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江湖》第三百六十三章 制衡自己

    几日的时间眨眼而过，沈心远依旧每日替楼兰城中人看病，不过这几天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倒不是云山堂又耍了什么阴诡手段，经历过上次那事之后，卫云帆几个人加强了防范，甚至将前几日带回来的那几个沙匪汉子安排在杏林堂周围，云山堂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再来替换药材。
    之所以来人变少，也不过是沈心远辛勤工作的缘故。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来看病的人不少，但是楼兰城就那么大，其中人口算不上少，但是也算不上多，哪里会有那么多病号呢？
    况且杏林堂刚刚建立，能够辐射到的范围也不算广，将楼兰城的城东区域笼罩住已是不易，若是想像云山堂那样把控住整个楼兰城，恐怕真的要多建几个分堂才行。
    眼下杏林堂根基不稳，倒也不用这般发展，依照这几日的情况来看，日后取代云山堂绝不是口出狂言。
    “取代云山堂？”沈心远皱了皱眉头，“我并不想这么做。”
    这天晚上，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之后，几人又回到了三楼的厅中歇息，闲聊间，卫云帆突然说到了取代云山堂这件事，却不想遭到了沈心远的一通反驳。
    “不想这么做？”段合也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沈心远这阵仗不小，这位置又几乎是贴在那云山堂的脸上，这般挑衅，不是为了取而代之，若是留了一命，只怕日后等云山堂缓过来，必定会遭到更严重的报复。
    “说实话，为什么一定要取而代之呢？”沈心远转念一想，似乎还没有与卫云帆几人说过自己的想法，不如趁此机会详细说明一下，以免之后几人想法不一致，反倒成了桎梏。
    卫云帆与沈心远知根知底，眼下听沈心远这样说，也不接话，只等沈心远自己说明原因。
    果不其然，沈心远虽说是这样问，但却并没有指望卫云帆几人给他一个答案，因为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在这楼兰城中，云山堂一家独大，城中百姓也已经怨声载道，若是真的取而代之，只怕杏林堂最终也会变成第二个云山堂。”
    这么一说，卫云帆似乎是明白了沈心远的想法：“你的意思是，留着云山堂，是为了制衡杏林堂？”
    “可以这么说。”沈心远点了点头，“恐怕这世间不会有人是这般想法吧，留着自己的敌人制衡自己。”
    “这样做法倒也没错。”段合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留下云山堂，也是给自己一个警醒，让自己时刻保持初心，是好事。”
    “说起来，云山堂之中的人也是一些可怜人，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却抵挡不住红尘之中那横流的物欲，迷失了本心罢了。”沈心远叹息一声。
    “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打醒。”乔凝依旧是这般性格，说起话来也是直接。乐扶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性格与乔凝相仿，只是多了些古灵精怪罢了，所以想法自然也差不多。
    沈心远站起身来，推开了紧闭着的窗户，看着外面如水般的夜色，半晌之后方才开口：“只是不知道，云山堂沉迷的有多深。”
    “不管多深，想要敲打他们，哪还不容易吗？”卫云帆微微一笑，看样子并没有将小小的云山堂放在心上。
    说来也怪，自打卫云帆熟读《窥天录》上的兵法之后，整个人似乎也多了些书卷气，看起来与之前那个稍显莽撞的卫云帆截然不同，但是沈心远却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但眼下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沈心远附身探出窗外，感受着外面略显沉闷的夜风，轻声说了一句：“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云山堂呢……”
    最近的温度提升的很快，楼兰城的空气之中也终于有了些西域的感觉，干燥，沉闷。虽说夜色如水，但这水却是温水，洗澡正好，却不适合乘凉。
    沈心远说的不错，最近几天，因为杏林堂的影响，城东这片区域中的百姓，只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便会往杏林堂跑，云山堂也变得门可罗雀，已经几天没有开张了。
    “世间人无病”虽说是个美好的愿望，但是经过沈心远的不懈努力，至少达到了“城东人无病”，他还是很开心的；反观云山堂，若不是每天都有人坚持打扫，恐怕门前的灰尘也会积起厚厚的一层了吧。
    有时闲下来的时候，沈心远也会胡思乱想，但始终逃不过一个主题，那就是中原之中的情况。这与他什么时候能够回家有之间的关联，他怎么会不放在心上。
    不过自打上次段合带来了消息，说是贾蓬和石志擒住了应雄之后，沈心远便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事的任何一点消息，所以不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沈心远还是很清醒的。中原之事他也插不上手，眼下这般担心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将重点放在西域这边的事情上来。
    “唉……”终于，沈心远还是没忍住，长叹了一口气出来，这口气乘着温闷的夜风，骤然飘散开来，转眼间便什么也不剩了。
    再回过头来时，卫云帆几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或者应该说，沈心远不知道已经胡思乱想了多久，卫云帆几人不甘寂寞，早已经回去歇息了。
    都说是心宽体胖，沈心远却是个例外，他每天吃得好睡得香，眼下这般状况也是如此，却就是不见身子有任何发福的迹象。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沈心远照常起床，练了几遍武功，这才收拾干净下楼去吃早饭。
    早饭是乔凝准备的。沈心远着实没有想到，乔凝虽说武功差了一些，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所以眼下这每天的饭食都交给了她准备，好在现在人不多，她也能忙得过来。
    吃饱喝足，沈心远照常打开了杏林堂的大门，拿着笤帚随意的扫了几下门口的灰尘，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转身朝着身后的乔凝使了个眼色。
    乔凝见状，二话不说，朝着楼上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