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沈怜这些时日常常外出去芙蓉染,府里少了个监工,慕容清便兴起,带着应凛出门闲逛一二。
这一日,两人走着走着便路过了令阳城内最大个歌舞教坊升平坊。
只见门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有两人居然还打了起来,一路上不可开交,还差点撞到慕容清身上,被眼疾手快的应凛一把推开。
只听两人争执着。
“你有几个臭钱,明明是我先举牌的,你凭什么抢在前面!”
“你还有理!臭不要脸的,珺珺姑娘明明就要选我了,就是你个瘪三横刀夺爱。”
两人一言不合,互相扇起耳光来。
两人峨冠博带,一看便来头不小,此时也是完全不顾斯文,当街开干。
他们两人手下的小厮见主子动起手来,自然不甘示弱,也纷纷加入群殴的阵营。
一时间,升平坊外乱哄哄一团,看热闹的起哄的人群又专门把两人围在中间,好一副壮观景象。
慕容清的性子,是决计厌恶这些声色场所,但今日恰好他心情大好,又想到沈怜日日陪伴在侧,连日来连容忍度也提高了很多。
况且这两人一动手,反而勾起了慕容清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这升平坊内到底有何方神圣。
慕容清笑着回看一眼应凛,打趣道。
“这升平坊何等风光,应兄与我进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应凛见慕容清提议,自然乐意,连声应和好好好。
“看来,应兄倒是经常出没风月场所,要不何故我一提起升平坊来,应兄就心领神会眉开眼笑?”
“殿下…”应凛被慕容清打趣,自然忍不住反驳一句。
慕容清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本次出府,当然希望隐匿身份,低调而行。
“清兄真是的。”
应凛暗暗笑道,跟随着慕容清走进升平坊。
“两位爷里面请勒!”门口的伙计赶忙招呼两人。
“哎哟,这两位爷一看就是贵人,怡娘我怎么看两位爷这么眼熟呢。”
升平坊的老鸨怡娘一看客人进来,摇晃着团扇,笑得花枝乱颤地走上前来。
这怡娘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并不年轻却依然容颜艳丽保养得宜,打扮得格外妖娆。
“两位爷,也是为了珺珺姑娘而来吧。
我们珺珺姑娘可是这升平坊的头牌,想见的人可多了去了,见过的人都是寝食难安终身难忘,哈哈哈…”
“噢,居然有这么神,这珺珺姑娘有如此大的魅力?”
“嗨,珺珺姑娘才色双全,多少王孙公子不惜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近芳泽,公子若不信,且看厅里这些男人,哪个不是为了珺珺姑娘而来。”
怡娘说得确实在理,这升平坊内姑娘众多,才色俱佳的也不在少数,却并不妨碍厅里厅外那些狂热的人群追捧着这个神秘的珺珺姑娘。
“人来了,人来了!”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珺珺姑娘,珺珺姑娘!”那些人开始大声呼唤,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只见大厅正中搭了个台子,台上布满奇花异草的装饰,台子后方又以一卷粉紫色绸缎珍珠帘子振荡,若隐若现地可见帘子后一个美人轻移莲步,缓缓走来。
虽然看得并不真切,却反而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感,越是含蓄,反而越是撩拨。
即使隔着珠帘,依然可见来人步履聘婷,身段袅娜高挑,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珺珺姑娘,我出五十金!”台下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出价,店里负责的伙计制止他道。
“这位客官,不必焦急。
竞拍尚未开始,再说,就算您出价再高,也得看珺珺姑娘的心情。”
“这什么青楼,还居然挑客人,老子出钱还不让碰,傻子跟钱有仇吗?”那个被制止的客人有些秀闹成怒,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当下便有几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将他包围起来。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客人立马矮了半截。
之前那个伙计陪着笑脸说道。
“客官莫急,这就是我们升平坊的规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遵守,等会儿客官您就尽可能地展示财力和才情即可,我们珺珺姑娘自有论断。”
那人见自己身处下风,也不敢再造次。
“各位客官,各位来宾,久等了。”
怡娘身姿扭捏,媚态十足地走上台子,开始招呼起台下等待的人群。
“想必大家今日都是来看珺珺姑娘的,老规矩,大家随意开价,举牌为定,价越高者越有优先权,当然这到底最终选中哪位公子,也看我们珺珺姑娘中意谁。
好了,今天的竞拍就此开始,各位可以报价了。”
怡娘话音刚落,就见台下多人开始举牌,升平坊内瞬时间人声鼎沸。
“六十金!”
“七十金!”
“八十金!”
“一百金!”
“一百五十金!”
“两百金!”
“五百金!”
“一千金!”慕容清忍不住感叹,古人道一掷千金真是毫不为过,这些狂热的人也在这狂热的气氛中有些失去理智了。
“这珺珺姑娘到底何方神圣,连面都没见到,就让我们竞拍,岂不是诓骗于人。
若是掀开帘后,却发现是个半老徐娘或者歪瓜裂枣,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多金子。”
台下有人提出了异议,此人一派异域客商打扮,一看就不是天离人。
当下就有几个熟客催促着他坐下,不要影响竞拍。
但是这个异域客商的话语却是一时激起千层浪,台下立即就有数位新来的客人,纷纷要求先见到珺珺姑娘的面。
怡娘走入帘后与珺珺商量,片刻过后,只听见一个甜糯却不造作,清润好似山泉的声音从帘后传出。
“既然各位客官要求,珺珺答应便是。
素日无事,新做一曲《越人歌》,便先弹奏一段与各位客官。
珺珺有几斤几两,各位自行判断则个。”
这女子虽然话语平缓并无甚波澜,最后两句却说得自带几分清傲,看来是个有风骨之人。
珺珺素手轻撩,从帘后走了出来。
只听见台下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慕容清抬头一看,只见她并无甚妖艳装扮,一身素白长裙就勾勒出无限风韵。
头上亦是只简单挽了个发髻,斜着簪上一根白玉簪。
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几乎看不出装扮之感,却是出尘脱俗如同坠落凡间的仙女一般。
随着她莲步轻移,那身素白长裙上点点流光溢彩,如同在她身上洒满了满天星辉,更加衬托得她气质不凡。
慕容清一向清高,自幼长在宫闱,自然看尽了环肥燕瘦。
但是见到这个珺珺姑娘,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此女果然不同于寻常脂粉,寻常女子通常美则美矣,少了灵魂,一副媚态或者瑟缩之态,让人倒了胃口。
此女倒是美得别致,竟有几分难得的仙风道骨。
当下便有伙计抬着一把椅子上来放在台上,珺珺轻轻捋了下裙角,姿态娉婷地坐下。
琵琶斜抱,素手轻拨,朱唇轻启,一首《越人歌》浅吟清唱而来。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寥寥数句,琴音袅袅不绝于耳,歌声动情如期如切。
台下诸人立马安静下来,沉浸在这天籁之音中流连忘返。
许久过后,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珺珺姑娘,再来一个,珺珺姑娘!”
珺珺站起身来,亦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做福礼,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闪身走进珠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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