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米亚》第一卷 消失地 第八十三章

    瑟芬妮在雷德只待了一天，因为国事为主，她还得回军部述职，不便逗留太久，既然没有留在雷德之意，瑟芬妮一咬牙就带着自己的军团士兵们踏上回国之路。泰勒命令冯诺依德护送瑟芬妮到梅森森林边境，本想亲自送她回去，可雷德主教的身份让他不能这样做。
    泰勒与凯希尔站在要塞大门，看着渐渐消失在黄沙之中的瑟芬妮，泰勒心里五味杂陈，凯希尔见泰勒心情不好，就摒退众官员，对泰勒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吧。”泰勒突然感觉凯希尔挽着自己的胳臂，拉着他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沙丘走去。
    “你从来没有给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凯希尔低着头，默默的说道。
    “啊，是吗？”泰勒故作傻状，没有回答。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做是瑟芬妮吗？”凯希尔没有放弃，继续追问，她不想泰勒回避这个问题。
    “这……”泰勒没有否认，当凯希尔把他当做哥哥的时候，他就或多或少将瑟芬妮的影子强加在了凯希尔身上。
    “没关系，我不在乎。”凯希尔见泰勒惆怅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心疼，陪伴了泰勒十年，她太了解泰勒了，泰勒也太了解自己了。
    “爷爷最近好吗？”泰勒一把搂住凯希尔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问道。
    “不太好，爷爷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而且最近神志也不太清楚，经常把我当做姑姑。”感觉到泰勒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凯希尔心里也放心了。
    “库乐祭司长这一生太艰苦，我们去看看他吧。”泰勒心里不由得感觉十分伤感，库乐祭司长尽职尽责守卫了雷德七八十年，可现在却落得如此凄惨，而且至今泰勒都不明白为何库乐祭祀长的气息会被吸食殆尽，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是谁掠取了库乐祭司长的气息。
    那是安坦维音圣所之战的第二年，突然间出现的德纳拉让布雷特手足无措，仓促迎战，很快大片行省沦陷，瑞卡瑞文山脊岌岌可危，库乐受艾玲密令带领一众雷德祭祀前往布雷特支援，此时的泰勒还在与撒蒙皇室对抗，随着一个个觉醒者的陨落，高级气息者开始成为战争的决定力量，撒蒙皇室的精锐军团凭借绝对数量的高级气息者将雷德与军部祭祀教会联军一度打退至戴泽利尔沙漠边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室军团的气息者在不断消亡，第四军团的布拉特也在负隅顽抗，而雷德经过几年的休养，兵力恢复不少，尤其是涌现出大量高级气息者，这就是泰勒和库乐的功劳，进入布雷特的库乐和雷德祭祀在祭祀教会的帮助下得到了四系修炼之法，而且那时的索恩代理主教还对他们承诺，如果雷德祭祀需要进行觉醒仪式，可以直接前往祭祀教会的觉醒森林，布雷特祭祀教会会无偿帮助雷德祭祀完成觉醒仪式。也就是从那时起，雷德的高级祭祀慢慢变多，一旦祭祀数量开始增多，那就意味着气息者的生存能力大大增加，所以雷德境内在那些年中冒出不少实力不俗的高级气息者。
    但好景不长，一次跟随祭祀教会偷袭山脊一处据点的时候，库乐突发重病，昏迷不醒，尤其是他体内的气息开始急剧减少，而祭祀的气息链接着他的生命之力，索恩当时吓坏了，连忙放弃任务将库乐带回祭祀教会进行治疗，还将整个布雷特要塞中最擅长治疗的蓝色气息者找来为库乐医治，但还是晚了，祭祀气息的流逝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一旦无法恢复，那就意味着从此以后，祭祀只能依靠自身的所剩不多的气息支撑着破损的身体苟且下去。
    这个曾经在佩德其尔一战成名的祭司长就这样进入了生命完结的倒计时，多少人还记得当初他独自一人面对整个红色风暴军团，把鼎鼎大名的杀伐者瑟蕾儿逼入绝境，让整个军部在面对雷德军团时无功而返，而如今病入膏肓，而且没有治愈手段，对于库乐来说每一天活着的时间都是煎熬。
    泰勒在库乐祭祀长出事的当天，就和艾玲一起来到了他昏倒的地方探查，可是经过无数次探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时雷德境内战况吃紧，泰勒只能先行一步回到雷德，第二天艾玲带着库乐回到雷德，这位大祭司长受到了全部雷德军民的迎接，当天所有人站在库乐回国的沿途默默注视着这位为了雷德奉献了一生的祭司长。
    从那时候起，库乐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他体内尚存一部分气息，可是不断流失的生命力让库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原本厚实的背膀现在已经佝偻，强韧的身体现如今也羸弱不堪，就连站立都不能维持很长时间。
    “爷爷今天精神如何？清醒吗？”来到凯希尔家里，泰勒为她请了几名护理，日常照顾库乐，因为凯希尔有她自己的工作要做，无法每时每刻陪着库乐。
    “老祭司长今天精神不错，还吃了不少饭，现在正在后院晒太阳呢。”一名护理人员说道。
    凯希尔住的地方就是以前库乐祭祀院，这里并不大，只要三间卧房和一个后院，相比布雷特的祭祀教会的祭祀宿舍，这里环境可谓是天差地别，不过这因为如此，这才是雷德，就像库乐信奉的一样，祭祀不是一个只能躲在军队后方的职业，只有不断强化自己，让祭祀成为整个军队的依靠，而不是累赘，才是一名合格的祭祀，所以祭祀的苦，只有祭祀自己知道。
    绕过一个卧房后，温暖的阳光洒在不大的小院中，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库乐坐在藤椅上，静静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没有了杀伐征战，眼前的老人也只是一名在普通不过的人。
    “爷爷，你看谁来了？”凯希尔俯下身去，握住库乐瘦骨嶙峋的手掌，生命力的流逝让体内的能量渐渐消失，瘦的只剩骨架的库乐微微仰起头，看到了泰勒，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愉悦不少，张着嘴，发出微弱的问候。
    “泰勒主教，你来啦，老夫好久没有见到主教大人了。”跨在库乐身上的祭祀长袍因为他瘦弱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撑起，但是库乐执意让这些护理人员每天替他换上祭祀长袍。
    “库乐祭司长，躺着就好，我今天就是和凯希尔来看看您，感觉怎么样？”泰勒也伏在库乐身旁，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大声的说道。
    “哦，好，好，都挺好的，主教大人，老夫有个请求，希望主教大人能答应我。”库乐紧紧握住泰勒的手，明显能够感觉此时库乐已经油尽灯枯，泰勒能感知他的生命力已经到了极限，体内的气息源已经完全畏缩，只剩微弱的一丝气息尚存。
    “好，老祭司长你说，我都答应你。”泰勒反握住库乐的双手，不停的点着头，一旁的凯希尔此时已经忍不住背过身去开始抽泣，她虽然没有泰勒这种感知力，但身为医师，她自然明白自己爷爷现在精神矍铄的模样，就是最后的回光之象，自己的爷爷怕是很快就要……
    “泰勒阁下，凯希尔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孩子，她自幼没了父母，在教会的宠溺中长大，菲洛依常年在外征战，无法照顾她，幸好有阁下能照顾小女，如果泰勒阁下不弃，将小女迎娶回家吧，这样老夫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库乐此话一出，让泰勒和凯希尔同时愣住了。
    “泰勒阁下怎么不愿意？还是顾忌主教在意你布雷特祭祀的身份？这样，老夫现在就去向主教大人禀告，让他给你们二人指婚。”说着，库乐就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老祭司长，不要激动，主教大人不会介意，您放心，放心。”泰勒连忙安抚着库乐，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是吗？主教大人同意，那就好，那就好，小丫头，你可知道当初我遇见泰勒阁下的时候，他和你一样大，那时候……”库乐如今思维已经紊乱，却仍然牢记当初泰勒与他见面之时，似乎那一段时光，是库乐想要永远铭记的美好时光，泰勒与凯希尔就伏在库乐身边，听着他已经讲了无数次与泰勒一起并肩作战的故事。
    苍穹无垠，凯希尔闭着眼睛，耳边不断响起爷爷那浑厚的声音，渐渐的就在库乐身边睡着了，朦胧中，她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封印开始有所松动，似乎在回应着某个气息，凯希尔猛然睁开眼，发现此时泰勒整横抱着自己往卧房走去，凯希尔突然变得羞愧难耐，虽然泰勒不止一次这样抱着自己了，因为凯希尔经常在教会医疗室中忙到自己睡着都不知道，所以泰勒就经常把她抱回自己的宿舍，可今天，此时此刻，凯希尔觉得，泰勒不再像是自己哥哥这么简单了。
    凯希尔将自己的头埋在泰勒的主教长袍里，不敢出声，嗅着泰勒身上的味道，膏药味夹杂着主教长袍上的幽香，这个男人，自己相处了十年，陪伴了十年，而今天却第一次发现他如此特别，尤其自己问出的那句话时，泰勒惆怅的模样让自己心里莫名不舒服。
    安静的夜晚，变得十分漫长，泰勒走后，凯希尔不停的回想着自己爷爷的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自己要真的嫁给泰勒了，那自己可就是雷德历史上第一个主教夫人，想到这凯希尔面红耳赤。
    “想什么呢，这么不切实际。”凯希尔不停的在床上翻着身子，两只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凯希尔强迫自己不再多想，沉沉的睡去，而睡梦中也透露着笑意，泰勒在门外看着嘴角挂着微笑的凯希尔，自己也傻笑着摇着头，便守在她卧房门口，靠着墙壁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