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时刻》第十一章：小婷想，这就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北影厂大门口，零零散散的有一些群众演员在等活，东一群西一堆的围在一起聊天，或站或蹲。小婷站在大门口等杜然，离这些人不远，乍一看也像是跟这些人一起的。
    一会，来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停在离小婷不远的地方，周围等活的群演们像是群狼闻到了肉味，一拥而上围在金杯车门前，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什么戏啊。。。多少钱一天，拍几天啊？”
    演员副导演站在车门处，象个售票员，用挑剔的目光扫视众人。
    “青春偶像的戏，只要年轻的帅哥美女。”
    “没劲没劲。。。操，又是只要小鲜肉。”
    人群中很显然不属于帅哥美女的起哄发着牢骚，但是人都没有散去，依然围在车前。演员副导演用手指在人群中指着，挑选出他认为够的上是帅哥美女的，其实也都是些穿着土里土气，或者穿搭刻意古怪，还有几个高调杀马特风的。被点到的喜气洋洋的上了面包车，去挑战这个也许能一炮而红迈向人生巅峰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想象的成分居大。
    小婷站在人群后，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对于艺考的信念立刻受到了摧残，严重的动摇了她对演员这个职业的自豪感和美好向往。
    副导演注意到了小婷，顿时眼前一亮，手指坚定的朝小婷指了指。
    “还有你，等啥呢，赶紧上车啊。”
    围在车前的众人一起回头看向小婷，小婷惊讶的张大了嘴，象受到了惊吓似的赶紧连连摆手，赶紧说：“我不是，我不是。”
    “走吧美女，你算特约，给你多整几句台词。”
    副导演语带轻佻的朝小婷喊着，小婷不满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副导演不肯罢休，竟然跳下车分开众人朝小婷走了过来。
    “走吧美女，今天我这星探是当定了，你以后肯定特感激我。”
    副导演走到小婷面前，竟然想伸手去抓小婷的胳膊，被小婷一把扒拉开。众群演哄起来，弄得小婷特别的窘迫，想赶紧溜走躲开这些人，没想到副导演又上前一步挡在面前。
    “别走别走啊，真的！你信我的没错，只要上了这个戏没准以后你就火了。”
    “信你个头，走开，你要干嘛！”
    还没等小婷说活，杜然突然出现，大声的呵斥副导演，把小婷拽走。
    两个人走出了一段路，副导演还在后面不甘心的大声喊着，“美女，给你留个电话呗，万一你改主意了呢。”
    小婷没有再做理会，终于躲开了这些人，两个闺蜜小别重逢，不约而同的兴奋的尖叫起来，抱在了一起。
    “借到了吗？”小婷问。
    “必须的！”杜然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大塑料袋。
    “我看看，什么样的？”小婷很好奇。
    杜然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件灰色上衣，拎起来给小婷看，竟然是红军战士的军装。
    。。。
    歌曲《万泉河水清又清》的旋律回荡在体育馆，这是一家社区会所的室内体育馆，有一个篮球场和几个羽毛球场，正是中午的时间，诺大个场地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只有小婷和杜然。
    篮球场上，杜然身穿舞剧《红色娘子军》中女战士的军装，肩上背着斗笠，正在音乐的伴奏下起舞。小婷穿着舞蹈练功服在一旁指导纠正杜然的动作，还不时的跳上几个动作做着示范。跳了一阵，两个人都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
    “歇会歇会，老了，跳不动了。”杜然向小婷示意暂停。
    两个人走到场边，坐到长凳上喝水，杜然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我又胖了，怎么办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跳不起来了，更别提“大跳”了，以前“挥鞭转”我都能连着做十几个。”
    “你就是好久不跳了，恢复练功过一阵就好了。”
    “没用，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了，我早死心了！你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好利索了没，你以前可是咱们班的“鞭王”，挥鞭转能连着转二十几个。”
    “刚才你不都看到了吗，也就这样了，好不到哪去了。”小婷也有些灰心。
    “真羡慕你还能名正言顺的继续跳舞，不像我只能在公司年会上显摆显摆。”
    “你们公司多有意思啊，年会都办得这么热闹，还表演节目。”
    “我不是刚进公司嘛，得露一小手，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再说，我们公司老外多，给他们进行一下爱国主义教育。”
    小婷狐疑的看着杜然，“我好像抓到重点了，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而且还是个老外。”
    杜然一下子脸红了，急忙掩饰，“没有没有，现在哪有功夫想这些，有了第一个通知你。对了，你小日子过得怎么样啊，也不撒点狗粮。”
    “还行吧，挺好的。”
    小婷有些情绪不高，不知道是刻意想在杜然面前保持低调，还是觉得心里有委屈。
    “到底是还行，还是挺好？他对你好吗？”
    杜然看出小婷的犹豫，追问着，这瞬间放大了小婷的情绪，勾起了心中的委屈，眼圈一下子红了，但是强忍着。
    “挺好。。。真的！”
    杜然看出小婷心里有委屈，一下子急了。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找他拼命去，你这么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他也下得去手，说，他怎么欺负你了！”
    小婷急忙否认：“没有没有，谁敢欺负我啊！”
    杜然认真儿严肃的说：“我看你是真陷进去了，别爱得太没有自我了，把自己整的特别的。。。”
    杜然斟酌着用词，小婷追问：“特别的什么？”
    杜然本来想说“卑微”，想想又觉得有些夸张，就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你别把自己放得太低了，把自己看得太普通了，你得作一点，女孩越作，男的才越喜欢，恨不得捧着供着。”
    小婷似信非信的看着杜然，琢磨着杜然的这番话。
    “还有，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考学，其他的都是过眼烟云，考上了，让他觉得高攀不上你，他才能对你好。”
    “两个人在一起干嘛非要谁高攀谁，平等不好嘛。”
    杜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一副勘破世故人情的样子。
    “你想得太单纯了！这个行业就得出名，出名了就会名利双收，赢者通吃。”
    “我可没想过要出名，我也做不到，太难了！”小婷似乎很有主见。
    “不许你这么想，我还指望你以后混成个明星，我出去跟人说，也倍儿有面子。”
    杜然大发感慨的时候，小婷紧着鼻子，斜着眼，故意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看着杜然。
    “你三观太有问题了，我可没想这么多，还混成明星，想得美！我就是想试试，还有，我现在还不想上班呢，上了班就得整天跟大人打交道，想想就害怕，还是继续上学吧。”
    “你以为你还小啊！唉，真羡慕你，你爸妈这么支持你。说真的，咱们这一届还坚持的也就你了吧，都改行找工作了，要不就嫁人了。”
    “哪那么容易啊，我感觉越来越像做梦了，可能根本不现实。”小婷真的忧愁起来。
    “你可不能泄气啊，梦想其实就是一口气的事儿，做梦怎么了，电影学院的校训不就是‘梦开始的地方’嘛！”
    “是吗？”小婷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对啊！你没去过电影学院呢？”
    小婷摇摇头，随后长叹了一声。
    “唉，不过做演员有什么好，刚才我看剧组挑演员，就跟市场买白菜似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你又不是去当群演，不许说这种泄气的话，你考上电影学院是要去做明星的。”
    “好吧好吧。”
    小婷乖乖的顺从了，在劝人这件事上，被劝的好像永远没有劝人的理由充分。
    “艺考的时候你想跳什么舞啊？”杜然又问。
    “还没想好呢，可能还跳这个吧，毕竟《斗笠舞》我最熟了。”小婷明显的信心不足。
    “还跳这个，你心里没有阴影啊。”没等小婷回答，杜然看了一下表，惊呼起来，“哎呀，时间快到了，一会打球的该来了。你从头完整的再跳一遍呗，我录下来，回去照着练。”
    两个人站起身，杜然又说：“你把服装换上。”
    “还换衣服啊，不用了吧。”
    “换上，一定要原汁原味的，谁让咱们是干专业的呢。”
    两个人走到场边的围挡后面，去换衣服。小婷穿好了红军女战士的军装，衣服比杜然穿着还要合身，英姿飒爽。
    杜然发自内心的赞赏说：“真精神，你穿着比我合适。你看这小腰，这屁股翘的，这大长腿。。。我要是男的，也肯定追你。”
    说着杜然假装色眯眯的伸手过去，去摸小婷的屁股，被小婷躲开。
    “哎呀，你怎么成一色狼了！”
    两人开心的打闹了几下，突然小婷的手机响，她从衣服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是妈妈打来的，就接了起来。
    “妈。。。我跟杜然在一起呢，我俩排练呢。。。啊，对啊，我还住她那，不然我住哪？”
    说到这，小婷朝杜然吐了下舌头。
    “今天没课，我们练舞呢。。。你跟她说吧，等一下啊。”小婷把电话捂上，压低声音对杜然说，“别说咱俩不住一起了，也别说你去天津了。”
    说完小婷把手机递给杜然，杜然接过电话放到耳边，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
    乐曲《万泉河水清又清》又在体育馆里奏响，伴随着优美的旋律，小婷翩翩起舞。杜然在一旁拿手机拍摄，几个定了场地来打球的男男女女走进体育馆，也站在场边观看，完全被小婷惊艳到了，尤其是几个男的。
    小婷身着红军女战士的军装，英姿飒爽，完全投入到了舞蹈当中，舞姿优美。
    。。。
    傍晚，小婷从一辆公共汽车上下来，沿着街道往家走去。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杜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实在不认同杜然的观点，但是爱情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怎么定位自己，自己应该怎么表现，她还弄不清楚。最后想下来，还是觉得只要感觉自己爱，这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
    小婷在街边的电线杆子上看到了之前那两个大学生贴的寻狗启示，才又想起还有小狗这档子事儿，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陶野打了电话。陶野告诉她两个大学生来过了，小狗真的是他们的，名字叫丢丢，已经还给人家了。听到小狗被送走了，小婷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小婷从宠物店门前经过，看到宠物店开门了，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走了一段路想起什么，想了想，又折了回来，走到电线杆子那，把寻狗启示揭了下来，拿在手里，又走回宠物店，走进店里。
    店里没开灯有些暗，也没有客人，老板娘正在货架子上找什么东西，没留神有人进来，等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后，猛一回头被吓了一跳，小婷摘下围巾，老板娘才认出是小婷。
    “哎呦，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你回来了！”小婷审视的眼神看着老板娘。
    “回来拿点东西，马上还走，弟弟在你那怎么样啊？”
    小婷没接老板娘的话茬，直接严肃的问：“我问你件事儿，弟弟是不是你捡来的狗？”
    老板娘楞了一下，随即掩饰着：“捡的？你倒给我捡一个看看。”
    小婷把寻狗启示掏出来，拍到柜台上。
    “你看看这个，上面就是弟弟，真名叫丢丢，主人是两个大学生。”
    老板娘没有去看寻狗启示，但是瞪起眼睛，鼓起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冲着小婷嚷嚷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把我家的狗抱走了，想赖是吗！你不想要，就把狗乖乖的给我送回来，有的是人要。”
    “你干嘛捡了别人的狗不还给人家，还要倒卖，你知不知道小狗都跟自己孩子似的，丢了主人能不着急吗？”小婷迎着老板娘的怒色，毫不退让，执着的质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狗你到底要不要，要就给钱，不要就还给我，别跟我这废话！”
    老板娘更加恼羞成怒了，不过是装的，有些色厉内荏，小婷看出来了。
    “狗已经还给人家了，人家带着派出所警察找来了，我也没办法。”小婷察言观色看着老板娘的表情，编了个谎话，“不信你给派出所打电话。”
    “你跟这骗谁呢，我实话告诉你吧，这狗是我捡的，怎么着吧！那我捡的也是流浪狗，大学里这种事多了。我养了快一个月了，狗粮，还要打针洗澡美容，哪一样不得要钱啊，派出所来了怎么着，也得给我钱吧。”
    小婷本想吓唬住老板娘，没想到弄巧成拙。
    “那你要多少钱？”
    “最少1000。”
    “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你把狗还给我，不然你别想走！”
    小婷瞬间有些慌乱，努力控制住不表现出来，继续跟老板娘斗智斗勇。
    “你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我是怕我男朋友知道你骗我，来找你麻烦，他混劲儿上来，警察都拦不住，不信你跟这片打听打听。”
    这一招好像有点效果，老板娘不那么蛮横了。
    “你男朋友谁啊？是谁也不能不讲理吧。”
    “你别管是谁了，就500块钱！要，我就转给你，我就是想破财免灾，不想让他闹出什么事儿来。”
    老板娘不说话了，假装气呼呼的瞪着小婷。小婷扫了店里的二维码，把钱给老板娘转过去。
    临走的时候小婷还不忘嘱咐了一句：“我回去跟他说这事就这么拉倒了，我男朋友要是真来问，你别说我给你钱了啊，我跟你讲，他可真是混不吝。”
    小婷出了宠物店，步履轻松的走在大街上，脸上洋溢着欢快，像是完成了一桩伟大的任务。她想这可能就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彼此都在为对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