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江湖》第三百六十八章 何为侠

    再说回西域这边。
    经过上次大举围攻之后，云山堂似乎也无计可施，这几天消停了不少。这也难怪，无论是医术还是毒术，甚至在武学上，云山堂没有一个人是沈心远的对手，想要覆灭杏林堂的计划已经彻底流产。
    不过沈心远对那黑衣人头目说的话似乎也起到了点效果，云山堂终于迫于压力，开始自上而下的整改，不仅价格亲民了不少，服务态度也好了许多。但是楼兰城中的百姓似乎还是不买账，城西城南城北的人，宁可多绕些路也要来杏林堂看病，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就近选择云山堂。
    沈心远也不愿意看着云山堂就此落寞，最终倒闭，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确认云山堂之中整改的差不多了，便将一些病情不重的病人分到了云山堂之中。毕竟还需要依靠云山堂来制衡自己，他可不想让云山堂就这样消失了，西域不比中原，这边的医者不算多，想要建立一个与杏林堂体量相当的医馆绝非易事。
    在众人的帮助之下，胡氿的商会也建的差不多了，他并没有将驻址选在楼兰城的中心位置，而是选了一个犄角旮旯。虽说位置偏僻了些，但是这个商会是要与中原商会相比的，其规模必定小不了，所以若是建在城中显眼的位置，那价格胡氿怕是承担不起，况且建在此处也不那么引人注意，倒也算个好处。
    建商会的事情沈心远插不上手，卫云帆又要留在杏林堂，提防着再有别人前来闹事，一时间走不开，所以只能交给段合去帮忙，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早就相互信任，这点事情交给段合也能放心。
    乐扶柳也无事可做，沈心远这边虽说有乔凝帮忙，但乔凝毕竟不通医道，有些时候确实忙不过来，乐扶柳便留在杏林堂之中，经过沈心远的稍微提点之后，两个女孩子也终于能帮着沈心远处理一些皮外伤了。
    三天之后，连山派来支援的五名医者终于到了楼兰城中，沈心远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有了这五个人的帮忙，杏林堂的看病效率提升了一大截，从之前一天极限四五十人，眼下已经飙升到一天二百人不在话下了。
    可是整个楼兰城哪里有这么多病号呢，一天能接待个几十人已经是了不得了，所以沈心远便将那些症状轻微的交给了这些医者，自己去了杏林堂二楼，专心的救治起那些症状严重的人。
    这天，沈心远正在替一名男子施针，最近气候变化有些快，这人也是刚来西域不久，水土不服，病症严重的紧，刚来杏林堂的时候，还没说几句话便直接晕了过去。
    治疗这种病症，沈心远十拿九稳。
    “小师叔，楼下有人来求医。”一个连山派弟子推门进来。这人辈分有些低，称呼沈心远一声“小师叔”也不过分，这次来西域，也算是连山派对他的一次历练吧。
    “你们先帮忙诊治就好了。”沈心远心绪平静，手上动作丝毫不慌乱。
    “可是他指名道姓要见你。”
    “那就等一下。”沈心远说完便不再作声，知道将手中捏着的银针全部刺进相应的穴位。
    “我下去看看，若是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我还没有上来，你将这些银针取下来就好。”沈心远嘱咐了一句，便欲出门，不过还是折返回来，“头上还有两根，千万别忘了。”
    “是。”撤针这件事并不难，就算是没有学过医术的人也能做，这弟子自然不在话下，也正好趁这机会偷懒休息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下楼的楼梯通向内堂，沈心远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等他，便只好撩开了门帘。
    这一瞧之下，果然有个人正站在外堂等他，而这个人他还认识。
    “李还？”沈心远皱了皱眉头，伸手示意那人坐下。
    这人正是李还，那个看似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李还。
    “怎么，我来看病，你就打算在这里给我看？”李还笑了笑，风尘仆仆的脸上居然挂上了一丝沧桑。
    “哦，跟我来吧。”沈心远赶忙应了一声，直接带李还上了三楼。
    李还并不是来看病的，这一点他一眼便能看出来，所以一楼二楼都不合适，沈心远也只能将他带上了三楼他们平日住的地方。
    “说吧，来找我作什么？”沈心远煮上了一壶茶，又将茶杯放在了李还的面前。眼下不是休息的时候，三楼没人，所以这茶自然要现煮。
    “来看病。”李还摩挲着茶杯，低头盯着桌面，根本不敢抬头看沈心远。
    “什么病？”沈心远皱了皱眉。这一次李还的到访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他对于沈心远的态度却也好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心病。”李还叹了口气，终于将眼睛抬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沈心远。
    “说来听听。”沈心远摆弄了一下旁边的小泥炉，语气有些好奇。
    “你觉得，什么是‘侠’？”李还并没有讲述自己的“病情”，却反问了沈心远一个问题。
    沈心远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到：“将‘侠’这个字拆开，便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夹’，这便是答案。”
    “怎么说？”李还不解其意。
    “这个‘人’，指的是你，也是我，更可以是楼下那些芸芸众生，反正只要满足了‘夹’，便可成为侠。”沈心远说道。
    李还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这句话不难懂，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什么是‘夹’？”
    “‘夹’，就是规矩，是限制，是一切你认为的合乎规矩的正道。”眼见着茶煮好了，沈心远提起茶壶，给李还倒了一杯茶，然后接着说道，“所谓‘侠以武犯禁，文以儒乱法’，这句话在我看来就是胡说八道。”
    李还捧着茶杯没有说话，等着沈心远继续说。
    “以武犯禁的，破坏规矩的，那根本就不是侠。只要是遵循正义，无论你武功高低，哪怕没有武功，那也能称得上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