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到南极洲的第812天。
已经是春天了。
南极洲没有鲜花。
陈辞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已经从中度昏迷转为浅度昏迷。
但依然没有醒。
孟德深老了很多,本就半白的头发已经找不出一根青丝。
晚上七点。
孟德深照惯例进入1号实验室。
陈辞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手术完的时候那样毫无血色。
他给陈辞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挨着陈辞坐下。
“阿辞,你的那个坏丫头今天也很好。”
“今天是清集团上市的日子,应该是有些忙的。”
“传消息来的人说,今天坏丫头傍晚的时候被她那个老子骗回去了。”
“顾家那个糟老头子怕是觉得你回不去了,组了一个局带着那个臭丫头相亲去了。”
孟德深越说越难过,越说越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这么大个年纪,眼见着就能抱上曾孙子了,结果到手的孙媳妇儿要跑了。
以至于都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儿手指极微微的动了动。
孟德深还沉浸在自顾自的伤心中,语气里还带着些忿忿不平。
“阿辞,外公的曾孙子没了。”
“前两年还觉着这丫头还可以,挺伶俐的,也聪明。”
“现在一看,聪明个屁阿!别人随随便便一忽悠就忽悠走了!”
“阿辞阿,外公难受阿······”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夹在陈辞手上的心电监护仪掉落的声音给惊到了。
当场愣在原地,人都不会喊了。
直勾勾的看着陈辞从闭着眼睛,到眼睑微微动了动,再到睁眼。
陈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长到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已经过完了一生。
梦里的人像他,又不太像他。
说像是因为那个人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说不像是因为那个人除了模样以外,哪一点都不像他。
梦里的人束着发,着直襟长袍。
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好饮酒,好作乐,好风花雪月,独独不好儿女情长。
是个闲散王爷。
不受宠,没有实权。
离开国都去封地的时候也只带了常年随身佩着一把宝剑,和一些不甚值钱的破烂家当。
几个不堪大用的侍从,一匹还算说得过去的笨马。
连个姬妾也没有。
除了长相不平庸外,哪里都普通。
唯一不太寻常的恐怕就只有被他一路从国度捧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带着封地的那个紫檀木的锦盒。
恐怕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起初陈辞以外会是什么及其珍贵的珠宝奇玩,再不济也得是个什么黄金百两。
可最终藏在盒子里的也就只有一卷画。
还是一卷无论他怎么尝试去看也根本看不清的画。
只大约猜得出画上可能是个女子,兴许是那个人较为珍视的女子。
至于这女子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那个人几乎每晚都要从锦盒里把那幅画拿出来挂上,对着画对着月饮酒。
每一次出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锦盒打开,看一眼画卷是否还在。
很多个午夜梦回,一身汗惊醒的时刻,也都是第一时间去找他的锦盒他的画。
所以陈辞一直没有弄得明白,画里的人究竟是亲人还是爱人。
为何在意至此,又为何只见其画,从不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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