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528话 没有硝烟的金钱战争计划

    这些年来大宋在列国当中从未停止过情报搜集的工作，当然列国自然也是这般做法！对于这种世间常态般的做法本就无可厚非！
    不过，这天下如此之大，而任何国家的情报力量却是相当有限的，即便是大宋也是如此！因而，大宋的情报力量多是集中在靠近本国，国土与大宋互相有接壤的这些周边国家，而对于那些较远的，甚至是被认定为短期内无法接触的国家，大宋的情报部门则采取相当保守的态度！
    如此，再加上赵忠信本人也确实精力有限，即便情报部门真的搞到尽善尽美了，赵忠信也难以将这些如大海一般庞大的情报资料库一一阅读，只能从这片沧海当中取其具有价值的一粟，再加以研究以制订完整的应对之策！
    因此，对于南齐大宋方面也并不是没有上心，其情报机构也并非不强，可是对于南齐的了解却并不是相当深入，更别说了解南齐内部那最为致命的问题了！那几乎是需要常年在南齐内部有所接触的人才能知晓的……
    于是，从这一点上看的话，当北齐顺利并入大宋，而南齐正式与大宋的领土接壤，大宋的注意力开始投向南齐之后，周定宪口中的这些情报不管是否真的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南齐，也便都显得相当重要了！
    也便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当周定宪提及此事之后，赵忠信才会显得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而这时候，周定宪也便不再卖关子，点了点头向众人摊了牌：“关于南齐，事实上这个国家说强也强说弱也弱！但是就在下实际了解看来，这个国家实际上就是外强中干！”
    “外强中干？怎么说？”周定宪如此奇特的论点，让赵忠信不由得问道。
    “是！”周定宪继续解释道：“南齐这个国家在这天下可以说是对作战相当积极的一个国家！就最近这些年，基本上他周遭有任何一场战斗，这南齐基本上都要参上一脚！且不论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了得，可是那作战积极性却足以称之为举世无双！于是常常给人以南齐很强的错觉！
    而实际上南齐军究竟有多强，我大宋与南齐交手的大人们并不在少数，想必也应该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吧？在当年，这支杂牌军撑死也就是大武军拿来当炮灰的先行部队，一些重要的据点根本也不敢让这些人上的！
    不过，在下所指的弱并不仅仅只是说明南齐军的战斗力弱而已！南齐的弱小在于其根本！”
    “根本？！”赵忠信听到这里，心中暗道：战力弱小的问题难道还不是根本问题吗？
    “正是！众所周知，打仗靠的是什么？的确，排兵布阵将士勇猛都很重要！可究其根本，打仗用的人员物资，补给装备，那无一不是动到了钱财的根本！而南齐的军制至今还是清一色的农民兵征兵制度，其所征召入伍的部队那可都是从民间的直接劳动力当中抽调而来的！
    而这种军制的弊端想必早便实现了完全的兵农分离，培养了大量职业的常备兵的大宋应该比在下更加了解！在下在此便不再赘述！
    只不过，南齐要真的是强国的话，有足够闲散人口支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战争，那也便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可问题就在于，南齐的国力并不是真的这么强！事实上，南齐每次参与周边国家的这些战事多是向大武甚至是向民间举债借款用以应付这笔庞大的军事支出的！
    在过去大武强盛的时期，攻伐周边小国基本是十拿九稳的，南齐也便能跟着吃点甜头！如此一来的话，南齐自此便仿佛是上了瘾一般，一旦大武有什么战事，他们必定不惜一切代价跟着！就这样一来二往的，竟是生生让原本较为贫穷的南齐得到了长远的发展，甚至有了与北齐相抗衡的力量，以至于他们自信心莫名空前膨胀，三番两次向北齐发起挑衅！
    这在过去，大武强盛的时期有大武直接罩着，即便北齐依附于大梁，大武方面也丝毫不怵！因此对于南齐的这些挑衅行为，大武也是听之任之，甚至还有些希望南齐这样做，搞点事情出来以便他们再挑起下一场战争！
    可是近些年来，随着大武接连在这天下间的战争当中越发显得力不从心！原本战争能给南齐所带来的战争红利也便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非但如此，随着大武方面在历次战争中几乎是寸功未得甚至还损失了不少的利益，使得与大武同属一个阵营的南齐也便在近些年内的历次战斗当中也遭受着如同大武一般的损失，甚至是损失得比大武还更加严重！
    据在下深入南齐内部所调查所知，南齐这些年来为了支持如此频繁大规模的战争，不仅从民间征集了过多的人口，由于战乱也使得大量的百姓逃离南齐去往他国求生！以至于南齐的劳动人口大幅度地丧失，使得南齐每年可以从民间征收的税收是越来越少！使得他们为了维持战争本就残破不堪的财政变得越发雪上加霜而不得不向他国甚至是商人进行大量的借贷！
    而受到南齐财政困境影响的还不止是官府方面，民间百姓受到这样的影响可以说是更加的严重！现在能够留下来在南齐的百姓多是无处可去靠着向高利贷者借贷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过着能够凑合一年算一年的艰苦日子！可即便是这样，南齐每年依旧有不少的百姓因为破产而不得不走向绝路，更加加剧了南齐内部人口紧缩的问题，使得现在南齐处处是荒地，遍地尽哀嚎，陷入了人口紧缩与财政困境双重的陷阱之下，再难以自拔……”
    周定宪一五一十地将当下南齐所遭受的问题一一都向众人进行了解释，不过在场的人却似乎并不是都知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时候，赵忠信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问道：“定宪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从财政方面入手，给予南齐致命一击？”
    “正是！只要让南齐在财政上陷入绝境！届时以我们大宋强大的财力便有机会趁虚而入，从而达到在下说述之兵不血刃拿下南齐的目的！”周定宪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绝好的妙计！”赵忠信听罢，不由得由衷地称赞道。
    这时候，在场的其他人似乎有些像在看着周定宪与赵忠信二人打着什么哑谜似的，是看得一头雾水！
    最终在周定宪旁边的赵盛国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分别向二人行了一礼后问道：“大君上！定宪大人！请恕在下无礼！可是二位方才所述的一切，在下实在是有些听不明白！依照定宪大人所提出的建议，我大宋由财政方面要怎么打击南齐，而此项策略成功了，怎么的就能给予南齐以致命的打击？怎么的就能让南齐乖乖归顺我大宋呢？”
    对于赵盛国的疑惑，周定宪只是呵呵一笑，而后有些面带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都怪在下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了！
    事实上，此时的南齐刚好经历一场大败，是元气大伤！以他们当下的情况，再没有个三五年他们是难以恢复元气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要等与北齐完成合并的具体事项，让北齐成为我大宋合法拥有主权的领土之后，我们便可派重兵在南北齐边境，作出要顺势南下攻下南齐的态势！
    如此一来的话，南齐则不得不在各项准备还不充分，元气尚未恢复之前，根据我大宋的动作迅速做出反应！且不论他们敢不敢跟我们大宋动手，至少他们肯定要在边境集结与我大宋兵力相当，足以形成双方对等局面的兵力！便将使得他们原本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的财力受到进一步的打击！
    受此影响的话，南齐在与我大宋对峙的部队的各项待遇必然缩水，以便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尽可能保持能够与我大宋长时间对峙的能力！可这样做的话，势必使士兵军心动摇，造成他们的士气受到严重的打击！
    而我大宋这边，则只需要每日轮番在不造成双方直接冲突不越界的前提下，例行训练虚张声势，便可从精神上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摧残！”
    “屯兵边境，削弱敌军士气？那不还是要打嘛？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如若是这样的话，又何谈兵不血刃呢？”赵盛国直言不讳地说道。
    被赵盛国如此质疑，周定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道：“盛国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此番陈兵边境只是为了增加南齐财力上的负担，以及积累其国内的民怨！而接下来的话，我们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个字——等！”
    “等？”赵盛国听到这里，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道理一般猛然笑道：“妙呀！以我们大宋的财力，派个三五万人即便是长期驻扎在南北齐边境，也丝毫不成问题！而南齐可就不一样了，且不论他们是否能拿出三五万人与我大宋强行对峙！即便是他们能够做到，待到春耕农忙之时，这些农民兵倘若无法回到田里播种，那南齐便要有大量的农田要荒了！
    如此一来的话……我的天呐！南齐一方面要继续花费大量的金钱支撑这边境大军的开支，另外一方面国内又再无生产出任何价值，届时势必要大量向天下举债，一直举债到没人敢在借南齐钱粮，南齐的国家信用完全破产！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呃……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等那么久！”周定宪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言一出，赵盛国是更加地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不需要那么久？在下愿闻其详！”
    到了这时候，周定宪的全盘几乎已然呼之欲出，众人也都大致了解了他究竟想下一盘多大的棋！而就从当下朝堂之上这几个人的讨论看来，已然没有人会再质疑周定宪的策略，众人脸上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由得变得谦恭了许多，都纷纷有些期待地望着周定宪！
    毕竟，此时如若按照赵盛国推演的那般走的话，整件事情已然是相当毒辣，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比两军真刀真枪地当场干上一仗要来得更加令人畏惧！可就是这样，在周定宪眼里进入还略显过慢！这教这大宋朝堂之上的众位重臣如何不好奇周定宪接下来究竟想说的是什么话？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只需耗上一两个月，南齐的最终下场渐渐便会让人越发容易预见！即便届时南齐官方自己有意刻意去隐瞒这件事，我们也可以直接介入此事，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于是，南齐可以预见的国家财政破产之事便会提前为天下所知，其所带来的影响将是无可估量的！
    首先，首当其冲的便是借贷热钱给南齐的这些南齐的债主！在南齐的国家信用几乎崩盘的时候，除非有哪一个强国敢为他们担保，否则再无人敢借哪怕是一个钱给南齐，南齐的资金链便会瞬间断链！
    而纵观整个天下，由于连年战乱各国国库都已经见了底了！除了我大宋，还有谁有如此强大的财力，能够接下南齐这个烂摊子？
    于是，当南齐的国家信用破产的时候，那些债权持有者们便会蜂拥进行恐慌性挤兑！可南齐并没有那么多钱，最终整个国家军队便不攻自破了……
    而且，即便南齐有什么方法能够成功蒙过这些债主，用某些手段将这些债务的期限成功顺延了，企图让这些主要债主暂且不敢动作！我们还可以从民间入手，通过在南齐民间散播恐慌，营造一个惨淡的前景，再煽动这些民间的百姓前往当地官府请求免税免债！
    到那时候，南齐方面是答应也不行，不答应也不行！最终只能带着整个国家，向这世间唯一有能力解救他们，替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大国投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