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条消逝中的长河,流去的水一路奔腾,去的是再也回不来的路。
而身处时间长河里的人是无数块没有选择的沙粒,或被裹挟,或被淹没,无论唏嘘或是慨叹,都只能随着时间的远去而远去。
那场发生在梅川的事故,虽然细节已经明了,背后的力量也都陆续冒出了头。
但是那些牵连的过去总是应该有个因起的,虽然梅杜砂的太爷爷是明眼之下的幕后黑手,作为参与者的沙老爷子算是个背叛者,在梅杜砂太爷爷的允诺下,沙家的后人没有遭受太多磨难,这似乎是件好事。
但是总有些东西似乎没有被人看到。
从一开始沙老爷子以为梅杜砂的太爷爷只是打击当时的谷殷李三家,但是他很快发现梅杜砂的太爷爷是个疯子,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
他想借机制造一场大变故,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那把砂壶现世,至于让砂壶现世的目的,沙老爷子并没有搞清楚,但是他知道事情一定和过去发生的某件事有关。
只是他的今生已经没有机会去了解了,生命逝去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沙老爷子只能期盼着沙羽能替他去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了。
而无形中成为了乔叔的工具人的沙羽和梅杜砂,他们才离开梅川就又遇到了让他们痛心的事情。
看着一向精神尚好的留离析答主竟然也要离开他们了,可是这种变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坐在阿留开着的车里,沙羽和梅杜砂沉默着,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只是一起去海边见一个年轻人,到如今他们竟然遭遇了那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过现在坐在车里,他们又好像再次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样子,仿佛他们还没有走出【无类】,而这一行也只是才出了【无类】的街道。
然而事实是不容改变的,沙羽和梅杜砂内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是在朝向何处,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原本梅杜砂还想问一句沙羽他怎么能答应乔叔的要求,难道他忘了他以后可是留离析的答主,一向隐秘和中立的留离析怎么能成为别人的工具?
可是现在梅杜砂根本不用再问沙羽,梅杜砂原本以为已经告一段落的事情其实还远远没有结束,不止是她,牵扯其中的留离析也在被动地变得复杂。
他们都需要另外一种力量来帮助他们,而乔叔他们无疑是沙羽和梅杜砂目前最好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只是梅杜砂还是不懂,当时说着要去找谷离和墨洇的留离析答主,怎么才过一天就不行了?
那他们又到底去没去找谷离和墨洇呢?
梅杜砂的疑惑,开车的阿留可以解答,但是专心开车的阿留似乎并不想理会坐在他后面的人。
梅杜砂扭头看了看沙羽,神色凝重的沙羽似乎也不是梅杜砂想找的那个能给她解惑的对象。
梅杜砂见状不得不又自己陷入了思索。
其实梅杜砂知道这些疑惑很快就会得到解答,因为他们去的前方就是疑惑发生的源头,那里自然就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而沉默的沙羽没有话说的很大原因,其实是他早就注意到了留离析答主的变化。
在过去他在留离析工作的那几年里,他已经充分了解了留离析答主的行事风格和态度,而在梅杜砂被送到【无类】之后,留离析答主的行事风格和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他们收到清野寄来的旧报纸之后,一向谨慎的留离析答主居然就那么独断而轻易地让梅杜砂和沙羽去找清野。
沙羽不知道这是不是留离析答主看到了自己的大限故意试炼自己,若真的是试炼他,那他的表现是不是很让他失望,以致于在他们莽撞地落入清野设下的圈套后,不得不亲自现身为他们做解脱的处理。
如果真是这样,沙羽真心觉得他太失败了,这一切要是杜秋风遇到,他又会怎么处理?
沙羽的想法其实有点过了,对于留离析答主而言,让他和梅杜砂独自去找清野虽然有几分试炼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只是因为清野找他们显然就是为了梅川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
而这自然就是沙羽与他的过去进行告别的最好机会,只有经历了这些,看清了人生的真实况味,这留离析的答主才能被交给沙羽。
这一点很快沙羽自己也会明白,而留离析答主自己应该是不可能将这些告诉沙羽了。
因为当沙羽和梅杜砂赶到留离析时,等待他们的不是要见他们最后一面的留离析答主,而是谷牧和杜家当家的。
而留离析答主已经匆匆入葬,这也是留离析一直以来的规矩,原因不过是为了避免过度的曝光,能够顺利进行留离析答主易主之事。
沙羽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当他和梅杜砂踏入留离析的大门后,当他看到的眼前没有留离析答主,只有两位长辈后,他直接就冲上去询问起留离析答主葬在了何处。
这个谷牧和杜家当家的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沙羽的。
看着留离析阴暗长桌附近的几个人,梅杜砂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对于她来说,这里应该不是她该停留和见证的地方,但是她现在不敢开口说话。
因为她看到她前面的两位长辈从昏黄的灯光后,递给了沙羽一个信笺。
梅杜砂不用想,那肯定就是留离析答主留给沙羽最后的言语了。
在沙羽握住那封信笺在昏黄灯光下埋头看上面的内容时,谷牧的目光投向了梅杜砂,他的眼神里有种奇怪的光,梅杜砂望着远处的谷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上前打招呼。
不过很快杜家当家的就直接从长桌后面走了过来,他明显是朝着梅杜砂走过来的。
“梅杜砂,你们后来还好吧?梅川的警察没有为难你们吧?”
站在梅杜砂一步之遥的地方,杜家当家的开口了,他看着梅杜砂的眼神很关切,梅杜砂朝着杜家当家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谷牧也走了过来,他刚才眼里的奇怪目光还在,梅杜砂不敢朝着站在她身边的谷牧看去了。
“梅杜砂,这里接下来会有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是留离析的内事,你不太方便出现在这里!我们让阿留先送你去休息吧,你们肯定被折腾了一天到现在也没有休息过吧?你看可以吗?”
杜家当家的很温柔地对着梅杜砂说了这些话,梅杜砂确实很累,她没有异议,只是忍不住朝着仍在昏黄灯光下看着信笺的沙羽看去了一眼。
杜家当家的也朝着沙羽看了一眼,之后梅杜砂朝着她身边的两位长辈点了点头。
杜家当家的走去和阿留说了几句话后,梅杜砂便被阿留领着离开了留离析。
对于她身后发生的事情,梅杜砂就完全不知道了。
而留离析易主的方式她也无从得知,但是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她认识的沙羽将不再是她能轻易靠近的人了,他从此以后就是留离析的答主了。
梅杜砂以为阿留会带着她去之前沙羽住的客栈,可是走着走着梅杜砂就发觉不对了。
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奇怪,甚至已经离开了留离析所在的古朴街道了。
梅杜砂看着不对劲赶忙追上前面快步走着的阿留。
“叔,我们这是要去哪?我记得沙羽他们之前住的客栈不是在这里,我们再往前走就走到其他街区了!”
“你跟我来就是了,杜家当家的和谷牧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人不住在留离析街区的客栈里。”
阿留停下脚步看了梅杜砂一眼,对着她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到要去见一个人,梅杜砂自然有些好奇,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见一个人,什么人?我认识吗?”
“这个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快点,我们还要开车过去的!”
“开车?”
梅杜砂重复了一句,可惜前面又已经快步走起来的阿留没再回应梅杜砂,梅杜砂看了一眼她头顶的暗色天空,也快步跟上了阿留。
此刻已经消失在梅杜砂身后的世界里,沙羽正在经历着他人生另一种意义的蜕变。
已经看完留离析答主留给他的信笺后,沙羽沉默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疑惑,在那份信笺里留离析答主一句未提他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也只字未提沙羽成为留离析答主以后的职责和任务。
在沙羽的手里,他看到的信笺上似乎只有留离析答主对自己过去一生的回顾和对沙羽未来的期盼,除此之外竟然再无其他。
所以沙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留离析答主是怎么会死,可是他仍旧没有从谷牧和杜家当家的那里得到确切的回复。
两位长辈只是告诉沙羽留离析答主寿命自然终了,让他节哀顺变。
可是沙羽不可能一瞬间就接受这样的回复,他凝神盯住谷牧和杜家当家的的眼睛,很快他又问出了另外一句话。
“两位前辈不是说要随着留离析答主去找谷离和墨洇吗?怎么你们又回到了留离析这里了?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沙羽的这句话说出去后,他明显看到谷牧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痛苦,沙羽十分不解,杜家当家的走去沙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说起来还有点复杂,我们还是先完成留离析答主临终交给我们的任务吧!沙羽,请跟我们来!”
杜家当家的说完后就直接朝着留离析长桌后的小门走去,谷牧也紧随其后。
沙羽想要知道他疑惑的内容自然也要跟上去,很快他们便到了留离析的中心区域。
这个地方沙羽一直都知道,但是留离析答主从未带他真正靠近过这里,当沙羽真的站在这个石壁门前后,过去他和留离析答主在这附近的谈话瞬间冒出了脑海。
只是不等沙羽的思绪漫延太远,杜家当家的就把一把陈旧的图纸交到了沙羽的手上。
“沙羽,这是开启留离析大脑的密匙,是留离析答主托付我们交给你的!答主应该在信笺上提到了这个密匙怎么用了吧?我们不了解留离析,对此也一无所知!但是留离析答主告诉我们请你现在就打开它,然后记住它,之后我们要看着你把它烧掉……对于再之后关于留离析的传承,答主的意思是听从你自己内心的决定,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之后留离析的一切就交托给你了。”
杜家当家的说出的这些话,每一句都似乎饱含着深意,沙羽接过陈旧的图纸后,他在杜家当家的和谷牧的注视下打开了他眼前的旧图纸。
上面画了一个很复杂也很奇怪的图案,沙羽看到后,抬头看了一眼他眼前的石壁门,那上面隐隐也可以看到一个似乎的图案。
只是在沙羽再次低头细看之后,他明白这图纸上的图案和石壁门上图案是不一样的,他们就像是太极的阴阳一样是似而不同的。
杜家当家的和谷牧看到沙羽反复的观察后,在又过去了十多分钟后,他们开口提醒沙羽应该进行下一步了,沙羽自然明白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快杜家当家的就递给了沙羽一个打火机,轰的一声沙羽手里的旧图纸化成了灰烬。
看着终是消失了的图案,沙羽的脸上的凝重又多了一重,可是他身边的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沙羽明白杜家当家的和谷牧他们两位也是背负着沉重的命运,但是他们也恰好就是他的榜样,至少在坚守这条路上,他们为沙羽铺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沙羽对于他眼前的石壁门也有着诸多的好奇,这是留离析的大脑,也是留离析存在的关键。
现在它被留离析答主交到了他的手上,不管未来怎么样,沙羽都不希望石壁门后的一切在他的手里消失。
“沙羽,现在我们来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你觉得是什么阻止了我们?为何我们现在会在这里?”
这一次不是杜家当家的说话了,这一次是谷牧正在用凝重的神色看着沙羽说话。
沙羽一时还真猜不出来为何事情又回到了留离析这里,他看着身边的两位前辈摇了摇头,谷牧随即轻声叹了口气。
“因为清野去找了一个人,一个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人!”
“廖老太太?这个我们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到吗?”
沙羽不解地道出了这句话,可是他的猜测立马就被否定了。
“沙羽,那清野去见了谷离的妈妈!”
“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想知道,明明谷离是我们谷家的独苗,可是那清野却独独长着和谷离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这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谷牧说出这些话时,脸上的凝重变得很可怕,沙羽那一瞬间突然间觉得有种巨石压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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