的。
    圣十玄边走边观看身边的那些娃娃，直至来到一处宫殿前，方收回思绪和目光。
    他凝神看向身前的这座巍峨宫殿，只见宫殿的外表像是一只巨型古灯，整体高度足有千丈。
    灯身为八十一层青石塔基，灯蕊为火红冥玉雕琢，气势非凡。
    大殿入口之门为一门两扇，门两侧各立一座石碑，左侧石碑上写着“青灯微烁不见前生”，右侧写道“恒古流波莫问来世”，门楣上，横挂一方门匾，字为“照亮古今”。
    “咦？好生奇怪啊！”圣十玄看罢甚感好奇，“左右之联，明显与横批不符。”
    他摇摇头，跟随着紫霞神君向殿门走去，入得殿内后，却发现自己的分身善教留在外边。
    转目看向殿内，空间不下千丈，但是硕大的空间内，却只有一灵台，而且这座高台也仅仅十丈之高。
    高台之上，一位素衣老者盘膝打坐，一盏三寸古灯放置于其身右侧。
    圣十玄一见此老者，暗暗点头，这确实是燃灯古佛，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于是，他连忙身行数步，来到高台近前，俯身一拜道：“晚辈圣十玄，拜见燃灯佛祖！”
    燃灯古佛闻听，笑着点点头，右手一指，一枚蒲团现于圣十玄身下。
    “坐下说话。”
    圣十玄低声应道：“是，佛祖！”
    然后转身坐下。
    “十玄，我知你来此之意。”燃灯古佛开口笑道。
    听闻此话，圣十玄的脸上微红，低头不语。
    燃灯古佛笑看一眼台下的圣十玄，低声问道：“满城内，尽是弱童，你可觉得奇怪？”
    听到这话，圣十玄微一犹豫，点点头。
    “呵呵呵，那你可识得这位女娃？”燃灯古佛一指紫霞笑问道。
    圣十玄微微摇头。
    “哼！你个十三郎！”
    猛然间，紫霞神君一语道出，竟似满满的恨意。
    圣十玄闻言，心里一激灵，恍惚中，似乎想起点什么，但是又说不清。
    “紫霞，这不怪他，你回去吧。”燃灯古佛呵呵笑道。
    语气中，满满的溺爱。
    紫霞闻言，对着圣十玄一撅嘴，身形一晃，遁入台上的那盏古灯之中。
    圣十玄见状，一愣，他竟没看出，此灯竟是一座传送之门。
    “紫霞已是回到过去，此处再无外人。”燃灯古佛看着发呆的圣十玄道，“你不前来，我也会去找你。”
    圣十玄闻言，俯身一拜，静听下文。
    “想那开天之时，我已立身，专修小乘之法，一生苦修，成就佛果。”燃灯古佛继续说道，“但我厌倦世俗，不谙世事，终难普法，只能困于小乘境界。”
    听闻此言，圣十玄心里一惊，
    按着佛祖之言，其立身之早，成佛之时，已不弱于三清之下。
    “为此，我需要寻找一位大乘之人，让其利用人类的欲念，创立一个佛国，此人便是你们尊谓的释迦摩尼。”燃灯古佛轻声言道，“当其以善慧童子现身时，赠与我一只五茎莲花，后又长发铺地，令我雨中洁足，我便点拨了他，授其佛号释迦摩尼，令其九九八十一劫后，成就如来之身。”
    听到这里，圣十玄点点头，明白这是在说释迦摩尼的来路。
    燃灯古佛貌似没有管顾身下的圣十玄，依旧自言自语道：“可是善慧童子并没有达我心境，竟然走我老路，落得一个小乘佛之国度，我甚不满，这才有带你分身来此一事。”
    圣十玄一听，立刻如履薄冰，他深深感觉到，自己已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当中。
    “你有何怕？”
    忽然间，燃灯古佛厉声问道。
    圣十玄闻声，一激灵，摇摇头。
    “我能成他，也能立你。现身佛不过寥寥岁月，终究会灭度转世，你有何畏惧之？”
    “禀佛祖，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圣十玄一拜应道，“道劫无数，人劫有数，小子只是不奢求太多。”
    “哈哈哈……”
    听闻此话，燃灯古佛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不止。
    但闻隆隆声中，其又道：“你之心，为我之心，佛法之幸矣！来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话，就见燃灯古佛一指点向圣十玄。
    刹那间，后者被吸入台上的那盏古灯中。
    紧接着，前者的身影也一并消失。
    圣十玄再现身时，却发现来到一处白茫茫的混沌当中，而自己的周身，有着一层绿色的光罩保护着。
    身前三丈远，燃灯古佛盘膝而坐，右手中持着一盏三寸古灯。
    “十玄，看向这里。”燃灯古佛左手一指身前道。
    话音未了，其右手的古灯泛起微光，顷刻间，一幅画面凭空显露。
    圣十玄转头一看画境，登时惊恐万分，急声问道：“佛祖，这是何物？”
    燃灯古佛哈哈一笑道：“我带你前去太古一行。”
    说着话，画面消失，二人来到一处混沌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