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本是吉祥物》第二卷 末日森林外篇 序 仙长故事

    天青白。
    一朵一朵棉花糖般黑云,浮浮游动。
    风气低压,即欲落雨。
    浔阳山畔,许多村民正闷头播洒耕种。一条条田埂延伸着,人人神态轻松,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如同在这‘雨前劳作’是一种享乐!
    刨坑填土,额角汗滴。衣衫单薄,至连一身遮挡风雨的蓑衣都没准备。
    外者如见,定啧啧称奇,‘您老不去躲避马上到来的暴风雨,不赶紧回家收衣,非要趁这时干活,是何道理?’
    不得不讲,此域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特殊节气!
    居三方山隘,湿润丰足。内属漏斗型腹地,沟渠夹缝。水气凝结淤堵,上空云密。徘徊往复,形成一密闭的黑灰雾团不去,时不时老天爷心情不好,就就要痛心的挤出几滴眼泪。
    细细密密,连绵不去,以致天上能露灿烂太阳的日子屈指可数,更休提春色无限,阳光明媚景象压根都不曾发生过。
    总不能一遇毛毛细雨,便困守家中,掰着手指,祈求雨休?
    所以冒雨做工,还必须赶在泥泞之前排沟成垄,否则成烂泥滩,就不好收拾了。
    但利弊相互的,一项好处,就是种子不需人工蓄水,节省力气,成活率大大提升。
    盖因环境如此,光源不透,造成浔阳山附近大多庄稼,一直是收成产量不佳,勉强满足温饱尚可,却少有余粮为续。
    卫队长齐勒,头前领路。
    见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心有余悸模样,令人惶恐不已。
    朱小心这块甩不掉的‘赖皮糖’,紧坠艾雨身后,贴身亲密,把臂同游。
    按她话说,跟那帮‘脑子缺条线’‘神经少根筋’的各种奇哉怪也的导师们呆一起,早晚要憋出毛病。不得失心疯,迟早伤人命!
    山坡陡峭,愈发灵秀。
    她那伶牙俐齿的小嘴,亦不由精神大发,蹦蹦跳跳,狼嚎起荒腔走板的野山调。
    难听至极。“野萝卜,开花呀!
    长着一条条根呐!
    小宝贝,美美呐,四处勾,勾男人呀!”
    半山腰。
    齐勒,指着山间小筑。“再一转角即到,我也是奉命第一次来。
    据说这位仙长,性格沉闷,不善言谈。你们还是多加留心,切莫扰了老人家的山里的清修。”
    边走便介绍,此人姓白,顺口唤其‘白老’。
    年赛七旬,仙风道骨,谋略超人,智慧通天,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修五行,八卦奇门。
    常年却喜着黑色长衫,与他须发皆白很不搭调。医学造诣极高,镇中高明大夫束手无策的顽疾,在他手中也能妙手回春。
    更有甚者,言其施救过程中,双手可取紫云光火,霹雳雷电!
    朱小心,一脸狐疑。“那么神?
    我不信!
    那老头既然如此大的本事,为啥躲在这小山沟沟里,肯定是装神弄鬼,哄骗不知道世事的山里人,”
    齐勒,无法解释。“小仙子,大家可是千恳万求才有今日的一次宝贵见面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争取到老人门路,不辜负上峰的一片苦心。
    得其授法,妙用无穷,这神仙术要是修成了,以后都是你的资质本钱,”
    艾雨,平静道。“若他不教我,该怎么办,”
    慎重。“那咱们只有明日动身,要你前往镇中心听候调遣。当然,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决定。
    长老们想法,以你年纪,正当求学上进,储备心资。过早涉世,对你没有太大的好处。
    当然更主要的是,怕眼前光景混乱,由你承担种种纷杂的政务琐事,恐怕招架不住,”
    一座茅屋中,窄小破败。黄泥堵四壁,清孤而高远。
    映入眼帘,书堂一般的门房,边是一大木架,后投放一张简陋木板床的小小寝室。可知主人家生活单一简朴,仅此为居。
    一副大字,悬挂门脸,势如奔马,大气如宏!
    寒冬之夜,微风拂袖,月淡云涌,水波来歌。灯启窗明,圈足舒卷,徐徐游目,综观群说。
    卷首,若蛟龙,迂回奔走。近末,似流云,曲水沉伏。
    愰醉于,琼山仙境,观天地,时空复古!
    以冠为名,盖乎经史。存世珍本,历千百年研摹者再有几何?
    难复其迹,难求其意。余学疏浅,早晚蒙记。纠愧参益,闲时观诵。渴探丹青之妙,考诸文典以慰寂寥。惟时守寂,循规效德,营治革新,书娱自乐!
    《斜门偏文。
    城廓望神州,一片尘埃萧瑟。
    铁蹄渡,荡南北,偌大中原,几经纶手?
    龙虎啸,风雷怒。庙堂倾颓,平戎万里沉浮。
    名将骚人爱国者,胸藏多少激流!
    华章千首,问谁高歌祭酒与君谋?
    落日塞边尘扬起,孤骑斜跨猎清秋。
    忆昔杜鹃啼污血,风雨之夜理哀愁。
    天军执剑数百万,高楼列舰几千舟。
    若无残身惜命在,经文安得传今古。
    夕阳瘦,矮茅屋,草木尘灰,风烟绿柳。
    坟冢遍,易子食,热泪尽处,只抛一杯黄土。
    整顿乾坤事已罢,留有余恨哮不休。
    今老矣,搔白首。
    新亭之风,可怜依旧!
    星河落,镜月小,月初升,青烟拂
    满街道,灵堂落雪。
    伤心人,唯吞苦酒了心忧!》
    落款,只有一字‘白’。
    左看右看,未见其影。天上再等不及的毛毛丝雨,急不可耐的半空垂落。小小的风伴随而来,天地一片灰蒙蒙笼统之色。
    后门,忽而自主地恍然大开!
    这,闹鬼不成?
    充满中气嗓音,震耳来出。“客来小庐,欢迎之至!”
    齐勒会意,急忙恭敬的上前请示。“在下浔雨镇中副卫长齐勒,特奉镇长浔影大人之命,带浔雨小仙子,登门赴约。望仙长不吝身架,前来一叙,”
    音质低沉。“请,”
    茅屋后,百丈高山。
    一老者,黑袍至膝,双手复后,风吹不动。
    骇人的是,无边密雨,竟未有半点沾其身,像是不忍心落在老者的身上。
    怪不得人传其具大神通,会不可思议的神仙术!
    他的周围,有一层内外隔绝的奇异空间,颜色出奇的变幻,悄然闪动。一片光晕,自主的将老人通体守护,端的无法言传,神乎其能。
    满头华发,亮若白雪。面容俊朗,银眉入鬓,嘴唇紧闭,眼眶细长。
    许老人擅养生之法,额首无半条皱纹。像在凝神忆想,无意无声中透出一抹清晰无奈愁苦与悲怆。
    孤立高崖,叹息不语。身躯笔直,眺望蓝白天际。
    整个背景,大河奔涌,千山纵横!
    朱小心,偷偷低言。“老人家,好像在哭,”
    艾雨,告知。“你离远些,”
    但看老人轻松非常,用手指很自然的抚一下湿润眼角,目望齐勒一眼,又把目光移到艾雨的视线之中。
    只一眼对视,老人的瞳孔顷刻瞪大,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因惊喜而微颤。嘴角嗡动,但最终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如此真实朴素的作态,完全不符别人谣传中的形象。
    齐勒疑惑不已,难道艾雨这个小仙子,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品质,被他看中?
    如此大幸,大功告成!
    直言。“仙长,这位艾雨小姐,便是我镇挑选的浔雨将军继承人,恳请您指点一二。如能将神仙之术,传授几点,我镇将万金厚赐,更奉您为教化仙尊,”
    艾雨近前行礼,惊讶。“白老大人,我是艾雨,那个,我好像见过您,”
    老者上前,却惊叹一声,抬起一双完全不是老迈之年的大手,停留半空。一刹那的激动,又变成落寞的神情。
    欣然。“艾雨小姐,你可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那日,老夫由邻国来回,途径半路,天降暴雨。焦急中迷失方向,不慎跌入水潭之中,若非你将我推上岸,我这条老命算是彻底交待了。
    今日相逢得见,老夫当要好好谢你才是。”
    羞愧,都快一年的时间了。“不用的,”
    老人一番郑重其事道谢,让艾雨大感不好意思。哪里好说,自己当时心如死灰,想投湖自尽,恍恍惚惚才去救你老人家一回。
    齐勒见此情景,更是高兴万分。“那您老可是答应了?”
    老人微笑,如云中阴霾尽退。“那是自然。
    不过,老夫有一点要说明的是,我乃一届凡夫俗子,可从未懂得什么神仙之术。只凭一些稀奇古怪的医术,手法技巧,赖以谋生,仅此而已。
    若真教授于她,老夫有一小小的要求,”
    齐勒,肯定语气。“仙长,但说无妨!”
    轻轻点头。“老夫自知天数已近,命不久矣。
    可以传她一些本事,但要你们守口如瓶,不管何时,不能被他人知晓。
    还有,老夫死后,我要艾雨小姐能寸步不离,默默守我三载坟茔。”
    十分骇然,陷入沉思。“这,”
    站在齐勒的立场,不愿意答应。
    老人死了,守孝三年,于情于理,是属于至亲子女才能有的规矩。
    如果艾雨的修业不能好好完成,达不到满意的效果,停留在这,岂不白白耗费时光?再者,浔雨仙子艰难选定,意义非常,迁延日久,会不会对镇中以后的安排的工作事务有所耽搁?
    艾雨却感觉亲切,俏脸绯红。“我没有问题,我想问这里有没有吃的?”
    老人,大笑。“老夫也是人,也要吃东西。不是神仙,和你们一般无二。”
    同情。“您可预支自己的死亡,好可怜,”
    打断。“莫要如此作态,生死有命,天地常态。
    况且有这么一位纤纤玉丽的小仙子,钟天地之灵秀,艳美若斯乎,伴老夫左右。老夫高兴,可以平静无忧的走了,”
    朱小心,生气道。“确实。
    选美比赛时,那叫万众瞩目,迷倒精壮男人,俊男才子无数!
    本来以为,她这一回是凤凰登高枝,能大把捞钱的,谁想到了浔阳山庄,如同关进牢狱中,一点都不自由,”
    艾雨,哀道。“我,不想长这样。你非拉着我去,让好多人,看,”
    白老若是能听懂风雨,如奏妙音。“相貌美丑,上天所赐。能于这鸟语花香花红柳绿的世间存活,本身该是一件愉快而幸福的事情。
    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相互攀比,盲目奢求。更让外界无穷无尽的混乱思维情绪牵扯左右,如木偶泥塑。
    守一颗平常之心,灵台止水,自会品尝到生命中的甘美,也会早一日看到那一条本该属于你的未来之路。”
    心领神会。
    艾雨因老人一句话,心口那一直紧紧打结缠绕成麻的枯草,好似鲜花开绽。虽仅一条缝隙,却使苦恼大大减轻。
    齐勒因政事,告辞离去。
    朱小心无所事事,将野花插满艾雨满头!
    老人三尺长髯,瀑布垂下一般,拔出一个瓷瓶的酒塞,仰头痛饮!
    一道磅礴的无量气势,竟让漫天的雨水,倒冲回走,反逆当空。在以老人为中心,形成一片光源闪耀的帘幕!
    酒液,流出腮边。“往事,不堪回首!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沧桑悲壮,神情激昂。酒不剩一滴,空瓶抛远山。
    老人,慢慢踱步屋檐。
    书桌旁,手工装订的木制小椅,雅趣至极。
    心境变幻。“此连绵细雨,可能持续很久。不知,你们是否愿听老夫编造的一个小故事?”
    应声。“好的,”
    笑笑。“故事情节,比较乏味。
    过程,枯燥漫长。
    记不大清何年何月,能否叙述完整。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有耐心想继续能听下去的话。”
    慈祥双眸,微微张开。
    面向天空,不断坠落的雨点。“今日天色,和那日情形一般。
    三月,初二。
    是一难以忘怀,值得纪念的日子,”
    画面若墨迹,一点一点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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