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该走了,森林婊子。”乔伊诅咒道。他试图挥动左手,但她看得清楚,再没有完好的骨头能够撑起它了。帕尔苏尔连躲也没躲。“下地狱去。”他咳嗽起来,血沫淌过下巴。粉红颜色意味着他并非是因为咬到舌头。
“要是我刚刚逃走,恐怕你转头就会追上我。”
“我当然会。”此时此刻,他似乎仍有力量。他的目光几乎让她后退。“如果你跑太远,我就剥你的皮。”
他在吓唬我。帕尔苏尔咬紧牙关。可眼神不能逼退曾经的森林圣女。而威胁……照实说,换作任何一个人,现在都会直接动手解决麻烦。这该死的银歌骑士是森林的敌人,更是威胁她性命的杀手。他杀人无算,还觊觎石碑的秘密……即便如此,我要在希瑟的注视下取人性命么?
她无法假装自己全然无辜。
圣瓦罗兰的苍之圣女是个刽子手,她的每一条命令都以族人的性命堆填。当她终于听见神谕,获得指引时,她作出的决定是出卖苍之森换取生存。我原以为我是为了圣瓦罗兰,帕尔苏尔心想,可直到他们把我流放,把我赶出森林后,希瑟才降临到我身边。神灵在责怪我。她失去了一切,最后只剩下帕尔苏尔,于是神重新接纳了她。生命之神是真正慈悲的。
这是我的新生,她认定,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你没机会了。”帕尔苏尔吃惊于自己声音里的镇定,“我会逃到占星师和巫师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再做任何人的囚徒。我会活着,再不回来。”
“少废话。”骑士说。他的手指突然用力,带着淋漓的鲜血抠住她的脖颈。帕尔苏尔瞪大眼睛。“你靠太近了。”
但这只手是无力的。她轻易挣脱,随后一棍子敲在他的肩膀上。象征银歌骑士的徽章弹落在地,滚进角落。
……
建筑再次摇晃,仿佛即将坍塌。一块瓷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尤利尔抬起头,看见老鼠逃出空洞,在周围乱窜。冷气从裂隙中钻出来,似乎是夜晚的寒风。
波加特可能早就带着杜伊琳和佐曼离开了,尤利尔心想,别拿凡人的思维限制神秘生物,几层楼的高度对他们来说并非是无法解决的麻烦。奇朗保证他的同伴会顺利找到目标后,他也决定从二楼跳下去。走廊尽头正对着花园,雷戈和他守卫的人质应该等在那里……要是他没去追赶奇朗的话。局势太复杂,尤利尔已经弄不清楚其他人的方位了。
但当他顶着烟雾和灰尘爬上楼梯,看到的却是个陌生女人的形体。冰霜冻结长廊,将楼梯彻底堵死。尤利尔踢开坠落的碎片,发现自己看错了——那只是半个冰雕,并非真人。他抽出剑。原本有人被冻在这里,现在挣脱了。
等尤利尔戒备地搜索完这一层,才发觉白担心一场。没人在。他看到银歌骑士的盔甲碎片,还有凝结的血泊。羊皮卷掉进了地板缝隙,上面落满怪异的白色绒毛,仿佛不化的雪花。这东西让学徒有种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抬头环视,一圈近两码宽的空洞留在屋顶,地上全是泥浆。似乎有东西穿入房间,在地面留下烙印。
谁在这里战斗过?冰霜让他想起导师,但乔伊不该在这儿。敌人倒很容易分辨,学徒站在长廊的缺口边,看见缕缕黑烟从灰烬中升起。斯蒂安娜·赛恩斯伯里,奇朗的同伴不幸撞上了乔伊。她不在这里,难道尸体被拖走了?还是根本没死?
他找到的线索通往建筑外。两道血痕结冰,尽头是一面粉碎的玻璃。但下方的草坪上没有足迹。尤利尔转身爬下楼,却在入口处碰到了波加特。
“你遇到雷戈没有?”他高声问,“在里面?”
“谁?”尤利尔还以为他想问乔伊,一时没反应过来。“雷戈?”
“他不在后院。你究竟看见他没有?”斥候骑士摆摆手,“好吧,你看起来就是在回答‘没有’。”
“一点没错。我谁也没看到。”尤利尔撒谎。诸神保佑,奇朗顺利逃走了。
“你真幸运。这些初源很危险。”波加特皱起眉,“那个制造雷暴的神秘生物是高环,单打独斗的话,连我也没把握对付。雷戈和圣女大人……希望他们没碰见他。”
“乔伊碰见她了。”尤利尔把羊皮卷交给老骑士。“我找到这个。”
“你下去了?斯特林大人……?”
“没有。我往上走,去找你们。结果在礼堂发现战斗痕迹。”说痕迹实在是委婉,整条走廊差不多坍塌了。“但没人在那儿。”
“没人在?”波加特接过誓约之卷,重复了一遍。
“我搜索了能藏人的所有地方。”学徒表示,“而且还是从楼梯爬上去的。不管先前谁在那儿,都只可能翻窗户离开。也许敌人会飞,但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银歌骑士把羊皮卷放进口袋,“初源的目标是地下室。他们大概都在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尤利尔,但我希望你能留在外面。杜伊琳还没醒过来,我不放心她。”
“我会尽力。”尤利尔保证,“他们现在又在哪儿?”
“井边。地震刚一开始,我就要求他们转移位置了。可惜队长和雷戈都不在,圣女大人也没了踪影。”
刚开始?尤利尔意识到不对。“你遇到敌人没?”他询问。
“只有地震和落石,如果这也算敌人的话。我一个人没法分神守卫和对敌,只好避着人走。”斥候骑士耸耸肩,“这是我擅长的方式。你用不着担心我,尤利尔。”
他没遇到奇朗。不是波加特也不是乔伊,那剩下的银歌骑士只有雷戈了。尤利尔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进入城堡。难道是追踪初源?可他的职责是守卫苍之圣女……话说回来,雷戈会不会把圣女也带回建筑,去找波加特汇合?眼下他们都不见了。
尤利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波加特带着雷戈来找他,预感成了真。两名银歌骑士全身挂彩,神情阴郁。尤利尔从井边一跃而起,高塔信使杜伊琳则一动不动。
波加特和雷戈也看见了他们。“情况很糟?”学徒明知故问,“俘虏逃走了吗?”
“这不是最糟的。”斥候骑士没好气地回答,“有人干了蠢事。”
“等杜伊琳女士醒过来,你的说教才有用。”
“不,是两码事。我指的是雷戈。他抛下苍之圣女去追一个逃走的俘虏……并把二者都弄丢了。”老骑士抖抖胡子,“不过他好歹保护了斯特林大人,还击退了袭击。噢,那两个俘虏都逃掉了,我们只得到一具新鲜尸体。这姑且算是一桩功劳,但你别想在队长大人那里得到奖赏。”
“是啊。”雷戈开口,“我们都知道,他们彼此非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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