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市中心医院,加护病房。
唐曼曼遵医嘱,可以适当的活动一下四肢,可她四肢都钻心的疼。
左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因为严重的骨裂,还动了手术。
病床前计深年在看李秘书传给他的重要工作邮件,几分钟后,唐曼曼嘴巴动了动,发出很轻很轻又嘶哑的声:“我想要……”
也不知道那药是不是要把她毒哑了,连着两日,她还是说不出话。
计深年听到细微的动静凑到唐曼曼旁边,眉眼含笑调侃她:“都这样了还想要,出院了一定满足你。”
唐曼曼瞪了计深年一年,嘴角还是没忍住卷起了一抹弧度,她用右手敲了敲计深年的大腿,示意计深年把iPad调整到可以打字的备忘录界面。
计深年故意装作不懂,还摸了摸唐曼曼的脑袋,这一摸让唐曼曼意识到自己头发被剃掉了一块……
她欲哭无泪,在iPad上写道:“我头发呢?”
“被火烧了,头皮有轻微的烧伤,不剃掉会感染,腐烂,到时候你就得开颅了。”计深年解释道。
唐曼曼心如死水,负气的在iPad上打字,“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就算你这样了,我也爱你。”计深年起身,在唐曼曼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拿出手机给唐曼曼看照片,“你看,这是你没头发的样子,我还拍了照片,有点可爱。”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唐曼曼属实心累,她写:“我饿了。”
“乖,你还不能进食,只能输营养液。”计深年皱眉,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想吃的要求。
几分钟后,唐曼曼才又打字:“猫接回来了吗,带猫和小延来医院,我想看看。”
一提到小延计深年就头疼。
猫是接回来了,可小家伙只和猫玩……而且,睡觉都要抱着猫,无意间还叫了一次猫的名字“lion”,计深年趁热打铁,让小延叫“爸爸”,小家伙就没动静了。
好像那只猫是小延自个儿生的崽子,亲近的不行,但和人就拒绝沟通。
见计深年沉默,唐曼曼就在屏幕上打了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撒娇:“我想儿子了。”
从安华岭回来,到重症监护室昏迷那几日,现在醒来能互动,也没见这个小女人说一句想他了!
计深年吃醋,但不表达,他打电话让闫浩宇带小延和猫来医院。
小家伙今天穿了一身熊猫装,还有个帽子,乍一看,还以为闫浩宇抱着国宝来医院了。
小延一双眼睛随了计深年,格外漂亮,在帽子下眨呀眨一阵子,看闫浩宇把猫抢走了,他就立马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要把lion带回来。
lion尾巴扫到小延脸上,闫浩宇把他和猫都放在地上,一同进了唐曼曼的病房。
病床摇起了一定的角度,唐曼曼靠在病床上,静静的看穿着团子衣服的小延欢快的和猫走来走去,玩成了一团。
她蓄积了不少力量,才勉强发出“小延”二字,但声音很细微。
小延听到了,抬头朝着唐曼曼看了一眼,接着很快就低下头,弱弱的喊了一声“妈妈”。唐曼曼眼底冒出惊喜的光,她和计深年对视,下一秒计深年把小延抱在了怀里,激动的说:“你刚才叫了什么,再叫一遍。”
小家伙又沉默了,一个字也不说。
唐曼曼眼底的光慢慢的暗下去,她摇了摇头,让计深年不用操之过急,等她声音恢复了,或许还能陪着小延一起恢复。
那只布偶猫很温顺,也很护着小延,唐曼曼看小延没有完全自闭起来,心情还是放松了不少。
她在病床上又躺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医生建议她下床走走。
左手没完全恢复,穿衣服都有些困难,所以穿衣服这事儿就落在了计深年身上。
他给唐曼曼扣病号服的扣子,大手一不留神就伸进去了,还特别不要脸的捏了捏唐曼曼的身子,最后总结了两个字:“小了。”
唐曼曼瞪大了眸子,小声嘀咕:“流氓。”
这一礼拜里,她已经能简单的说话了,却还是不能连贯的发声。一想连贯的说话,嗓子就跟有磨砂纸在摩擦一样,疼的慌。
计深年脸上笑意浓郁,“赶紧恢复,这么久没回闫家,爷爷问了你好多次了,我说你有一个异地采访在跟,快瞒不住了。”
唐曼曼的脑袋上扣了一顶黄色的帽子,她脑袋刚碰到计深年的肩膀,想靠一靠,帽子被顶掉了……
一想到计深年低头就看到她的秃瓢,唐曼曼就羞愤。
她一个字也不说了,跟小延一样。
计深年故作严肃,“计太太,要我抱着你下床,给你穿裤子,再抱着你去楼下晒太阳锻炼走路吗?”
唐曼曼轻哼,任由计深年帮助她,她膝盖上被玻璃渣扎出来的伤口,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医生每天给她检查时都会感叹一句唐曼曼幸运,有个长条形状的玻璃渣已经扎进了半月板的位置,要是再深半毫米,唐曼曼右腿就废了。
她整个人都被计深年扶着,出病房前唐曼曼嘟嘟嘴,小声道:“帽子。”
计深年温柔的把帽子给她重新戴上,二人慢慢悠悠的向外挪动,“出院后就剪短头发吧,好好养一养,最近瘦了很多。”
唐曼曼的手搭在计深年腰腹部,她顺势捏了捏计深年的腹肌,“你也瘦了。”
“错觉。”计深年否认。
唐曼曼顺着倔强道:“那我瘦了也是错觉。”
从住院部的楼层出来,有一段台阶,计深年把唐曼曼打横抱在了怀里,向阳光正盛的地方走。
金黄色的光刚好照射在计深年半边脸上,另一半沒在唐曼曼的阴影里,她没忍住,在计深年脸上亲了亲。
被抓包后,计深年立马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唐曼曼嘴巴都被亲肿了,计深年才放开她。
她心里懊恼,明明早就知道计深年什么德行,她为什么还是没长记性,一次一次的被套路。
手机响起,计深年把唐曼曼放在长椅上,从小女人病号服的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就把手机递给唐曼曼了,“高阳电话。”
唐曼曼没接手机,而是以为计深年替她接通了,直接歪着脑袋耳廓就要贴上去。
计深年眼底藏着宠溺的笑容,说了一声“懒鬼”然后拿着手机接通了,把听筒对准了唐曼曼耳朵的位置。
唐曼曼道:“开免提。”
计深年照做,高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大不小,“曼曼,你上次给我汇总的有关夜少,杜清欢,何心茹利用精神病逃出监狱杀害闫和裕的新闻,引起了广大民众重视,不少人抨击犯罪分子利用精神病患者不判死刑钻漏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这篇跟踪报道引起了社会大部分人共鸣,反响很不错,我想……”
高阳顿住了。
唐曼曼为了追踪这个新闻,在T市遭遇了什么,他不是不知道。
深度追踪下去,结果只有一个,要么揭穿黑暗的一面,把那些阴沟里的蛆虫铲除干净。要么就是唐曼曼坠入无尽深渊,成为牺牲品。
高阳不想唐曼曼再有任何危险。
唐曼曼当然知道高阳要说什么,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有关何心茹这个案件,我是受害者,也是当事人,更是记者。我有义务继续跟踪,追踪一线新闻,而且……”
她轻轻咳嗽了起来,计深年急忙给唐曼曼拍背,还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喂到了唐曼曼嘴边,等小女人气儿彻底缓过来,他才神情凝重道:“慢点说。”
唐曼曼嘴角上扬,眼睛里盛满了阳光,亮晶晶的,温软又和煦,像一捧干净的泉眼,计深年心甘情愿的陷进去。
他听到唐曼曼咬碎了糖果,隔了两分钟左右才继续铿锵有力的说:“据廖警官最新消息,何心茹逃到T市与Z市交界线的附近就消失了,她胳膊中弹,没理由搜寻不到,很可能除了夜少的势力,还有其他人在帮何心茹。”
高阳的语气沉了几分:“你养好身体回A市做个普通出镜记者吧,别跟踪何心茹这个新闻了。”
太危险了。
可唐曼曼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高阳的提议,“何心茹一日没有落入法网,我一日就不能停歇,你知道小延被何心茹绑架了的那几日我是怎么度过的吗?现在小延的状态,每分每秒都在提醒我,何心茹必须落网。”
高阳微微叹气,有些自责,“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你打不打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会和廖警官联合,曝光何心茹背后的势力,让夜少,杜清欢都付出代价,那样我才是一个合格的出镜记者。”唐曼曼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有一排倒刺,谁碰扎谁,更有一颗善良正义的心,这正是她最吸引计深年的地方。
高阳无可奈何,放弃劝谏,挂断高阳的电话后,唐曼曼巴巴的看着计深年,等待计深年的意见。
她还特意伸手去摸了摸计深年的胡茬,有点扎手,准备收手时被计深年拽住了,他道:“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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