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了。
如同先前一样,最后一顿烤肉大餐也放在了后花园内举行。
地处王国最偏远的区域,即便是维顿镇的领主——莱特伯爵城堡的厨房内也翻找不到什么昂贵又奢侈的调味料。
盐、蜂蜜、奶油、甜草汁与一种不知名的、略带有辣味绿色果籽是林奇所能找到的全部调味料。加之狼肉本身的腥臊味与过于坚韧的质感,以及简陋的烧烤工具,使得烤制之后的狼肉并没有林奇想象中的那么美味。
当然,一种食物的美味与否,应该交予食用者来决定。对于其他人来说,用盐巴腌制过的狼肉在烧烤时涂上蜂蜜与奶油,再撒上一点果籽粉末,这股肉香味几乎叫人垂涎。
当烤制完毕的狼肉入口时,盐的咸味、蜂蜜的甜味、奶油的香味以及绿色果籽粉末的辣味一瞬间在味蕾上绽放,辅以狼肉特有质感与嚼劲所带来的满足感,除了林奇之外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里爱上了这个味道。
“伯爵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在最后一顿烤肉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菲奇诺骑士端着最后一盘烤狼肉走了过来。
林奇看着骑士,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明明是您带领着我们狩猎了足以威胁领地安全的魔狼,而您却默许领民们把所有的功劳都归于我,以及……”克利福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薇拉,眼中倒映出了佣兵小姐悄悄偷走管家盘中烤肉的身影,“那个没派上什么用场的佣兵,甚至还将这么珍贵的‘战利品’全都分给我们享用,无论是用仁慈、慷慨、牺牲、奉献等描绘美德的词汇,都无法形容您那伟大的品格。”
看着因酒后激动而涨红了脸的骑士,他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笑着说道:“不能这么说,我才是收获最大的人,魔狼最珍贵的皮毛、骨骼、血液、魔核等附魔材料,全都收纳在我的私人仓库之中,而我所分享给你们的,不过只是一些对我无用的名声与肉块。”
听着林奇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克利福德突然亢奋道:“伯爵大人,即便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贵族,但您也应当让那些愚蠢的人们知晓您的伟大之处。特别是王都的那群蠢货,竟然将一位如此高贵的莱特血脉放逐到了王国最偏远的地方,那些整日沉醉于酒色之中的大臣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您竟然是一位能同时操控水、火、土的元素魔法师!”
“所以,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林奇将盘中的小份烤狼肉切成了四块,缓缓说道,“尤其不能让我的伯父、现在的莱特国王知晓。”
“为什么?”克利福德再次激动道,“难道您就没想过回到王都吗,殿下!?”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自从我跟着父亲来到了这里,就已经不是什么王室成员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仅在血脉与分封上与当今王室有关的贵族。”
“与我有关的一切,但凡是有利风评,一样都不能传到王都、传到王室、传到国王的耳中。不管我的父亲如何,莱特伯爵的继承者,必须表现地像一个即浮躁、颓废,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纨绔子弟。只有表现出完全的无用、无害和无能,莱特国王与西境大公才会允许我们勉勉强强、磕磕碰碰地活下去。”
“我必须完全隐藏自己,向那些人们展露出他们所期待看到的一切。同时也包括魔法天赋,我只能是一个通过魔药勉强刺激出一丝施法天赋、一天最多只能施展三五个魔力飞弹的蹩脚的魔法学徒。这样才符合所有人的期望,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包括国王、国王的大臣、我的父亲,以及我。”
趁着克利福德目瞪口呆,他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的叙述,同时心中默默地给首席骑士打了一个call。
原本林奇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开个头,把他整个人的内在与施法天赋的突然改变做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说明,没想到骑士竟然如此配合,主动找了一个话题抛了过来,那他岂会放过这样一个“自然而然”的好机会呢?
静待着骑士的下一个反映,没想到克利福德用了好久的时间都没回过神来,他不得不咳了一声,拉回了骑士的思绪:“你能明白吗?不是我不想回王都,而是王都容不下我。”
回过神来的克利福德双眼中先是充满了震惊,随后又出现了深深地不解:“为什么?我们完全忠诚于国王,您与伍德大人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国王统治的力量,为什么王都容不得我们?”
林奇看着这个脾性秉直头脑略微有些简单的年轻骑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是忠诚于国王,但有些人不忠诚;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国王统治的力量,但有些人有。”
克利福德不由迷惑道:“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道理很简单,”他直视着克利福德的双眼,“当年的王位之争,我的伯父、现在的莱特国王,原先手中也没有多少资源与力量。”
“我的父亲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不仅性格耿直,脑子也有些不灵活,甚至还认死理。这样的一个人一旦被掌控,只要某些人愿意,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一面旗帜、一个幕前傀儡,‘接受’某些人的援助,获得足以威胁国王统治的力量。”
“放我们一条生路或许只是莱特国王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得不为的仁慈举措,但国王陛下绝对不会允许我父亲住在王国政治权力的中心,我们必须被放逐出去,离王国的中心越远越好。”
克利福德仿佛是听明白了,但随即又皱起了双眉:“但现在伍德大人已经逝世了,身为王室血脉的您,应该荣归故里,过上您应该过的生活。”
“我也是回不去的,”林奇摇了摇头,“你知道数十年前发生在弗洛拉公国的紫荆花战争吗?”
“知道,是弗洛拉大公与他侄子之间的战争……”话未说完,克利福德的神色便有了几分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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