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魔史诗》50.命运的蔷薇

    说到底，青墨只是一位就职【契魔师】并且尚未契约任何一只精灵的玩家而已，因此在正面的战斗上，他想要战胜同一实力层次的精灵，其实还是有些勉强的。
    更别提现在青墨的施法能力还处在被禁封的状态。
    如果不是在纪元上线后，青墨接触到了许多人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机缘，换成一位普通的【契魔师】玩家，估计早在毒骷蛙近身的那一刻，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咯咯咯……
    锋利的龙爪在稀烂的泥巴中犁出了道道沟壑，青墨紧握双拳，从泥坑中爬起了身子。
    从开始交手到如今，从偷袭反偷袭再到后来的招架不住，青墨已经与毒骷蛙缠斗了接近十分钟。
    或许十分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短到可能用来喝杯热茶都不够用，但对于招招到肉的近身格斗而言，却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砰！
    又是一声双拳相击，不仅作为防守方的青墨已经到了极限，作为进攻方的毒骷蛙显然也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呼……
    呼……
    一时间，在溶洞底部，只剩下了交战双方的喘息声。
    “人类，我承认你的确拥有强韧的体魄与不屈的意志。”
    “但毒素已经开始侵入你的体内循环，你还能支撑多久？”
    体力并未透支，并且恢复力还要强于青墨，毒骷蛙很快便稳定下了紊乱的呼吸，举起了手臂，用上面血红色的毒角向着青墨比划着什么。
    好似在研究该怎样肢解青墨的身体。
    并且，说着说着，毒骷蛙还在谨慎的向青墨的方向慢慢移动。
    “时间？”
    听到毒骷蛙的话语，青墨轻蔑的笑了起来，从嘴角处向外溢出了不详的发黑血液。
    毒骷蛙的话没有错误，毒素的确早在六七分钟前就已突破龙鳞的阻碍，侵入到了青墨的皮下组织。
    不过更严重的还要属青墨背后的一道伤口，这道伤口边缘外翻，裸露出内部血肉模糊的坏死区域，散发着臭鸡蛋一样的味道。
    这道恐怖的伤口，正是被毒骷蛙所伤，否则青墨的龙鳞并不会这么快就失去防护能力。
    “看来你要失望了，咳咳……孙子……”
    青墨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个临终的老人般干枯，毫无生气，偶尔的一两次咳嗽更是让人怀疑青墨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虚弱到感觉下一秒就会闭上双眼，从此撒手人寰。
    然而，既然青墨敢用肉体与毒骷蛙进行战斗，他自然是拥有足够信心的。
    “咳咳……我可是……”
    “不死的！”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青墨看着已经迂回接近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毒骷蛙，再也不去压制体内的那股力量。
    霎时间，纯白色的火焰升腾，它从青墨身上的每一处毛孔中涌现，并在微观层面，将入侵到青墨体内的毒素尽数清除并且进一步将青墨的肉体力量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就是【不沉权火】！
    虽然作为被动技能，【不沉权火】的作用是时刻都在增强技能拥有者的身体素质，但事实上，这个技能并不是一段死板的程序，而更像是一种……
    生命！
    在被青墨吞下后，【不沉权火】便与龙脉“青阳”融合，从而进入到了丹田处，所以青墨很容易就可以沟通到【不沉权火】，让它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不要再继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同时也是在积蓄能量，积蓄出那突破肉体桎梏的力量——
    抵达γ级！
    虽然我的施法能力被禁掉了，但只要我的肉体层次也在γ级，再加上其他因素，我青墨未尝不可与你毒骷蛙一战！
    即使敌人是深渊领主，可那又如何？他也不是普通的玩家啊！准确的说，与洛托姆共生的他，在定义上完全可以认为他是一只人形精灵。
    再说了，施法能力被禁的是洛托姆，和他青墨又有什么关系？【鲁伯特之泪】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动用一次呢……
    总而言之，青墨在开战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次的“欺诈”，毕竟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与一只擅长战斗的精灵1v1近身战，相当于是拿自己的短处硬磕敌人的长处。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这么头铁。
    “这是不沉权火！”
    看见青墨身上的白色火焰，毒骷蛙不惊反喜，没想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毒骷蛙眼底的贪婪彻底显露了出来，它扯出了一个残忍的难看微笑，心中杀死青墨的想法顿时坚定了一万倍。
    它从深渊来到这里的目的，为的不就是“不沉权火”与“纯白之血”么？
    现在“纯白之血”已经被自己拿到，虽然还无法使用，但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强度无法承受而已，可只要得到“不沉权火”，那么“纯白之血”自然会水到渠成般被自己征服！
    想到这里，毒骷蛙的眼神越发残忍与凶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青墨恐怕早就死了千万回。
    然而，毒骷蛙从头到尾可能就没有想过一个在它看来理所当然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青墨要与他进行近身格斗？
    毕竟在毒骷蛙看来，青墨就是一个近战能力一般般，身体素质和意志颇为不俗的人类而已，丝毫没有向施法者的方向去思考过这么一件事——
    如果青墨可以打到它，而它却无法打到青墨，那该让已经适应了青墨以伤换伤打法的毒骷蛙如何去应对？
    答案很快便揭晓！
    铛……
    好似金属间碰撞的声音在地下溶洞内回荡，感受到自己毒角处传来的痛感，毒骷蛙的内心感受到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自己的进攻会被挡下？
    而又是什么东西，挡下了我的进攻？
    可惜毒骷蛙此时已经失去继续思考这些问题的权利了，因为在下一刻，来自青墨那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已经来到了毒骷蛙的身前。
    咔吧一声，在青墨这一记象征着反击的直拳下，毒骷蛙的下颌骨断裂了，也让毒骷蛙将到了嘴边的“十万个为什么”混杂着鲜血与断牙，吞咽到了肚子里。
    颌骨的断裂造成了强烈的痛觉反馈，那遍布大量触觉感受器的头部更是提供了其他身体区域无法达到疼痛等级。
    呱……呱……
    咕……咕……咕……
    下颌处的红色鼓膜在收缩与膨胀间极速切换，可见这一拳带给毒骷蛙怎样的伤害以及可以预料到的心理阴影。
    不过一拳是远远不够的，青墨张开了十指，灵活的手指带着锋利的龙类利爪，在身前勾勒出了一片炫目的“刀光剑影”。
    先是双臂，一左一右齐出手，青墨精准的将毒骷蛙的左膀右臂卸了下来。
    噗嗤……噗嗤……
    十米的高大体型意味着更加强劲的心脏动力与远超出小体型生物的血压，在失去肉体的束缚后，毒骷蛙的身侧就像是张开了一双血液组成的翅膀，浅褐色的血液肆意喷洒。
    卸下毒骷蛙的双臂后，青墨顶着【鲁伯特之泪】继续从正面冲向了毒骷蛙，看都不看对方喷吐出的一大滩紫色浓稠液体。
    就像是从非浸润性液体中拿出一枚玻璃珠，有着【鲁伯特之泪】的防护，青墨毫发无损的冲过了毒液的封锁，最终又一次来到了毒骷蛙的面前。
    呱！！
    十分配合的，毒骷蛙也再次惨叫出声，这次青墨瞄准的是对方的双目，而随着双目失明，这只毒骷蛙再也难以抵抗青墨的后续进攻。
    从脚踝开始，青墨对毒骷蛙完整的进行了一次惨无人道，血腥无比的现场“解剖”。
    粗暴的手法再加上青墨那肃穆的神情，或许比起毒骷蛙，青墨更像是一位毫无人性可言的深渊领主。
    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右手，青墨看向了身前已成“人彘”的毒骷蛙躯干。
    此刻，这只失去了四肢与视力的毒骷蛙宛如一只亮蓝色的大虫子，在泥泞不堪的泥地中不停蠕动着，好似想要挣扎着向什么方向行去。
    “哦？想回深渊了？”
    听到青墨的声音，“人彘”明显抖了抖，随即开始了更加疯狂的蠕动，想要更加接近那处通往深渊的空间裂缝。
    呵……
    冷漠地看着毒骷蛙惨不忍睹的模样，青墨的内心却还是一片冰凉。
    他是赢了，可那又能怎样呢？
    难道奥尔加就可以因此而复活，普罗米修斯，那些议员和长老难道就可以不用牺牲了？
    虽然这些人与精灵对他而言，或许只是暂时并肩作战过，甚至是萍水相逢乃至从未相见。
    可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了，他自己可没能力让时光倒流。
    这让青墨很是疑惑，他要做的事情，难道只是去报仇，为奥尔加，为苍白教会复仇么？
    “不……”
    一脚踩在毒骷蛙蠕动着的脊背上，将对方牢牢地卡在粘稠湿滑的泥浆中，青墨抬起头来，看向了地下溶洞的顶端。
    在那里，正有一扇门扉是打开着的，以青墨如今的视力，可以轻松看见，那银色大门中心镶嵌着一枚徽章。
    那是【愚钝之剑】。
    这枚徽章起初由奥尔加赠予，是出于对自身力量的认可。
    后来，骑士王普罗米修斯也认可了这枚徽章，赋予了自己苍白骑士的身份，这是在盼望着自己可以守护亚楠与苍白教会的未来。
    “或许，我本身便是意义所在！”
    想到神父普罗米修斯，青墨神使鬼差般想到了这位骑士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普罗米修斯十分笃定地给予了自己回应，说自己因为曾经许诺过【白阳誓言】这个誓约，所以自己是“纯粹”的，是可以被“初火”承认的……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你的纯粹，它不似月光的柔和，而是有太阳的炽热，那是……”
    “你的誓言！”
    “你的……誓言！”
    脱口而出心中所想，青墨彻底明白了自己想要搞明白的意义是什么。
    是力量！
    是守护！
    是……
    自由！
    奥尔加渴望着普罗米修斯能够自由，普罗米修斯渴望着亚楠能够自由，甚至那些议员与长老选择牺牲自我，为的也是能让普罗米修斯不再受苦，解脱死亡，从而自由地死去。
    自由的涵义如寰宇般浩瀚，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自由。
    而他的自由呢？
    “为了力量，为了守护，为了自由……哈哈哈哈！”
    “我的自由，就是为了实现这些愿望的自由啊！”
    “杀了你，我就‘自由’了。”
    杀了毒骷蛙，他才能为奥尔加，普罗米修斯还有亚楠中的所有人复仇，这是自由。
    杀了毒骷蛙，他才能通关噩梦级副本，从而获得更多力量，继续去守护家人，追求更多自由，而这……也同样是自由！
    “人类，你不可以杀我……”
    “你身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君王……”
    求饶这种废话青墨听过太多了，无视已成基本功。
    至于对方话语中的那个“君王”？
    呵，如果对方真有实力可以突破十二星主圣域还有盖亚意识所在的【迦南】组成的封锁，从深渊深处来到灵界内去找他，那青墨干脆认栽。
    “爷曾说过让你爬，那就必须让你爬，拜了个拜您嘞！”
    “再也不见，孙子！”
    青色中带有金属光泽的龙爪极速落下，随即狠狠地插进了毒骷蛙的心脏之中。
    噗嗤……
    虽然已经流失了很多血液，但在心脏破损之后，储存在心室内的血液依旧会喷出，随即将青墨完全覆盖，将其浇灌成了一位血人。
    “您已击杀隐藏领主。”
    “支线任务已完成。”
    “您通关了噩梦级副本【亚楠的异乡人】，奖励战斗勋章【愚钝之剑】。”
    没有功夫去理会眼前这些通知信息，青墨拔出了龙爪，看向了领主死亡后的掉落品，那是两团散发着微光的光团。
    其中一枚内漂浮着一座岛屿，上面盛开着一些白色的花朵，青墨知道，这就是圣遗物【蔷薇花园】。
    结束“化龙形态”，青墨伸出手来握住了【蔷薇花园】。
    如沐春风般，一股清新的生命系与自然系灵能波动以青墨的掌心为起点向外开始扩散，而所过之处，一朵朵纯白色的蔷薇花奇迹般略过了生长的过程，直接在毒骷蛙的尸体上，在那黑泥中盛开，而随着蔷薇花盛开的，还有一缕缕闪亮的光点从花蕊中脱离，它们犹如星河般聚集起来，将整个地下溶洞照亮。
    “这是……”
    观察着眼前流动着的白色星河，青墨又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空间裂缝，收起另外一个掉落物后，向着星河流动的方向走去。
    三层地下层，下城区，幽暗之地……
    星河所过之处，之前还是焦炭的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全都盛开着白色的蔷薇花，而随着星河的流转，蔷薇花也在微微摇曳，仿佛在欢迎着青墨的到来。
    嗒嗒……
    在愚钝心脏前驻足，走过盛放着蔷薇花海的荔枝街，青墨最终来到了这里。
    走进教堂内部，入目尽是一片纯白之色，那些蔷薇同样也在这里盛开着，而那璀璨的星河则在穹顶处斗转星移，与原本蜡烛的光混合在一起，将教堂照成白昼一般。
    “骑士王还是盗火者？”
    走到教堂的中心，青墨轻轻触碰着骑士王雕像，感受着岁月留在上面的痕迹。
    宁静而又祥和。
    此刻，亚楠重生了。
    …………
    …………
    第一卷：卢泰西亚旧事，已完结。
    下一卷：月之子，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