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暴吏》第415章 阴差阳错

    神都洛阳,城北清化坊,刘府。
    夜里,寒风呼啸着,吹着树木、窗棂发出恐怖的声音,刘府院内各处悬挂的灯笼都被吹得不断晃动摇摆。
    一队护院手里拿着兵器,一个个紧锁着脖子在走廊上巡逻。
    忽然,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巡逻队最后一名护院似乎听到了声响,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喂,老三,怎么啦?”已经走出三丈之外的巡逻队其他队员都停了下来,领头的队正问道。
    “哦,没事,可能是我多疑了!”
    后院,书房的炭盆里烧着火,房间里很暖和,刘纳言跪坐在书案后,闭着眼沉思着。
    房门被人推开了,发出咯吱一声响。
    刘纳言以为是仆人来催促他回房歇息,也不睁开眼睛,直接说:“让某再待会儿!”
    来人关上房门,转身走到刘纳言对面跪坐。
    刘纳言察觉到了,想发火,睁开眼睛后发现面前坐着一个黑衣人,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他瞪大眼睛,刚想训斥人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却又本能的想喊人,但还不等他喊出来,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不得不放弃喊人的想法。
    “你是何人?有何意图?”刘纳言在经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很快镇定下来了。
    黑衣人一只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书案上,“刘相公,有人托某来给相公送这个东西!”
    刘纳言瞟了一眼书案上的瓷瓶,“是何物?”
    “它能让人服用之后很快就毙命!”
    刘纳言听完就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汝,何人派汝来的?”
    黑衣人沉声道:“刘相公心里清楚是谁,您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您若不死,一旦被皇后和魏玄同那些人把您揪出来,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太、太子?不不不,绝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谁的人?”刘纳言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黑衣人摇头叹息,突然放下兵器伸手捏住了刘纳言的下巴,以极快速度拿起瓷瓶打开塞子,把药倒进了他的嘴里。
    刘纳言不由自主的把药咽了下去,等到黑衣人放开他,他立即惊恐的张大嘴伸手进喉咙想要把药吐出来,但已经吞到了肚子里,哪能轻易吐得出来?
    这药也是见血封喉,不到十息之间,刘纳言就捂着喉咙蜷缩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
    黑衣人也不管他,起身走到刘纳言原本的位置,拿起一张白纸,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砚台里沾了一些墨汁之后沉思一下,就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些字。
    写完之后,黑衣人颇为满意自己的书法,随手把笔丢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块抹布开始清理现场,片刻之后他把抹布塞入怀中,提着剑退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管事带着一个小厮来到了书房门外,小厮手里还提着灯笼。
    管事敲门道:“阿郎,榻已被婢女暖好了,您该就寝了!”
    “······”
    “阿郎······阿郎······”
    管事意识到不对,立即推开房门而入,却看见刘纳言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阿郎?不好,快叫人!”管事大叫。
    不到一刻的时间,整个刘府就乱做一团,但很快就平息下来。
    天亮时分,刘府传出哭声,府门大开之后,刘纳言的二儿子乘坐骡车前往东宫报丧。
    “什么?刘相卒了?怎会如此?”李贤极为震惊。
    刘堂仁很是悲戚,“家父昨夜入睡之前还好好的,没想到今早臣去请安却发现家父早已于昨天半夜时分去了,家父遗容很安详,想必没遭罪!”
    李贤颇为悲痛和惋惜,“你父跟随孤多年,一直被孤视为心腹,对孤忠诚,刘公今去,却让孤失一条臂膀,孤心痛啊!”
    “殿下节哀,臣必如家父一般忠于殿下!”
    刘纳言突然暴毙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朝野上下,官吏们都在议论,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暴毙呢?
    不过突然暴毙也不稀奇,这个时候很多五六十岁的人夜里睡着睡着,第二天就再也没有醒来,人们也不以为意。
    但没过两天,洛阳城内就传出了风言风语,有传言说刘纳言是被人杀死的,还有人说刘纳言是畏罪自尽,还有好几种传言,总之刘纳言的死不正常。
    这些传言一出来,洛州府、大理寺的官员们都不能坐视不理了,双双前往东宫求见李贤禀报此事,请求派官员前去调查刘纳言的死因,消除谣言。
    李贤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去查查也好,不过不能影响刘家办丧事,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撤回,然后发告示消除谣言,安抚百姓!”
    “诺!”洛州刺史崔亮拱手答应,当即告辞离去。
    返回衙门之后,崔亮即带人前往刘府,因刘纳言身前是宰相,官阶太高,他不得不亲自带队前往刘府调查。
    进入刘府,在刘纳言的灵前行礼之后,崔亮开始要求家属开棺让仵作查验,但家属强烈反对,并说既已封棺,万万不能再开棺,否则就是对死者不敬。
    而崔亮却搬出来太子,声称是受太子之命调查刘纳言死因,以消除市井流言,并下令衙役、不良人强行开棺。
    “使君,刘相爷是中毒而死!”
    仵作的报告让崔亮大吃一惊,“什么?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卑职敢以性命担保!”
    崔亮当即下令把刘纳言两个儿子、管家叫来严厉询问,刘府中人很快就露出了马脚,被崔亮一通诈唬之后,刘家的几个家丁就经不住吓,把刘纳言是畏罪自尽的事情说了出来。
    很快,经过审讯之后,刘纳言长子交代了刘纳言的畏罪悔过书内容。
    案子很简单,崔亮很快就审清楚了,当这案子的始末和前因后果被崔亮报上去之后,朝廷顿时炸了锅。
    万万没想到,刘纳言竟然在暗中收了这么多钱。
    东宫。
    李贤阴沉着一张脸,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这样的。
    “刘堂仁等人也实在太大胆了,竟然敢隐瞒此案真相!”李贤极为恼怒。
    张大安拱手道:“殿下息怒,刘堂仁等人身为人子,想为其父保住名节,情有可原,还请殿下看在他们一片孝心的份上绕过他们兄弟吧!”
    李贤没出声。
    魏元忠走出来拱手:“殿下,臣以为此案查出来是一桩好事!”
    李贤皱起了眉头,“先生此话何解?”
    “殿下请想,汤守诺、韩世杰等人贪墨案并未结案,狄仁杰等人定会继续追查下去,一旦他们供出了刘相公,虽说死无对证,但刘家也是百口莫辩啊!而且,刘家所得的那一百五十万贯也是最重要的物证,现在这些钱财已经被崔亮带人挖出来了,倘若以后被狄仁杰和李善感等人挖出来,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那就坐实了刘纳言的罪名,到时候若是朝中有人要求再查刘纳言的死因,上阳宫那位再顺水推舟,难免不牵连到殿下身上!”
    “现在,刘纳言主动悔过认罪自尽,在认罪书上交代了那一百五十万贯的下落,也是把殿下撇除干净了,上阳宫那位和魏玄同等人也没有借口再对付殿下,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李贤难免因为刘纳言畏罪自尽的事情悲痛,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刘卿怎么会突然这么做呢?他前几天还在向孤请罪求饶,孤也答应了他派人除掉汤守诺和韩世杰这个两个活口,他没道理现在畏罪自尽啊!”
    魏元忠拱手道:“殿下,此事虽然有些疑虑,但现在人已经死了,而且殿下现在完全没有了危机!相反,此时,上阳宫那位和魏玄同等人只怕还在担心孙仕珍能不能顶得住狄仁杰和李善感的审讯吧!”
    “殿下,臣以为殿下此刻应该派人召见狄仁杰和李善感二人,催促他们尽快侦破奏章被暗中截留之案,臣怀疑此案之中很可能与魏玄同参与,他与裴炎是多年好友,关系亲密无比,而且只有他有这个理由和本事!”
    李贤点点头,当即派人召开狄仁杰和李善感二人,以严厉的语气责令他们限期破案,否则追究责任。
    狄仁杰和李善感二人不敢怠慢,当即答应一定尽快破案。
    等二人一走,从大理寺就传来消息,孙仕珍被人杀了,就杀死在天牢里。
    李贤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不好,孤忘记派人通知大理寺狱丞应安峰放弃行动,孙仕珍之所以被人杀死,肯定是他的同伙钻了应安峰展开行动的空子!”
    李贤原本是要派刺客潜入大理寺狱刺杀汤守诺和韩世杰进行灭口,因此让大理寺狱丞应安峰配合,应安峰答应在昨天夜里把守卫调走一盏茶的工夫,如此好方便刺客潜入行刺,但在刘纳言死后,李贤就没有必要再派刺客杀汤守诺和韩世杰了,可他却忘记派人通知应安峰,而应安锋没有接到通知,在昨夜把守卫调开了,当晚的确有刺客潜入,但杀的不是汤守诺和韩世杰,而是孙仕珍。
    张大安和魏元忠面面相觑。
    “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李贤一脸颓废,原本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孙仕珍背后的魏玄同揪出来,把他扳倒,如此一来,皇后武媚娘在朝廷的实力就极大减弱,可因为孙仕珍被杀,狄仁杰等人肯定就查不到魏玄同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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