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之誓》第十一章 夜话

    夜晚。奎师的家。
    这是一间非常简朴的小房子。
    奎师看着雷穆斯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雷穆斯没有正面回答，“自由之鹰的人有联系你吗？”
    奎师：“有，他们想要把船和物资要回去，我没有答应。之后他们威胁了几句，到现在都没有下文。”
    雷穆斯：“自由之鹰是帝国正规军，和贵族私军那种垃圾可不一样，你不怕他们直接打过来？”
    奎师：“怕，是躲不过去的。”
    雷穆斯：“也是。”
    奎师：“弗恩是你杀的？”
    雷穆斯：“是。”
    奎师：“谢谢。”
    雷穆斯：“不用。不是为了你。”
    奎师：“尽管理念不同，我依旧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留下吧，如果不想战斗就不去战斗，可以做回你教官的工作。”
    雷穆斯：“可以。不过下一次战争开启我就会离开。”
    奎师：“你这有点自欺欺人了吧？”
    雷穆斯：“我只是提高一点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多一点自保能力。至于他们用这些力量去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
    奎师：“明明你也不喜欢这个帝国。你这样一个个去清理贵族中的垃圾，不觉得效率太低了吗？”
    雷穆斯：“战争只会让无数的人类死去，而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人类。”
    奎师：“你想多了，恶魔已经被封印一万年了，下一个万年也是一样的。”
    雷穆斯：“历史上从不缺少因为无知而作死的蠢货。这些历史还是你教我们的。”
    奎师：“我很骄傲。在我的影响下，背负了无数仇恨的你，内心居然如此柔软。”
    雷穆斯：“那些被我杀死的贵族可不这样想。”
    奎师：“这就是我们的分歧了。尽管我掀起了战争，想要推翻这个腐朽的帝国，造成了无数人死去。我依旧认为，你没有审判他人的权利。”
    雷穆斯：“我确实没有这个权利。我只是在恃强凌弱而已，就像他们对那些无辜的平民做的一样。”
    奎师：“以暴制暴不是好的选择，贵族中的垃圾无数，你一个人又能杀多少呢？而且，他们应该开始盯上了你的人头了吧？”
    雷穆斯：“每清除一点垃圾，世界总会干净一点。至于我的人头…”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似嘲弄似苦涩，“从我被那个女人卖掉的那天开始，我对这个世界就没有多少眷恋了。”
    奎师：“布兰妮，诺赛克，听说你还收了一个女学生。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是一直在增加吗？”
    雷穆斯：“来到星火军以后，我确实受到了你很多照顾和影响，我也一直用我的方式在还。我现在并不欠你什么，你认可吗？”
    奎师：“确实是。你想说什么？”
    雷穆斯：“如果让我知道你发起革命不是为了民众，而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我会杀了你。”
    奎师藏在桌子下面的腿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的原因吗？我自认还算是个好人。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我吗？”
    雷穆斯：“作为革命军的首领，你确实无可挑剔，和善简朴无私，对所有人都很好，也很能听取别人的建议。”
    奎师：“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雷穆斯：“关键是，你的过去。”
    奎师：“我曾经是教会的修士，我从来没有遮掩过。”
    雷穆斯：”是的，你在教会的等级不高，很好查。从小到大的行为，思想的变化，离开教会的经过。只要有心，就可以查个清清楚楚，毫无破绽。”
    奎师：“我越听越糊涂，那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雷穆斯：“毫无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单纯看资料，你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从没有去做什么不理智或者说没有素质的事情，非常‘合理’地发展到了今天。”
    奎师：“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有这么好的修养吗？”
    雷穆斯：“不，教会培养大的人有良好的修养很正常。问题是，明明那么悲天悯人的你，唯独对革命这件事非常坚持，连我当初用的缓兵之计你都不愿意中。”
    奎师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们最大的分歧，还是是否应该革命吗？”
    雷穆斯：“如果是诺赛克那个莽撞的家伙提起革命，我一点都不意外。奎师，你这样睿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小小的星火军，对上庞大的帝国，革命成功的概率究竟有多低。”
    奎师：“有的事情很难，但是总要有人去做。还记得当初诺赛克说的那句话吗？”
    “在帝国的领导下，平民过得不好吧？那就推翻它。”
    奎师看着雷穆斯，很是认真：“现在，就是这句话在支撑着我坚持革命。”
    雷穆斯：“我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于你们的革命我不赞成也不反对。”
    他缓缓地走到了门口，驻足了片刻，“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奎师，依然是那个我发自内心尊重的老师。”
    看着雷穆斯的背影，奎师默默无言。
    雷穆斯的房间里。
    布兰妮一脸八卦：“你多大了？”
    艾米：“…十六岁。”
    布兰妮：“家里人的情况呢？”
    艾米：“…都，都过世了。”
    布兰妮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艾米：“没事…”
    布兰妮飞快说道：“那你觉得雷穆斯怎么样？”
    艾米：“…呃…很厉害。”
    布兰妮：“谁让你说实力了，长相长相，帅不帅帅不帅？”
    艾米想了想：“很帅。”
    布兰妮：“是吧，我们星火军里有很多女孩子暗恋他呢。”
    艾米：“哦。”
    布兰妮：“那，这么帅的雷穆斯，你做他女朋友怎么样？”
    艾米慌乱不已，“…啊？”
    “咳”雷穆斯走了进来，面无表情。
    布兰妮：“嗨，雷穆斯。你和奎师聊得怎么样了？留下来好不好？”
    雷穆斯：“嗯，在下一次战争之前，我会继续做教官。”
    布兰妮欢呼：“太好了。那这几天我工作完了就要跟着你，就像以前一样。”
    雷穆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倒是没关系，你不怕诺赛克吃醋吗？”
    布兰妮：“切，我哥回来了，男朋友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布兰妮看了艾米一眼，“那我先走了哦，明天再聊。你们’好好休息’哦。”
    雷穆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阴阳怪气的。”
    布兰妮离开之后，雷穆斯看着艾米说道：“布兰妮比较调皮一些，她说的话，你不用理会。”
    艾米：“好。”
    雷穆斯：“明天我会去训练营做教官。如果你还想学东西的话，就一起去吧。”
    艾米：“好。”
    “那就晚安。”雷穆斯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来凉席被子和枕头，在地上铺好，然后躺了上去。
    艾米走到了他旁边，“那个，我睡地上吧？”
    雷穆斯站了起来，捏着她的后脖颈，直接丢到了床上，“睡觉。”
    “哦。”艾米躺下了，想着这是雷穆斯的床，脸颊微红。
    布兰妮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诺赛克，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并肩而行，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诺赛克好像漫不经心地说：“沉船的事情，他怎么说？”
    布兰妮：“他已经和奎师聊过了，也没有特意和我说什么，那就是让我按照我‘借刀杀人’的思路去查查看咯。”
    诺赛克：“那，他留下来吗？”
    布兰妮：“你们男人就是别扭，明明你也是关心他的。他会再做几天教官，直到下次战争开启。”
    诺赛克：“切，还是逃兵。”
    布兰妮：“你知道他不是怕死。你知道吗，我们之所以有这段时间的平静，就是因为雷穆斯杀了弗恩，也就是本该带兵来打我们的指挥官。”
    诺赛克：“也许只是巧合呢？”
    布兰妮：“他在星火军里呆了这么久，他很清楚，星火军能支撑多久。我们即将崩溃的时候，他把弗恩杀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诺赛克：“算了，反正就算他不参加，我也会继续革命。”
    布兰妮：“虽然雷穆斯不赞成革命，但是他也从来没有直接阻止你们吧？他很尊重你和奎师的。”
    诺赛克:“有什么可不赞成的？因为这个该死的帝国，平民随时会被抓去从军，贫民随时会被抓到矿区挖矿，女人随时会…”他突然顿住了。
    布兰妮有些哀伤地低下了头，随口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诺塞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第二天。星火军训练营。
    雷穆斯站在训练营中央，他的对面是数十位星火军战士，还有艾米。
    雷穆斯：“我知道你们中大部分都不认识我，估计也有人对我做教官不太服气。没关系，用拳头交流一下就认识了。”
    他随手指了指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以他作为标准，站在他右手边的人，在原地看着，仔细看。”
    “至于其它的人”他随手甩出了一根铁丝，卷住了一根木棍回到他的手里。轻轻掂了两下，雷穆斯用木棍指着他们，“你们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