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569话 穷途末路的孙成隆

    “的确！我们大宋与朝廷的关系始终是处于相当微秒的程度！”在所以人都在为赵忠信的话而惊诧不已的时候，底下的赵盛国突然发言：“纵观整个天下，能够左右这场战争的胜负的关键，几乎便是现在在台面上的这三家了！
    现在大宋最大的威胁大梁已经消失！大秦此番与孙成隆军如此刀兵相向，几乎已经回不了头了！况且现在大秦临阵倒戈根本是毫无意义之事！只要梁秀武大人依照大君上的吩咐消去了孙成隆对于整支天下联军的掌控力，胜负一目了然！没有人会带着整个国家站在必败无疑的一方！
    因此，现在所有能够帮助朝廷的力量已然没有一支能够对我大宋产生威胁，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大宋灭亡朝廷的！要灭亡朝廷，当下确实是最佳时机！一旦我们向朝廷请求了代表朝廷的权力，那便需要向朝廷宣誓效忠，到那时候我们再反水，在道义上我们便很难站得住脚了！
    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可是一旦天下诸侯趁机找到一个借口群起而攻之，我大宋虽说不怕，但是恐怕也要头疼一阵子，白白给其他势力捡了个大便宜！
    而如果我们抓住现在的大好时机灭亡朝廷的话，首先我大宋率先打破陈规，消灭了这数百年来无人敢动的朝廷，做了所有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这便等同向天下宣示了我大宋一统天下取而代之的决心！天下诸侯将不再犹豫，要么纷纷归附，要么就等着被灭亡，没有第三条路……
    此事对于我大宋而言，无疑是相当重要的一步！也是早晚要做的！既然当下是最佳的时机的话，在下认为我们理应不再犹豫不决！”
    看到赵盛国这样站出来为明确支持自己的想法，赵忠信心中不由一阵感激！果然不愧是赵盛国，不愧是从小跟随着自己一路走到今天的重臣！在当今天下间，即便所有人都怀疑赵忠信，恐怕也只有他会继续如此相信自己吧？赵忠信坚定地想道。
    听了赵盛国的这一席话，所有人的表情终于渐渐开始产生变化！由一开始的惊诧疑惑，渐渐变得若有所思，最后终于也变得与赵忠信一般坚定起来！
    事实上，赵盛国方才的那一番话，已然说明了几个问题：
    其一、朝廷是必须灭亡的！只要大宋将一统天下作为其最基本的国策，所有人都将其视作他们政治上的终极目标的话，那灭亡朝廷便是大宋所必须做的！
    其二、为何现在是大宋灭亡朝廷的最佳时机！
    其三、此时灭亡朝廷对于大宋的好处以及不趁机灭亡朝廷的坏处！
    他围绕着这几点重要的论点做出了重要的解释，也使得所有人明白，身为这大宋的重要一员，要办成这件势必影响千秋万代的伟大事业，便不能墨守成规而错失良机，要做所有人不敢做的从未做过的事情！
    渐渐地，当大部分的重臣都明白过来，眼神变得坚定之后，包括赵义清在内的所有人都纷纷齐刷刷地向赵忠信行了一礼道：“大君上英明！”
    于是，接下来大宋这边的动作便可谓是风驰电掣迅速非凡！首先，赵忠信下令让驻扎在大梁境内的周定宪军以及叶盛清军整整四十万大军直接挥师北上，做出要进入北郡再次增援索王城的姿态，而实际上却是在半道分兵，顺道便将位于大梁腹地的朝廷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即便是历经了庆正之乱，这太京也从未遇到过如此被数十万大军给重重包围的大阵仗！天子当时就立刻慌了神，惊慌失措地说道：“大……大……大……大宋大军围困太京究竟意欲何为呀？”
    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摆到门面上的事情，朝廷上的几位重臣都无不无可奈何地说道：“陛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或许我们此前公然支持孙成隆之事触怒了大宋，大宋便派兵前来兴师问罪来了……”
    “兴师问罪？荒唐，朕乃这天下的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支持谁便支持谁，朕要让哪家代表朝廷哪一家便可代表朝廷，还轮得到大宋的赵忠信来兴师问罪吗？难不成他赵忠信是想犯上作乱？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极其大逆不道为天下所不齿之事吗？难道他不怕为天下人唾弃吗？”天子怒道。
    听到天子这一通近乎是一厢情愿的抱怨之后，所有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一直陪在天子身边的重臣姜朔向天子道明了真相：“陛下！虽说您现在贵为天子，可实际上我们朝廷经过了庆正之乱后，现在已经没有约束天下诸侯所必要的兵力了……试问，即便是大宋果真要犯上作乱，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我们除了在此地发发几句牢骚，最多咒骂赵忠信一顿，又能做些什么呢？”
    姜朔可是天子最为倚重的重臣，从他还在担任亲王的时候，便一直都是他追随着自己，为自己四处奔波！可以说，今日他之所以能够坐上天子的宝座，几乎是姜朔全力支持他的结果！也便因为这个原因，对于姜朔他一向是十分信赖的，而姜朔的话，自然也是在这朝廷当中最有分量的了……
    仔细思索了一下姜朔的话，天子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从名义上讲，这偌大的天下都是他的，可是当他面临这样的境地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计可施了……
    他所支持倚仗的孙成隆军此时正在大宋北郡之地，说好听点是在围攻索王城，说难听点叫被困于大宋北郡！即便他果真忠心护主，那也根本是鞭长莫及！等到他们的兵马赶到这太京，这边恐怕早便被大宋的龙炮给轰成一片废墟了……
    当天子清醒地意识到这可怕的真相的时候，他顿时是真的慌了，自小便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他，从未经历这等可怕的事情，他一时竟是不知所措，只得颤颤巍巍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怎么办呀？”
    “大宋方面派人送来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的态度相当坚决，要么投降要么他们便立刻强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这一次的事件，恐怕已经没有我们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向他们投降交出权力一途了……”姜朔无奈地说道。
    “这……开什么玩笑？为何我堂堂天子，要向天子的家臣投降？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天子怒道。
    “难不成您要让大宋军直接攻下太京，强迫您交出政权吗？”姜朔问道。
    姜朔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是让天子一时语塞！他很清楚，姜朔这话已经算是说得相当隐晦了……
    虽说从名义上讲大宋是隶属于天子统治的诸侯当中的一员，可是太京外的大宋军将士可并不听命于他这个天子！只要他这边一旦明确表示誓死不降，或者超过大宋军给予他们的限期还未有任何答复的话，大宋军那边便会依照他们的大君的诏命毫不犹豫地直接攻打进来……
    现在投降虽说听起来不好听，但是他至少还能保有身为这天下的天子最后的体面！可一旦大宋军真的向这太京发起攻击，而自己侥幸不死的话，那么他将面临的将是比现在更加没有尊严的屈辱，甚至会让他生不如死！
    想明白这一点后，天子只得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既然这朝廷已然名存实亡了，那朕便就将这朝廷交给那唯一有实力的人吧！”
    于是，在天子的带领下，整个朝廷上下一行人缓缓走出了太京的城门，向大宋投降了……
    自此，支撑这天下数百年的朝廷以及他所制订的天下规则完全被推翻，整个天下历史终于再次被改写了……
    在灭亡了朝廷的同时，大宋向梁秀武所要求的公文也一并被送往了大宋北郡以及大秦前线，并且整篇公文的内容被大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那整支天下联军内部迅速散播了开来！
    于是，孙成隆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整支大军的内部开始出现大量因为内心动摇而逃跑的逃兵，无数的大梁军士兵为了逃避孙成隆那边的追杀，甚至是直接冲向大宋阵营投诚，而大宋军这边则是对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员接纳，让他们放下武器给予了妥善的安置……
    就这样，大宋军这边以一手松一手紧的方式很快地便让孙成隆军这边五十五万大军在数日之内接连跑了数万人！而接下来，由于大梁军的士兵大量的出走，使得大梁军在天下联军当中的约束力也便变得更加薄弱，大量的天下诸侯也纷纷开始背弃孙成隆……
    而接下来朝廷也向大宋投降的消息更是仿佛是在给这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联军的心脏狠狠地打上了一拳一般，使得原本还顾及朝廷力量的天下诸侯一下子全部都向孙成隆倒戈相向……
    于是，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虽说孙成隆疲于奔命不断对自己联军内部的叛逃倒戈行为进行近乎于残酷血腥的镇压，可是最终依旧还是导致他那整整五十五万大军一下子分崩离析，最后也仅仅只有十万不到的大军还跟随着他！
    到了这时候，孙成隆也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他很清楚，他现在手上虽然还有近乎十万兵马跟随着他，可是除了隶属于他大梁孙家的那几万人以外，还有几个人是真真正正会自始至终会追随着他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敢保证！
    况且，即便这寥寥数万人即便全部都死忠于他孙成隆，可一来他唯一的后勤保障大梁已经被大宋给牢牢掌控了，随军的军粮也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而他此时却迟迟没有任何足以维持这数万大军的根据地！
    而他此时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他的敌人，继续负隅顽抗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大宋根本无需做出任何动作都能够将他们轻而易举地活活困死！更别提孙成隆要从这四面受敌的情况下打出一条生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打从大宋开始进行赵义清所谓的釜底抽薪的计策之后，孙成隆这边早便已经败局已定！这仗已经打到这份上了，即便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应当为他身边的这些人考虑！
    而事实上，孙成隆虽说一向野心勃勃，可是却绝对不是什么大恶人！尽管孙成隆这一生由始至终都被梁秀武操弄着用于对抗大梁艾家，而他本人也确实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做出了许多让他双手沾满鲜血之事！
    然而到了山穷水尽的这一刻，眼看大势已去之后，他所考虑的却已经并非自己能否继续苟活下去之事了……
    “成隆大人！今天又有上百名士兵离我们而去了……”一名传令兵回到本阵回报道。
    “可恶！这帮软骨头！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这支军队恐怕就没人了！待我带人将他们抓回来就地正法！”孙正虎怒道。
    “算了！由他们去吧！”孙成隆这时候出言阻止了正要走出营帐带兵追捕逃兵的孙正虎道。
    “可……可是……”孙正虎虽说停止了脚步，可却还是依然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事已至此，也当做个了断了！”孙成隆有些黯然地继续说道：“你们跟随我孙成隆多年，眼下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替我办到！”
    “在下誓死效忠主上，别说一件事了，便是一百件一万件，在下拼上性命也必然为主上做到！”孙正虎闻言跪倒下来说道。
    孙成隆见状欣慰地一笑，而后对着孙正虎道：“无需如此寻死觅活的！我的要求就一个，你们都必须给我好好活下去，让大梁孙家继续延续下去，绝不能因一时冲动而使得大梁孙家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