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深的声音微弱无力,但却还是清晰地落入了风清颜耳中,一字一句都能触碰到她心底那最深最脆弱的存在。
她总是习惯性地在人前伪装坚强,但在他面前,却总是不自觉地展示心底那柔软又真实的一面,以及卸下伪装。
“你不是让我换个人爱吗?”
眼角的泪再次滑落,说话声中还带了一丝哽咽,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但想到这事,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夜云深知道她是在怪他,而他居然说出那种话,也确实该怪。
“我本想,若你能因此走了,倒是也好,也免得因为我落入他人的陷阱。炼魔境凶险,若是我在这儿死了,你顶多伤心一阵子,然后就换个人爱,再忘了我,这样也好过为了我只身涉险。”
一听这话,风清颜就从他胸口处抬起头,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怒瞪着他,质问着:“那你态度为什么不再坚决一点?我们已经入了炼魔境,你受伤这么重,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这了,到时我想办法出去,再换个人爱,那样岂不就如你意了吗?所以你为何不再坚决点?”
对上她的眼睛,夜云深感到有些疼惜,他对她终究是做不到冷漠无情。
“因为我后悔了,我不想我一直疼爱的小媳妇儿,将来入了别人的怀抱;不想将来你为另一个人穿上嫁裳;更不想和你洞房花烛夜时的那个人不是我。还有,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你死了是跟别人葬在一起,我夜云深连刻在你墓碑上都不配,到头提起时只得一句爱过。
“颜儿,我很自私,哪怕有一天我死了,若是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一定会吃醋,所以我不能死,为了让你永远地属于我,我绝对绝对不能死!”
用这份爱,支撑着走下去,她是他的希望,黎明时划破黑暗的曙光。
风清颜抬手抹了眼角的泪,又抽泣一声,“你向来会甜言蜜语,我心底多大的气都能被你哄得三言两语带过,如今你自己都这么说了,今后若还想着抛下我,那我就真忘了你,换个人爱。”
“我风清颜,说到做到!”
她看着他的眼里含着泪花,但那神情是多么认真。夜云深轻轻笑了下,他用手撑住地面,用尽力气想要站起来。
见他有些费劲儿,风清颜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于是他就在她的搀扶下坐在了她对面的地上,满身鲜血。
夜云深反握住她的手,朝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抬起沾着血的手,指腹轻轻拭过她眼角的泪,不一会儿目光落在她的发饰上,发现她的长发已经盘起。
“对不起,错过了你的生辰,答应陪你却没有做到。不知现在是否来得及送你生辰礼,为你戴上这一条丝带?”
反手一转,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条红色的丝带,搭在他的手心中,轻若柳絮,风一吹,丝带两边就随风飘去。
“嗯。”风清颜点头,应了一声。
此刻,哪怕他们身处在危险重重的炼魔境,哪怕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但面对心上人,还是露出了那一抹最温柔也最欢喜的笑意,仅仅因为面前人是你。
风清颜微微低了头,夜云深抬起双手,慢慢地将那一条准备已久的丝带系在她的发上,这一刻的他无比认真。
自从被抓走后,他就一直在算着时间,他在被关押的密室墙上刻了一次又一次的一横一竖,就怕自己给忘了。
他那时想,他一定要陪她过这次的生辰,为她亲手系上这条丝带,而这条丝带不仅仅是丝带,还有他对她的爱,以及对迎娶她成为自己妻子的重视。
手将丝带打了个结,丝带两端脱离他的双手随风交缠,其实只有他知道,他系上的不是丝带,而是自己的命。
“终有嫁娶日,愿聘汝为妻。”
从此,身有所系,心有所属。
她风清颜是他夜云深定下的妻子。
风清颜双腿跪在地上,抬起手至胸前,双手交叠。而夜云深见状,也撑着身子跟她做了一样的动作。随即两人同时弯腰低头,朝着对方拜了下去。
这是谢礼中的一种,这一拜下去便是今后余生,代表女子接受了男子。
四周是一方荒漠戈壁,没有青山绿水,也没有其他的人,远远看去,他们两个就像是在新人对拜,岁月静好。
抬起头,冷风吹着单薄的丝带拂过脸颊,风清颜看着夜云深,相视一笑。
……
花了一段时间处理好了伤口,风清颜又扶着夜云深继续往前走,两个人行走在几乎寸草不生的荒漠戈壁,打算去找个地方休息,走累了就歇一歇。
炼魔境是个什么地方,风清颜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夜云深却知道。
此刻外面看去风平浪静,但他深知这一切不过是假象,这里处处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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