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游龙舞》第一百七二章，观至宝 阅家书

    翌日，小林和小雅被极不情愿地带了回去，准备将计划告诉其他人。小雨和小丘则因被藏在床底而躲过一劫。
    白天舞决定让珑御冰留下照顾二女，并帮助她们逃跑，自己只身去赴鉴宝大会。
    “等一下。”白天舞临行之时，珑御冰叫住了她，嘱咐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和那个土金刚动手，一定要等我回来。”
    “知道了。”白天舞嫣然一笑，扭头走了出去。
    前一晚吃饭的聚义堂中，大会还没有开始，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似乎是在集体祭拜着什么。江湖门派势力祭拜祖师之类的活动并不少见，因此白天舞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不过当她走得近些，看清他们祭拜的对象之时，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们所祭拜的对象，分明是白龙女神的画像。
    “你们这拜的目标…够别致的啊。”白天舞对身边一人说道。
    “你懂什么？白天舞可是我们望舒岭群帮的共同女神。”
    “不过是一届叛将，有何可拜？”
    “她以一己之力击杀了颁布收杀令的当朝宰相。你可知这对我们江湖中人的意义？多少忠义侠士因那收杀令被打为乱党，被迫落草为寇？她可是替我们所有人报了仇。不过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是不会理解的。”
    白天舞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当年为了一己私欲的冲动行为竟然成了为人敬仰的事迹。不过被这群江湖败类膜拜，她心中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忽然，白天舞想到了什么，眼神玩味地说道：“这么说，你们都很崇拜她了？”
    “那是当然！”
    “那若是她本人出现在这里，你们会怎样？奉她为首领吗？”
    “那…还要看土金刚盟主。不过全天下都知道她已经被打入了死牢，不可能出得来了。”
    “所以你们就把她当死了祭拜？”
    “进了死牢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早晚的事而已。”
    白天舞苦笑着点点头，回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确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祭拜完毕，带头的土金刚回头扫视了众人，看到人群中的白天舞，对她咧嘴一笑，对站在角落里的手下招了招手，又对众人大声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几名手下将祭台撤去，推上来一个蒙着布的桌子。桌布中央有一块凸起，显然是盖着什么东西。
    “这五件宝贝都是从深藏国库的至宝，一般人可是绝对见不到的。不过诸位既然奉我为盟主，这有好东西，我自然不能忘了兄弟们。”
    说到此处，众人一阵叫好。
    “闲言少叙，咱们直入主题。”
    说着他大手一拉，桌布拉走，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出现在桌面上。那晶石整体通透无比，如水晶一般，表面被打磨的光滑圆润。晶石内部有着乳白色的纹路，四散而开，神似一朵莲花。
    掀开桌布之时，晶石周围短暂地升起一层薄雾，与此同时，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清凉，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不过白天舞并没有什么惊讶，甚至还会心一笑。这东西她不仅认得，而且还有那么一块，而且成色比这个要好上不少。那正是珑御冰赠与自己的第一件礼物，现在想来，说是定情信物似乎也不为过。只不过那石头被自己送了人，如此一想，白天舞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珑御冰。
    “这是从自大陆极北之地的高山上开采的雪莲石，其中的白色花纹是极寒之气不断蕴养所致。几千年才能初生白纹，时间越久，越像莲花。”一位文质彬彬，学者模样的人介绍道。白天舞定睛一看，那人似乎就是自己初到之时接待自己的人。
    “此块已经初具莲形，估计至少已被蕴养万年，价值无可估量！”
    听那人将这块隐约才具莲形的石头吹得天花乱坠，白天舞才知道自己那块莲纹已经栩栩如生的石头的真正价值。因此她也更加后悔自己将它草率送出。若是珑御冰哪日兴起问起，自己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交代。
    放着雪莲石的桌子被推到一旁供人观赏，有一个被布蒙住的桌子被推了上来。桌布掀开，一颗龙眼大小，圆润温和的白色珍珠盛放在精致的雕鱼玉环之上。
    奇异的是，那珍珠乍一看明明只是普通的牙白色，可盯得久了，却给人以绚丽夺目的感觉，仿佛有万般色彩隐匿其中。相比之下，那稀有至极的雪莲石都变得黯然失色下来。
    “此物名为苍澜沉月珠，是渔公国进贡给剑锋的贡品。产自明月崖下以人肉供养的千年大蚌。每个月圆之日子时开蚌三刻，汲取月之光华，蕴养百年才可得此一颗……”那人继续介绍道。
    “人肉供养？哪里来的人肉？”白天舞蹙着眉嘟囔道。
    “不懂了吧？”她身旁一人嘿嘿笑道。
    “你知道？”白天舞瞥了他一眼道。
    “当然。”那人傲然道，“渔公国以贵族婴儿炼制鱼妖，成功率十不足以一。这失败的，嘿嘿，自然就成了大蚌的养料。都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小姐，养出来的珍珠自然好看。”
    白天舞秀眉微蹙，心道：没想到除了摩梭国，这渔公国竟也有如此残忍的秘术。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对身旁的人问道：“此等秘法应是国家机密，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秘辛？”
    “我祖上本是渔公国贵族，曾外祖父就是为了防止祖父被用以炼制鱼妖，才带着他逃到的剑锋。”
    “那他又是如何对这些宝物如此了解？”白天舞指着桌旁那滔滔不绝的人问道。
    “他啊，他是黄泥帮的军师，人称百事通。据说以前是宫廷学士，后来因为贪污被革职查办，才逃到了这里。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白天舞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不过是个贪污小吏而已，在这土匪窝里倒成了百事通。
    就在白天舞思绪飘飞的时候，桌上已经不知不觉换上了第三件宝物。
    那是一个黛蓝色的水晶杯，杯口广而浅，手指粗的高脚连接着扁圆的底座。造型并非是喝水的杯子，而是宫廷宴会上用以盛放水果或零嘴的器皿。
    半透明的杯壁上浸染着无数星斗，组合出绚烂的星河。单论绚丽程度，这世上除了真实的星空，恐怕无物能出其右。
    “此物名为萃星琉璃盏，是天星公国的御用工匠依照天上星辰绘制烧染而成，位置形状皆与真实的星宿无二。这本是天星公国大占星师的私人收藏，后来不知为何到了剑锋国库之中……”
    随着那一个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摆上台面，白天舞几乎能够感受到身旁这些土匪们眼中闪烁着的那贪婪的光芒。
    土金刚眼神玩味地望着白天舞，似乎在说：这么多宝贝，你打算拿哪个回去交差？
    萃星琉璃盏被挪到一旁，下一件“宝物”并不是被放在桌子上运来的珍宝，而是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被送上了的一叠纸。
    “这第四件物品比不值钱，但对各位来说一定意义非凡。这是在白天舞被定罪抄家之时，在白府中找到的，前代镇西大将军与他妻子往来的四封家书。”
    听到这话，白天舞心头一震，顿时感觉又惊又恼。惊的是她竟不知道自己被抄了家，恼的是气恼自己从未想过好好探索白府，连这么重要的父母遗物都没有发现，还落到了别人手中。
    现如今这群匪徒要阅读自己父母的书信往来，自己却不能出手阻止。那感觉，羞愤交加又不得表露半分，真是百爪挠心。
    “接下来我一封封来读给大家。”说着百事通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念道：
    “吾爱潇雨
    自夫君出征之日已逾时半载，久未相见，思念甚矣。秋儿顾余有佳，家中亦万事无恙，夫君勿需挂念。除此之外，腹中骨肉初显形骸，吾身体渐趋沉重，行动多有不便，躯肢更不似往日纤细。此窘迫之貌，君未得相见，心下亦忧喜参半。盼君早日凯旋，望孩儿张目之日可见其父。
    珍重
    千里二年六月初三
    白婷婉敬上”
    首篇读罢，白天舞心中已是五味杂陈。还没等她多做思索，百事通已经读起了第二篇。
    “吾爱婷婉
    听闻夫人安康，吾心甚喜。身子不便，万事切莫亲力亲为，吩咐下人去做便可。前线一切顺利，剑锋大军已兵临剑姬城下，一切已经布置妥当，预计不日即可拿下。
    奈何吾等乃不义之师，见生灵涂炭，虽为敌国，吾亦心有不安。昨日敌皇特使造访军中，盛邀吾至其都赴宴。虽部下多有劝阻，吾仍决心前往。此举既全其意，亦安吾心，愿卿莫怪。
    曾闻峨眉服饰天下无双，此行若能平安归来，定为夫人带以厚理，以慰卿忧。如若不能平安归来，孩子可随卿氏许。朝中有人对吾白氏早有不满，如随白姓，恐遭连累。切记，切记！
    勿念
    千里二年六月廿六
    白潇雨敬上”
    百事通念到此处，咽了口唾沫。白天舞此时才注意到那信上有着几圈皱褶，看起来像是沾过水的痕迹。收起了信纸，百事通再次展开第三篇，念了起来。
    “吾爱潇雨
    自上次通信已逾二月。说来好笑，吾本不信神佛，可自那日起，吾日日龛前祈愿，愿君平安。朝中之事禾兄已派人告知，百官似对汝非议颇大。婷婉不懂政事，闻君安康，甚是欣喜。
    家中喜讯，婴儿已平安诞下，是个女孩，母女康健。
    天边飞雨满城间，剑舞刀鸣边塞前。
    男儿出征归未得，吹灯相对一开颜。
    吾擅自作主，为其取名天舞，望君谅解。
    昨日刚刚分娩，身子尚弱，下不得床，故由秋儿代笔。
    望君珍重，盼早日重逢。
    千里二年八月初六
    白婷婉敬上”
    读完第三封，百事通不知是真是假，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再次展开第四封，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
    “吾爱婷婉
    天舞之名甚好，吾甚喜之。既是女儿，想未来必貌若其母，姿容倾城。出征八月，夫人独孕天舞，吾却未能守在身旁。令夫人日日遥盼，夜夜担忧，潇雨心中着实有愧。如今战事已休，吾亦归心似箭。恰逢陛下召回，吾不日即将启程，相信不久便可重逢。
    届时，吾将辞去官职，与夫人回乡颐养天年，共同抚育天舞，此生再不问战事。
    珍重
    白潇雨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