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注意看她的手——”
余笙过去操控播放录像带的机子,将大家的目光引到录像中那年轻小姑娘拿钱的手上。
她反复播放了两次她注意到的地方。
“她的手,拿下去了,一下又抬上来了。”
钟小国唏嘘:“小姑娘的手,快得很啊。”
可辛梦并没有发现异样。
“钱还在她手里啊。就那么一下子,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真钱换成假的?”
辛梦不信。
她似乎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
向阳心仪辛梦,自然是跟她站一边的,“应该不会吧。梦梦搁跟前看着呢。那小姑娘要是换钱,梦梦不会没有感觉。”
“让你有感觉了,那还叫障眼法吗。”桑平指了一下被余笙按暂停键定格住的录像画面。“这小姑娘贼的很啊。钱盒子就搁她跟前,有没有零钱换,她心里没点儿数吗。你们别忘了,辛记者前面找的那几家,说换不开的时候连她手里的钱都没接。这小姑娘鬼得很,明明换不开,她还装模作样的找零钱给辛记者,还专门把钱盒子拿到辛记者眼巴前让她看里面没零钱。换不开就换不开,就一句话的事,这小姑娘还从前到后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转移辛记者的注意力,把到手的真钱换成假的吗。”
他这么说,向阳就有意见了。
他反驳桑平:“那梦梦找的这个小姑娘上面的那一个大娘。那大娘也说换不开钱,不也是把钱从辛记者手里接走了吗。”
“那你不会没注意到吧,那个大娘拿着钱的时候,验了好几遍。”桑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看那个大娘不是没有零钱还给辛记者,她是不确定辛记者的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是一张大钱,她不敢冒险,最后就把钱还给辛记者了。”
钟小国点头。
他认可桑平的这种说法。
他还补充说:“平说的有道理。那个大娘的录像,咱也看了好几遍。她从辛记者那儿拿到钱之后,手和钱就没有离开过镜头,一直在辛记者的视线范围里。基本上可以确定,钱不是那个大娘换的。”
钟队长的话,还是比较有权威性的。
他这话一出口,辛梦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录像里那扎着马尾、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年轻小姑娘,真的用障眼法欺骗了她?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余笙又看了一遍回放,又指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再看一遍!”她声音透露了小兴奋,显然是有了重大发现。她将录像里小姑娘手上的动作又放了一遍给大家看。“注意到没有?”
辛梦茫然。
她跟余笙都坐在播放机跟前,同样距离电视机屏幕很近,看的也是一样的录像画面。
可她没有注意到被连续回放了数次的片段有啥特别的。
余笙倒了回去,在小姑娘拿钱的手消失在画面里之前的那一秒暂停住。
她指着小姑娘的手,啥也没说,然后按了播放。
等小姑娘拿钱的手消失之后又出现在画面里,她又按了暂停键。
余笙同样还是指着画面里拿钱的那只手。
准确的说,是那只手上的钞票。
“看见没有。”余笙跟大家分享她的重大发现,“她的手在放下去之前,她手上的钱对着镜头的那一面是反面。她放下去拿上来之后,钱对着镜头的那一面是有人像的那一面。”
就算听余笙这么说,辛梦还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直到她又回放了一遍,她才确认。
辛梦后知后觉道:“还真的是!”
“哎呀,这么大的破绽!”钟小国唏嘘道,“她应该提前把假钱藏在她那摊位底下了。这小姑娘的手真是够快的。”
不过还是漏了个破绽。
辛梦庆幸道:“还好拍下来了。要不然,真的就被骗过去了!”
“就这障眼法?”桑平回想他之前搁小天马市场中招,可咋也想不起来他是咋中招的。
不过,一想到他这一双火眼金睛被这么拙劣的障眼法骗过,他就觉得脸上臊的很。
好在媳妇儿为他扳回了不少面子。
“破案啦,破案啦。我媳妇儿帮你们破案啦。”
“瞎吆喝啥。”余笙嗔视过去。
她就是看穿了录像里的障眼法,跟破案可沾不上边。
桑平嘿嘿直笑,随后问了一句:“后面那个还用看吗?”
钟小国说:“保险起见,还是看一下吧。”
最后接触过辛梦的是一位大叔。
录像里显示,大叔一开始应该是有意给辛梦换钱的,可他拿到钱之后,应该是察觉到辛梦给的钱是假的,所以在验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就把钱还给辛梦了。
在重复观看了几遍录像之后,大家都可以确定是录像里那个年轻的小姑娘用了障眼法把辛梦的真钱换成了假的。
“嫂子的眼神真好。”钟小国佩服余笙的洞察力。
桑平得意道:“那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看上我!”
钟小国笑道:“我是夸嫂子,你夸的是你自己吧!”
桑平:“嘿嘿!”
做了定论之后,钟小国向辛梦提了一个请求,“这个录像带,能不能让我带回去刻录一份?”
虽然说辛梦的这段录像是在非正常的条件下拍摄的,不过对钟小国他们来说还是很有研究的价值的。
作为一名良好守法的公民,辛梦当然乐意配合钟小国的工作。
不过她肚子里还装了一颗好奇心。
她问钟小国:“钟队,障眼法已经破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小天马市场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得回去让我同事看了录像之后,跟他们讨论一下。”钟小国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哎!”辛梦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她雀跃的凑到钟小国跟前,鬼灵精怪的笑了一下,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那个,钟大队长,我们要跟踪拍摄你们的破案过程...”
不等她把话说完,钟小国便一口拒绝:
“绝对不行!”
“行的!”辛梦的态度格外坚定。
“真的不行。”钟小国无奈的解释,“我们办案,案情不能对外公开,在没有破案之前也不能向外透露细节。不然,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因为你们的关系,我们的行动透露出去,让那些嫌疑犯得到消息。他们望风而逃,跑路了之后,我们抓谁去?那这个责任,是怪我们办案不力,还是怪你们妨碍公务?”
不管哪方罪责,他们都担当不起。
“哎呀,这个事情,其实是可以预防的。”辛梦不愧是做新闻的工作者,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很。“你看,我们这回配合的多好。你要我们的录像带,就说明我们的素材对你们的侦破工作有很大帮助。再说了,我们双方合作,也不尽然都是坏处对吧,你应该往好的方面想。”
“那都有啥好处?”钟小国倒是想听听她咋说。
辛梦侃侃而谈道:“钟队长,你也知道我们是干啥的。我听说,你们调查这个假钞案有一年多了,都没有啥太大的紧张。我们着手这个新闻才两三个月,就有了不小的收获。这,你得承认吧!”
说罢,她指着从机子里面拿出来的录像带。
看到钟小国点头承认之后,辛梦又说:
“我们是有能力的。而且我们的能力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我记得去年,你们派出所办了一个坑老百姓血汗钱的案子,把准备捐款跑路的黑心老板给逮住了。有人写了一篇相关的文章寄到了报社去。这篇文章见了报之后,给你们派出所带来了一波很不错的影响力。你们还因此受到市里的表彰,还被评为了先进优秀单位。”
钟小国瞥她一眼。
“知道的不少嘛。”他又看向余笙,“那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篇文章,其实就是平的媳妇儿写的。”
辛梦诧异不已。
这么巧的事,居然都让她碰上了。
看上去,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辛梦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们就负责跟踪拍摄,绝对不影响你们的工作,在案子侦破之前,也不会对外透露任何细节。等案子破了之后,我们把拍到的素材整理出来,整合成一个纪录长片。那到时候播出来,你想想你们多有排面!那到时候可就是全国性的新闻报道了,关注你们的可就不止县里市里,而是全国人民啊!”
辛梦这么一说,钟小国明显意动了。
他摆出一副有自己的考虑的样子,不断地点着头说:
“也好。假钞案,我们接触了一年多,都没有取得进展,对我们所的一部分同志打击挺大的。我看他们最近都挺消沉的。要是与你们加入,我想他们应该能找到新动力,重新振作起来。”
辛梦兴奋不已:“这么说,你答应啦!”
“不过,”钟小国这时候突然来了个转折,“这件事我得回去跟上级领导反应一下。他们说行才真的能行。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好好好!”辛梦连声说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向阳却是不乐意了。
他能看出来辛梦对从事的工作格外有热情,就是见不得她那么巴结别人。
“又不是多难的事,派出所不答应,大不了咱们私底下自己查。”
向阳这句话,赌气的性质比较浓,没有大声说出来,就搁嘴里小声咕哝了一阵。
不过,他的话还是被桑平听到了。
桑平顿时恨铁不成钢,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你是不是傻!”他将才那一下打不醒向阳,一句话也骂不醒他,只得恨恨的说明,“这是好事啊!”
向阳不明白平哥说的好事是啥。
桑平:“假钞案破了一年多,钟队他们都没有抓到主犯,你以为接下来一两天这案子就能破啦?你将才没听辛记者咋说吗,要跟踪拍摄到钟队他们这个案子侦破的时候。一年多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你以为接下来一两天就能破啦?在案子没破之前,辛记者都要钟队他们合作,也就说,她会一直住在咱家!”
难道这还不算好事吗!
向阳后知后觉。
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逐渐放大。
对啊!他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辛梦一直住在这儿,那他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不像之前,不见面的时候,他只能给辛梦打电话以解相思之苦。
有时候辛梦忙,他电话打过去,还联系不上人。
这下好了!
这下真好了!
他恨不得钟队长当场就给辛梦一个态度,答应跟她合作!
钟小国带着录像带回去了。
辛梦也给单位的领导打电话汇报这两天的工作情况,也把新方案提给了领导,立时便获得了领导的大力赞赏与支持。
有事业心的女性,就好像自带光源一样,闪闪发亮。
余笙却担忧的望着她。
她回想起来,重生之前,假钞案里牺牲了不少公职人员和媒体工作者。那时候有关于假钞案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她记得其中一篇讲的是一群媒体工作者深入调查假钞案之后便失踪了。甚至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之后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相关人员断定那群媒体工作者遭遇了不测。
她就怕,辛梦也是其中一员。
就在她失神之时,桑平撞了她一下。
“你咋用那种眼神看着辛记者啊?”
余笙的眼神,他也形容不上来。
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余笙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同情。
余笙叹了一声,终是没能将心中的郁结舒散。
“我挺担心梦梦跟她同事的。”余笙对桑平道出心中的担虑,“梦梦他们之前的行事风格,你也看到了,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器材被砸,人也被打了。造假钞的那些人,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凶徒,要是知道有梦梦他们这一帮人等着曝光他们,不知道会使出啥手段呢。”
桑平却不以为然:“辛记者他们不是决定跟钟队合作吗。我觉得这个合作靠谱儿。有钟队给他们保驾护航,谁敢动他们?”
“有时候我真觉得啊,假钞案不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随着他们调查的越深入,他们就越会直面危险。”余笙按着桑平的手,接着又小声的嘟囔一句,“真是奇怪了呢,假钞案破了之后,咋就没有曝光主犯的身份呢...”
她重生前看过不少假钞案的相关报道,但不记得看到哪篇报道曝光了造假钞的人。如果她看到了,说不定会有些印象。
桑平忽然凑近她。
“光见你嘴皮子动,你嘟囔啥呢?”
余笙笑了笑,“还是小心点好。”
“那肯定的!”桑平大力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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