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一步步一个脚印的向西而去,其实已经基本恢复大罗天尊修为的他,动念之间就可以穿梭无尽世界,跨越亿万里的距离,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究其原因还是心中忌惮那位洞天之主。
不过即便是用双脚走路,他的速度依旧很快,方圆百丈的距离、空间似乎都在以他为基点浓缩,一步跨过就是百丈距离。
当然,这不是他不能走更快了,而是他根本不认识路,思感触角不敢延伸入虚空,就只能维持这么个速度,时不时的还得停下,找个人问问寒山在哪个方向,这么走走停停的就过了一日。
第二日,当陈安再一次停下,打算找个人问问路,校准一下方向时,心中不禁一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轻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向道旁一座荒山看去,那里有个不知道供奉着什么的破庙。
陈安略有深意的看了那破庙一眼,他的目光似是直接穿透了之间的距离,直接看到破庙之内的景象。同时他心中对那位洞天之主的忌惮情绪一时间被放到最大,却又在瞬间坦然了下来。
陈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有心不去理会,直接走开,可又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躲的过的,于是略微沉吟一下,就改变方向,往那破庙走去。
那破庙远看不大,走近却发现五脏俱全,神堂、中堂、中舍、后院、厢房应有尽有。
尤其是正殿神堂,四根红漆柱撑起的一堆破砖烂瓦下,差不多得有一百坪的面积,刨去神龛祭坛,还得有个五十多坪的空旷地。
神龛上是一尊等身高的神像,只是年久破损,连脑袋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具马蹄人身的怪异身体。
陈安走进正殿神堂,都没有去看那神像,这个世界就算真有仙神,以他的位格也不值当侧目的。
他进来后,目光只落在先一步进入神堂歇脚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却并没有坐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不是一伙。
男的坐在供桌前,背靠桌腿,一身粗布衣服,就像是个短打扮的苦力,面上不修边幅,青色胡渣遮掩了原本应该还算清秀的面容。
此时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至关重要的难题。
另一边,女的坐在东北方的一根红漆石柱下,她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即便是坐在那里,也不自然地流露出一丝英气,而贴身的劲装更是勾勒出十分健美的身姿。
相貌并不算惊艳,但十分的耐看,甚至盯着这副容颜仔细端详,还会有一种绝色之感。
她目光时不时偷瞧一眼那男子,眼神中似有复杂难明之色,恐惧、害怕、倾慕、感激、自卑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陈安一进门根本就没去看那女子,目光直接落在男子身上。
而那男子似是察觉到了陈安的窥视,抬起头来也看向陈安,他眼前猛然一亮,嘴唇蠕动,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继续思考起自己的问题。
陈安看那男子,表情也有些复杂。
神真,在陈安的认知中,这位和刚才那人一样,是一位轮回九级的神真强者。
其实陈安的确计划着,找两位神真强者测试一下,这处洞天的能度上限,想要以此窥探一下那位洞天之主的真实境界。
可这世上万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他想找两位神真强者了解情况,就有两位神真强者自动送上门来。
或许世间之事,真的有万般巧合,但对大罗天尊而言绝对不会如此。
一切的巧合都必然有着深藏的内涵。
所以陈安也不抱什么侥幸了,更不会去做自欺欺人的事情。
思绪飞转,开始分析起眼前之事的真实情况。
在进入这处洞天之前,他对这洞天的了解全都是基于军方的情况和王庭的过往。
但在真正进入这处洞天后,就像看人过往一般,他无时不刻不在了解这处洞天的信息。
当然,为了不刺激那位洞天之主,他所了解的都是一些世俗的信息,没有对这方洞天进行深挖。
可即便是这样,也对这个洞天有了很深的了解,再加上一路从北到南行来,路上和土著的交流确认。
使得他知道,神真的境界并不能为世人所了解,大部分人还是只认大宗师,认为神真只是更强的玄道巅峰而已。
所以神宵榜上一百零八位大宗师,前面几位就是神真强者。
这个数字不过十余,他这刚到中土就碰到两位,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甚至他当出现想着寻找,也不觉的自己能够找到,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镇守一方的玄道巅峰大宗师。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的情况应该是那位洞天之主向他下的邀请函,想要邀请他去亲见一面。
也就是说,从他踏入这片洞天之时,那位洞天之主或许已经知晓了,所以刻意安排了这一情况的发生,安排了一位位神真到他面前,发出邀请。
安排命运轨迹!
能够做到这一点,什么大罗天尊,什么半步道主都是自欺欺人,对方的层级境界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真正的清净天道主。
而作为清净天道主,对方只要有一点点苏醒的意识,就远不是陈安可以对付的了的。
现在的情况是陈安已经明显落入其瓮中。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亲自前来捉拿镇压,反而送一个个神真到他面前,意思也很明显,对方在表达一分善意。
对于一位道主的邀请,即便是善意的,陈安也不敢接受,如果可以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但是现在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进了对方的地盘,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有了这层明悟,他索性也光棍了起来,直接走进神堂,走到神龛附近,在西北的一根石柱旁坐下,位置几乎于那男子相对而坐。
远处,那女子一开始并没发现陈安的到来,直到察觉男子的异动。
见到陈安,她似乎想要提醒什么,可却十分害怕打破当前的寂静,黛眉紧皱的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提醒的想法。
另一边陈安已经没再去想那位洞天之主的事情了,整个宇宙,除了远古洪荒那个大能辈出的年代,自上古纪元末期,武道大昌以来,真正显现在世人面前的道主不过八位。
其中以武道立下根基的,只有三个。
一个是本身先天神灵出身,却妄图以武道重现上古天庭荣光的末代天帝。
一个是开创武道一脉,带领人族崛起于万族林立中央界的人皇。
还有一个就是镇魔族以渊海、放神族以异界,驱仙人如走狗,锁妖族入图卷,横压万世,荡尽天下的大将军王。
不,应该还有一个,那就是同样是先天神灵出身,却修习武道的天玄术士,也就是曾经的皓月。
那位洞天之主,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位,都可以像捏蚂蚁一样,轻松的将陈安捏死,去费劲心力的猜测他们的身份,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逃不掉,躲不开,那么既然对方送了帖子,他也只能走上这么一遭。
不过在此之前,他对这处洞天中的神真强者依然很感兴趣。
以轮回九级,仙君都不到的位格,逆斩乾元,已经完全超越了体系的束缚,哪怕这个世界是对方的主场,哪怕他被种种力量限制不能尽展自身实力,对方能做到那一步,也很不容易。
“虽是萍水相逢,但能同至此地休息也算有缘,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首先开口的是陈安,他金身威能尽敛,外在表现,是一副青衫磊落的少年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江湖侠少。
只是他这句话,却让那女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略有些惊恐的看向粗衣男子。
男子似有些天然的木讷,似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陈安在和他说话,不过被打断思考的他,却出乎那女子意料,并没有因此而发火,而是表情略有些好奇地看了陈安一眼,惜字如金地道:“叶遗,你呢?”
“陈安。”
陈安就真的像是在和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打招呼一样,礼貌的点头,不带任何前缀的报名。
可他心中却完全不像话语表现的这么简单,只道:果然。
叶遗这个名字,若在一个普通的江湖客看,或许都不会有丝毫的在意,但若是换一个说法,足以让整个中土为之震动。
因为他代表着神宵榜第一位,天诛地灭叶玄真。
这是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魔头,传言他单人独剑,灭派无数,甚至只是为了比剑,就灭人满门。
所以才得了个天诛地灭的绰号,这个绰号是对他屠夫性格的总结,也是对他的唾骂诅咒。
当然,关于叶遗在江湖上有什么骂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又或者被什么人污蔑如此,陈安根本都不在乎。
他心道果然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出身。
传言,此人之所以被世人称呼为叶玄真,只是因为出身一个叫玄真观的小门派。
他是一个自小被父母抛弃的弃婴,后被当时的玄真观观主——一个只是粗通拳脚的普通老人从芭蕉叶下捡来收养,取名叶遗。
一个粗通拳脚的普通老人,培养出神宵榜第一,天下无敌的叶玄真,谁相信?
也许只有这处洞天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才会相信这种近乎神话般的传说故事。
这个故事以陈安的视角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叶遗的存在就是一封邀请函,而这份邀请详细的标注了见面的地点和人物署名。
地点:玄真观。
署名:洞天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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