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牧原》抗争者入局 62,开端

    双子成星的一天有28个小时,正午的3个小时太阳热力最强。哪怕是成为了抗争者,神通加身,生物的本能还是趋利避害,大中午的还是想躲躲太阳。
    “唉,饿死了,但想吃个饭吧,这块儿怎么连个餐馆都没有啊?”廉冲抱怨着,他从刚刚就觉得这太阳怎么越来越大,晃地他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现在他很饿,但又不太想绕远路专门去吃饭,万一之后又有什么新的命令发出呢?
    这样说着,廉冲和肖钟路过了一家餐厅,然而廉冲却熟视无睹。肖钟也似乎没注意到一般,附和着廉冲的话,径直从这家餐厅门前走了过去。
    太阳太大了,现在的街边店铺又太喜欢用大量的反光材料,搞得花里胡哨。廉冲没来由地心里有些烦躁,话也说的少了,逐渐闭上了嘴,到处扫视,寻找能歇脚的地方。
    真奇怪啊,双子成星的日光怎么这么亮,连街边窗的玻璃都亮的看不清里面。廉冲叹着气,和肖钟一起走着。从他身前的店铺里走出来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然而他却好像没看到,毫不减速地撞了过去。幸亏那两人反应比较快,一个后跳躲了过去,都发出了“呀”的一声惊叫。
    然而廉冲既没看见,也没听见,他照常向前走着。
    那两个女孩回过神来,转头对着廉冲二人的背影怒目而视,本想叫骂些什么,但看看廉冲的块头,终究是没敢。
    “诶呦我槽,什么人啊,太粗鲁了吧!”
    “是啊,真的倒霉,本来就没带伞,看这天都快要下雨了。”
    天很阴,肖钟甚至逐渐感到有细密的雨丝一点点飘落。然而他只是笑笑,附和着廉冲的话,陪着又饿又热,还被太阳晃地睁不开眼睛的廉冲从一家又一家餐馆面前,头也不回地路过。
    终于,廉冲看见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还有一个遮阳伞,而且出奇地,除了一扇木门就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子。然而廉冲却很高兴,他现在不知怎的,就是很烦这些阳光和玻璃的反光。他刚想出声示意肖钟,肖钟却先拍了拍他。
    “冲子,你看那儿有家咖啡馆,说不定人家也卖吃的呢。”
    “诶,你小子跟我想的差不多,走吧走吧。”
    廉冲高兴地走了过去,也不进店,就在遮阳伞下的座椅上坐下。他斜着身子敲了敲窗子,对着里面的服务员喊:
    “劳驾,给我杯清咖,再来一份帕尼尼。”
    廉冲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肖钟,问他想吃什么。
    肖钟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会进店看过菜单再定。
    于是肖钟走进了门,店里柜台旁的小哥正在一脸莫名奇妙。刚刚离开的一对顾客选好的衣服他还没打包完,摊在柜台上有一大堆。
    “你好,先生,欢迎光临吠济衣品。想喝咖啡的话在隔壁,我们只有一点茶和糖……”小哥看见肖钟推门进来,有些困惑地向他解释。
    “嗯,不用在意。我的朋友喜欢开玩笑。“肖钟对他歉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复外面的廉冲。
    “你这件外套拿个170的给我,还有给我倒两杯水,再给我点你说的糖吧。“
    “好的,马上给您送来。外套要给您包好嘛?“小哥很高兴,肖钟选的那一件是他店里最贵的了,虽然很少见到这样试也不试直接就买的顾客,但他的销售额又要因此而提升不少了。
    “不用,我直接穿走。“肖钟摇摇头。
    “好的。“
    肖钟穿着新买的外套,端着两杯水和一碟糖出来了。廉冲看见他,高兴地伸手拿走了一杯水,吸溜嘬了一口。
    “嘶,好烫。不过这家的咖啡不错嘛,有点略略的酸味。“廉冲似乎心情好了很多,但他看着那一碟糖有点疑惑。
    “这哪儿来的一堆香肠粒啊?我不是要的帕尼尼吗?“
    “早就过了早上了,哪儿还有那早餐吃的玩意。就剩这点火腿粒了,将就吃吧。“肖钟看着廉冲翻个白眼,也嘬了一口水。销售的小哥原本是要给他们倒茶的,但肖钟让他换成了两杯去冰的冰水。
    “好吧。“廉冲啧啧嘴,捡起那些糖,像嚼肉一样嚼了起来。
    肖钟突然慢慢脱起了外套。新买的仿西服上装被他从身上脱下,一只手提着,提到身旁,悬空拎着。他突然一松手,那件西服却没掉下去,而是仿佛穿在了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凭空浮了起来。
    廉冲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肖钟莫名奇妙。他问:
    “你突然站起来干嘛?“
    廉冲看着那件凭空漂浮的外套。
    “起来走走可还行。走了这么久刚坐下你就坐不住,你怕不是屁股上有钉子。
    外套没声音,但就像真的穿在谁身上一般,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你是傻哔吧哈哈哈哈哈。“廉冲突然哈哈大笑。
    肖钟站起身,施施然离开了座位,看了眼身份吊牌,他看到陈净云正在向他的坐标靠拢。
    他离开了这家店,没有回头。身后的廉冲依然在和那件外套聊天,嘻嘻哈哈。
    肖钟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不一会儿陈净云远远地看见他,开心地喊了一声,便带着艾瑞儿等人向着他走来。
    肖钟也向着他们笑了笑,小跑了过来。然而在到达陈净云等人面前的一瞬间,他突然横移一步,闪到了一行人的侧面。
    然而陈净云,艾瑞儿等人仿佛无知无觉,对着正前方的空气交谈起来。那里原本是肖钟应该站定的位置。
    肖钟减缓步速,慢慢走到街边,在屋檐下躲躲这雨丝。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一支烟。他使劲搓了下手指,搓出的火星点燃了这支烟,他吸了一口。
    他突然对着那支烟说道: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来找舅舅你的呀?我看坐标你不在约定的位置,就过来了。”陈净云有些疑惑,对着面前的空气解释,就好像肖钟真的站在哪里一般。
    “你好好想想,我一直在约定的地点,没有走动过。”肖钟低垂着眸子,浅浅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支烟。他对着那支烟说话,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
    “咦……?好像是这样……”陈净云的神色越来越困惑,她稍微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那我为啥要到这儿来着?“
    “你不是因为这里接近钟楼,才想带贵客过来参观一下的吗?“肖钟轻轻地说,他站在所有人身后,说完,他又将那支烟塞回嘴里,吸了一口。
    “哦哦!对!是这样!“陈净云眼睛一亮,开心了起来。她突然反应过来似乎艾瑞儿被她晾在了一遍,吓得赶紧转身,想要向艾瑞儿等人介绍自己的舅舅。
    然而艾瑞儿也同样,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模样。她丝毫不以为意,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和面前的空气打起了招呼。她的身后,一帮二世祖也如梦初醒,纷纷摆出自认为得体的笑容,和这一团空气交谈了起来。
    肖钟站在那个阴雨的屋檐下,点着那只烟,看着这帮愚蠢的人,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他又把那根烟拿下来了,对着烟嘴说了一句话:
    “各位旅途劳顿,就先由我招待各位一顿便饭,再谈其他吧。“肖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替我向林楠大公问好,艾瑞儿大小姐。“
    艾瑞儿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矜持笑容,对着面前的空气微微点头:
    “我会的。这位……先生?“
    “你可以叫我【迷惑者】。”肖钟嘴角咧开一个弧度,他似乎隐蔽地笑着,又似乎在看着那在劫难逃的猎物,感到心满意足。
    “亲爱的【导火索】小姐。”
    “嗯……什么?”艾瑞儿一时间愣了一下。
    “没什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肖钟微笑着对着那支烟,轻轻地说着。而陈净云全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似乎全然没听见肖钟的话,更不觉得奇怪。
    艾瑞儿一行人出发了,沿着肖钟来时的路线,向着街巷的另一边进发。而肖钟也从屋檐下走出,沐浴在这飘摇的雨丝里。一行人还在对着空气交谈,而肖钟却没再对着那支烟说话。然而没有人觉得不对,艾瑞儿等人一句话说完,甚至还会停顿,似乎真有人在回话,而他们也会适时地发出愉悦的笑声,保持着某种贵族式的礼貌。
    一如廉冲,与那件空洞的外套开心地交谈着。
    肖钟又吸了一口烟,然后他把烟倒转过来,不再对着烟嘴,而是对着燃烧的烟头说话。然而即使在这样密密麻麻的细雨中,那支烟却丝毫没有沾湿,更看不出哪怕一点点要熄灭的迹象。
    肖钟开了口,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烟头的火星突然暴涨,简直如同铁匠的炉,被锻锤的剑胚那般,大量的火星飞溅四射,微弱的扰动力波动至此才悄然泄露。肖钟说着话,而他身周出现了细微的扭曲,那些雨丝都无视重力般向他体表从各个方向滑落,却又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被弹开。仿佛肖钟变成了某个曲面凹陷的中心,而周围的事物都不受控制地向他滑落。
    然而不知何时,街上的摄像头都黑了下去,而这扰动力的波动,竟是丝毫没触发星球智脑的预警。
    “冲子,还是战场好,对吧?”肖钟对着那支烟,如同叹息,又如同打铁一般说出了一句话。火星喷涌而出,声音却很轻,他仿佛怀念着什么,又好像是那从过往的阴影里追来的怨魂,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爪牙。
    那间街边的服装店,遮阳伞下喝着水的廉冲还在和那件浮空的外套聊天。而那件外套突然向廉冲靠近了些,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对着廉冲稍稍俯身。
    “你在,说什么?”廉冲表情突然一顿,仿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那件外套。在他眼里,肖钟就穿着那件外套与他交谈,脸上带着某种诡秘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
    “战场啊。在那里你会被需要,在那里你每一次行动的成果都清晰可见。在那里一直都有人跑来感谢你,流着泪向你阐述你对他们的意义,你就像个英雄。“肖钟仿佛回味一般,细细咀嚼着,咀嚼着,啧啧有声,对廉冲吐出了这些话。
    “在那里你有兄弟,在那里你有积累战功,有晋升的希望。即使你只是显圣阶,但哪怕不去逆畸变充能赌命,你的顶头上司也很照顾你。对无数人来说的灾难,对你来说却是天堂。“
    “而现在,你呆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星球,有一个明显打压你的上司,而再也没有人跑来感谢你所带来的拯救,他们觉得你和那些人一样,都只是平平无奇的官僚。“
    肖钟跟在艾瑞儿他们身后,走在雨里对着烟头说话。而他脸上的表情如哭似笑,极尽嘲弄,感慨之能事。他用仿佛咏叹一般的声音,轻轻对着手里的烟呢喃:
    “你为什么还心安理得地沉默着?还当上了星球监察长。“肖钟仿佛是嗤笑了一声,廉冲看着那件外套,表情凝固,眼中逐渐一片空白。面对肖钟突然的质问,廉冲竟无法回答。
    “我差点就死了,你却没为我做任何事。老龙的妻儿被砸成肉泥,你又在哪里?“
    “章闻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而你现在,在为他工作,对他的指令言听计从。“
    肖钟的神态越来越癫狂,就好像一个入戏太深,拔不出来的戏子,一个亦真亦假的狂徒。而廉冲看着外套,看着外套里的空气,嘴唇却逐渐失去血色,瞳孔失去焦距,手心也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你没有价值了,冲子。你现在毫无价值。“肖钟仿佛痛斥,仿佛叹息,似乎嘲弄,又似乎痛心疾首地感叹着廉冲的人生。他使劲挥舞着手臂,挥舞着手上夹的烟。火星疯狂地挥洒,他像个癫狂的妄人,更像某种创作者,有什么东西,他就要完成了。
    “但你需要价值,你需要认可。你希望回到那年的战场上,你希望有人由衷地,对你带来的拯救痛哭涕零,你渴望当个英雄。“
    “你渴望战场。“
    “你渴望有人去死,去畸变,成为反派,然后你就可以站出来,以血与火开辟道路,成就你的价值。“
    “你希望再见到畸变体,哪怕一个也好。这样,你的传说又能延续。“
    廉冲说不出话来,他僵在座位上,似乎陷入了某种至深的恐惧,又似乎挣扎着,控制着自己不去认同。然而他的思维逐渐陷入停滞,某种力量已经遮蔽了他的回忆,他的理智,他听到了肖钟的妄语,想要反驳却无能为力。仿佛深陷泥沼,所有挣扎都只是令他更接近被埋葬。
    “你渴望回到战场,这样你就还有机会。你就能去救我,去救其他人,去尽你对你兄弟的责任。“
    廉冲彻底低下了头,他嘴唇颤抖着,却无声息。
    “你喜欢战争的。你钟情于居高临下的拯救。而即使退一万步,当你遇见畸变体,你应该做什么呢?“
    肖钟轻轻地,微笑着问他,廉冲又抬起了头,而那件外套已经几乎罩在了他头上,他眼前一片黑暗。
    肖钟轻轻按动了一个按钮,附近的街道上某个区域,黑掉的全景摄像突然又亮了起来。
    “我应该……杀……”廉冲轻声念着,失魂落魄。
    “对呀,你看,这不就有一只吗?“
    外套突然从廉冲脸上飘离,一瞬间的强光让廉冲下意识地眯了眼睛。而那件外套突然伸出袖子,推着廉冲的头让他转脸,看着那个街巷的拐角。在那里,艾瑞儿一行人刚刚走了出来。
    “双子成星,要爆发畸变啦。“
    畸变爆发啦,星球毁灭啦!你廉冲又一次要面对这一切啦!!!
    肖钟手舞足蹈,乐不可支。面目狰狞,狂笑又狂舞,状若疯魔。
    下一个瞬间,街边的这间店铺突然凭空炸裂,一声巨响之下,廉冲原地消失。而被巨响吓了一跳的陈净云一回头,眼前却一花,一股巨力将她直接扔飞。
    “肖钟!接好你侄女!“廉冲突然出现在艾瑞儿等人眼前,带着几乎把人吹倒的风压。他头也不回一声怒喝,转而死死盯着身前的艾瑞儿等人。这些浑身贵气的少爷小姐,在他看来已经是是一堆扭曲,增殖的烂肉。他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辐射,混乱而致命的畸变倾向疯狂攀升,仿佛再有一小会儿,畸变浪潮就将形成,然后彻底吞噬这个星球。
    而肖钟还在远处笑,他指着这群人笑,指着廉冲笑,拍着大腿笑,锤着地面笑。他好像疯了,完全不正常。
    杀吧,杀吧,动手吧!
    动手啊!!!
    “记录,现场执行,启示期畸变排除。“廉冲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眼中只有决绝的怒火。他脸上再无一丝往日的笑容,那壮硕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着艾瑞儿,她剧烈颤抖着,一瞬间就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艾瑞儿·林楠,完美人生的拥有者,拥有的太多,经历的太少,死到临头,突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人生的最后,她的表情完全崩溃,但在她求饶的第一个音节发出之前,廉冲的手臂上刹那间亮起七个亮银色的符文环,显圣阶战职抗争者的全力一击瞬间爆发,如同在城市中央引爆了一枚核弹。
    轰!
    什么都没剩下,没有血,没有肉,什么都没有。短暂的静默后,震天的惨叫混杂着建筑的倒塌声响起,惊恐的人群疯狂地逃窜开来,而刚才悄然亮起的,廉冲身后的一枚全景摄像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迦南联邦友好交流使节,存续会三大支柱之一的林楠家,本代林楠大公与迦南南域域长之女所育的林楠家长女,艾瑞儿·林楠,在上帝国人保机关无明星最高监察长,【空想炸裂】廉冲的一击之下死亡。
    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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