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何鸿志让齐保安和沈梦昔到他的书房,齐保安进了书房,就变得束手束脚。
一个家,大部分都是按照女主人的理想来布置,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洗手间,无处不是女主人的品味,唯有男主人的书房,才是他真正的私人领地。
这个书房布置,与哈市何家大同小异,书桌上依然摆放着那张六人合影,沈梦昔俯身仔细看了看,阿欢当时脸上还有婴儿肥。她笑了。
何鸿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那把勃朗宁静静放在红绒布上。
“哇塞!太漂亮了!”齐保安惊叹。
沈梦昔眼睛也一亮,紧紧盯着那枪。
何鸿志示意沈梦昔去拿手枪,沈梦昔轻轻拿起手枪,抚摸着它,心里百感交集。
——大概是最后一次抚摸它了。
齐保安跟在旁边,伸出一根手指,唏嘘着轻轻摸着枪身的花纹。
沈梦昔索性将勃朗宁放到齐保安手上。
她当然知道,齐保安爱枪成痴,他自制的那把手枪,还在她的武陵空间里放着。
齐保安呼吸急促,那架势恨不得亲上一口。
“口水!”沈梦昔笑。
齐保安真的往回吸了一下,发觉并没有流口水,不好意思地冲何鸿志笑了一下,“三姑父,这把枪太漂亮了!要是能拥有它,简直是死而无憾啊!”
“听你大哥说,你非常喜欢这把枪?”何鸿志没理齐保安,看着沈梦昔问。
沈梦昔点头。
“那,我想想办法,你可以将它作为收藏品带走,嗯,你这次应该就可以带走了。”
齐保安张大了嘴巴,双眼放光,“啊!好好好!”
沈梦昔摇摇头,“我不要。”
齐保安急得不行,在她身后一个劲地捅她的腰。小声说:“你不要给我!”
“你不是很喜欢吗?”何鸿志凝视着她。
“非常喜欢。但是,喜欢也不一定就非要拥有。它救了我和三大爷的命,已经足够,我和这把枪的缘分也就是这些了。”
何鸿志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难得。”
他从齐保安手中拿回手枪,拇指摩挲着枪柄,“六十年前,我就见过一把这样的枪,一模一样,那是我的恩人之物。那位恩人,就是在上海时你见过的许纪凯先生的母亲,我叫她章阿姨,她给我取名鸿志,希望我有鸿鹄之志。”何鸿志指指桌上的照片,又看向沈梦昔,仔细地看她的反应。
沈梦昔不动声色地点头,表示自己一直在聆听。
半晌,何鸿志长叹一声,“可惜啊,这把枪这样簇新,想来,并不是那一把吧。”
说完,将手枪装回锦盒,齐保安失落至极。
“你们兄妹都这么喜欢枪,下午让小刘带你们去打靶。”
“好的,那三姑父,我们先下楼了。”沈梦昔拉着恋恋不舍的齐保安出了书房。
齐保安出了门就急吼吼地埋怨沈梦昔,“珠珠你是不是傻,三姑父都说要送你了,你咋还不要呢,你不要我要啊!给我多摸两分钟也好啊!你说你是不是傻!啊啊啊!”他摇着沈梦昔的肩膀,气得要发疯。
“晕了!”沈梦昔喊。
齐保安停下摇晃,“白疼你了!”气呼呼地下楼了。
“那下午我让着你一点儿还不行吗?”沈梦昔笑着跟上去。
“用不着!”
沈梦昔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书房门,慢慢下楼。她总觉得何鸿志觉察到了什么,似乎一直在试探她,是巧合太多引起他的怀疑了吧。
她没想隐瞒什么,但也没想相认,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这样就很好。
下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干部模样的人,何鸿志叫他小刘,“这是我的侄子侄女,请你带他们找个地方,打打靶,骑骑马,他们爱玩什么就玩什么。”
“不敢不敢,您就放心吧,小刘肯定让两位玩得开心尽兴!”
“宝珠,这是咱们疗养院的后勤处长,是个万事通,滨城乃至东北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你们跟他出去玩吧,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沈梦昔应道。”刘处长,给您添麻烦了!”看着有些卑躬屈膝的刘处长,她有些想笑。
“应该的应该的。”刘处长又连连点头。
沈梦昔以为刘处长大概会带他们到部队靶场,打几枪过过瘾就算了。没想到居然开车带他们来到了四十里外的城郊,那里看上去倒像是一个私人场所,大片的樱挑林,错落几栋别墅点缀其中,远处是马场,再远的山脚下,有捆绑好的轮胎摞了老高,那里是室外靶场。
一个中年男人,骑着一匹黑马过来,挥手跟刘处长打招呼,“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带他们随便玩。”
刘处长似乎也没打算介绍齐家兄妹,只是笑着说,“给李总添麻烦了!”
“哪里。”那人笑着看了一眼沈梦昔他们,继续跟刘处长说话,“我们都知道,你这工作最难做了,哪尊菩萨都得伺候好!”
沈梦昔和齐保安都明白,这些人纯粹就是看何鸿志的面子,心底里压根没瞧得起他们这对土包子兄妹。
倒也正常,凭什么让陌生人对你客客气气呢!
沈梦昔默默看着那缎子一样毛色闪亮的黑马,马儿的睫毛很长,忽闪了几下,忽然伸出舌头舔了沈梦昔的脸一下,猝不及防,吓了她一跳,又笑了起来,“小家伙!你是不是想试试!”
转头对刘处长说:“我要骑马,就是它!”说完一把从那李总手中夺过缰绳。
“哎哎哎!”刘处长急得拍大腿,这黑马是李总最喜爱的纯种马,斥巨资从国外引进。
齐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妹妹飞身上马,又纵马飞驰而去,只来得及喊了一句,“珠珠慢点!”
沈梦昔仿佛又回到自己的马球场上,恣意奔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笑出了声音。她只想享受御风的快感,不想去想今夕何夕。
那黑马也真是匹好马,四蹄有力,沈梦昔甚至感知到了骏马肌肉的肌理。
她探身做了个击球的动作,整个人悬于马身之外,“中!”
吓得齐保安失声惊叫,沈梦昔坐回马鞍,纵声大笑,那马儿似乎也得到无上褒奖,四蹄飞腾,更加神骏。
沈梦昔早看到马场边的箭靶。
“清风!拿箭来!”她扬手一伸。
一人应声双手奉上长弓和箭壶,正是那位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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