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天闻言面无表情的点头,可桌下的双手却握住了袍摆。这个逄之曦,真是在任何方面都不肯让他安生!他没儿子时,逄之曦就先有了双生子。好容易老天开眼,让逄之曦没儿子了,如今他媳妇竟又有了?逄之曦身边并无侍妾,只这么一个女子而已。他拥有三宫六院,却依旧只那么一个皇长子。他也没比逄之曦老多少,怎么这方面就不行?“命人暗中保护忠顺亲王妃。”李启天沉声吩咐。探子自然明白李启天的意思,这么久以来跟随在天子身边,暗中之事见了许多,哪里能不知道天子对忠顺亲王的忌惮和妒恨?说是保护,可他们都明白这个“保护”是什么意思,只别将人跟丢了就行了。“遵旨。”探子拱手行礼,快步退了下去。李启天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满桌案的折子,只觉得絮烦。他索性起身往外走。“去坤宁宫。”“是,圣上摆驾坤宁宫!”熊金水高呼一声,赶紧跟在李启天的身后。此时快到午饭的时间,皇后正带着皇长子玩。“颢哥儿,来,到母后这里来。”皇后面上挂着慈爱的微笑,手里摇着拨浪鼓,红色的小鼓两遍两颗红珊瑚珠子咚咚的落在绘制了莲花的鼓面上,引得一身小红袄的孩子咯咯地笑,蹒跚着往前走。李启天进了门,正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得知逄枭家女人又有了身孕的妒意就攀上了顶峰。“圣上。”皇后见了李启天,忙屈膝行礼。乳母也赶忙上前扶住了颢哥儿,小孩憨态可掬的墩身也给李启天行礼,奶声奶气的叫:“爹爹!”李启天这才稍微露了个笑。皇后忙搂过儿子,“颢哥儿,要叫父皇,来,说儿臣给父皇请安。”孩子眨巴着大眼睛仰头望着李启天,乖乖的又蹲了一次,“儿成给父华请昂。”孩子的声音又软又乖,加之吐字不清,将李启天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弯腰掐着颢哥儿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起来吧。”“谢圣上。”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暗道虎毒不食子,才刚圣上进门时的模样,唬的她差点想让乳母赶紧将儿子暴走,免得被吓坏了,幸好她没这样做。%秦宜宁去往金港的一路都非常顺利,因不止一次来此处,路上熟了不说,此番去金港走的也是上一次赈灾的路,是以沿途但凡秦宜宁露面,所遇的百姓对她皆极为敬重和感激。此时已是春暖花开之际,除去跟随逄枭参军的男丁,各地的百姓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耕种,加之对家园的重建,沿途所遇的景象无不透着欣欣向荣之气。秦宜宁越是走,就越是心情放松,就连处置粮食只事也显得更加游刃有余,有谢岳在,她往往只需说个大概,谢岳就已能将事安排妥当了。着实不用秦宜宁多操劳。“王妃,前头就是金港城了。”冰糖撩起车帘,笑吟吟望着窗外,入目的处处都是新绿,“一路走来,处处都是充满生机的模样。王爷当初赈灾真的没有白费。”秦宜宁含着一颗酸梅果脯,腮上鼓着个小包,闻言笑弯了眼睛,“是啊。这一路走来遇上不少熟面孔,当初饿的就剩一层皮包骨,如今却是好多了。若是老天眷顾,给个安稳年景,要不了三年大家就都缓过劲来了。”“是啊,这一切都多亏了王爷。”寄云也笑。一路顺利来到城门身,远远地就见一小队人就站在不远处。为首一人一身墨绿窄袖外袍,腰束白玉带扣,头发利落的挽在发顶,俊秀的眉目带着几分沧桑与疲惫,却丝毫不减风采。“是秋老板。”冰糖蹙眉,“等在这里,难道是知道咱们的队伍这会子就要到了?”寄云面容一敛,询问的看向秦宜宁,“王妃,您要不要见她?总觉得她不安好心。”秦宜宁略有些犹豫,便点头道:“个人立场不同,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她虽然算计颇深,到底也没真的伤害到咱们什么,况且到底要不要给自己祖父报仇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咱们也不相干,她是穆公子的妻子,还是不要闹的太僵才好。”“那您可千万小心,咱们现在离了王爷的庇护,而四通号开的遍地都是,甚至怕她若是不安好心,咱们不好应对。”寄云不自禁抚着腰上缠的软剑,仿佛在思考万一秋飞珊要对秦宜宁不利,她应该选择何种角度下手。秦宜宁被她那严阵以待的小模样引的忍俊不禁,“不会的,她眼下与王爷有共同的利益,她还指望王爷击溃陆衡,好让秋家彻底稳固下来呢。即便有算计,那也是日后的事。”说着话,马车便在秋飞珊的面前停下了。秦宜宁撩起窗帘,对上秋飞珊的视线,微微一笑:“秋老板特地等候在此处,可是有事?”秋飞珊见秦宜宁和颜悦色,并未如逄枭那般直接就下了她的面子,悄然松了一口气。“王妃。”秋飞珊拱手行礼,笑道,“听说您来了此处,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候了。”“听说?”秦宜宁挑眉询问。秋飞珊莞尔道:“王妃何等样聪明人物,自然明白我是哪里听说来的。”“自然,秋家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秦宜宁知道秋飞珊是在不经意的与她展示秋家的实力,从而让他们的合作看起来更加诱人。毕竟秋家在朝中也拥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从前陆家没有犯错时,隐世世家依祖训就应该低调行事,所以秋家培养的那些人,待到陆家彻底倒下了才崭露头角。而现在,朝中许多官员都与秋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这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现在逄枭在前线打仗,其实是有需要用到秋家的时候的。秋飞珊扬起唇角,“与王妃这般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不必费力去解释。王妃乍然赶来,是必定还没有购置房屋田地,我已预备下了一间二进的宅院,位置极好,不至于偏僻,也不至于太过吵闹,最合适王妃这般清雅的性子,不知王妃可愿前往?”秦宜宁笑道:“实不相瞒我先命人预备了宅子,不过还是多谢秋老板的好意。”秋飞珊有些怅然,“看来王妃与王爷一样,都还在气头上。”“不,秋老板误会了。只是我购置了宅子,也就不必让秋老板破费。至于王爷,他也不至于是生气,真正气的人是穆公子。毕竟我们都是一些外人,大家各有立场,你也并未直接害了我与王爷到怎样了,我们何必要生气?”这话虽是实话,可对于秋飞珊来说也是最为戳心的。她想与逄枭盒子不假,但逄枭和秦宜宁是否生气,她情绪上是根本不在意的,她在意的一直都是穆静湖。早知道穆静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就要想个更加周密的法子,不让他发现才是。秋飞珊叹息,“身王妃这么说,我心里越发的难安了。”秦宜宁看了看左右,随即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秋老板若不嫌弃,可以上车来随我去看看新家。”秋飞珊闻言颇为惊喜,想不到秦宜宁竟主动相邀,忙到了近前。冰糖和寄云对视了一眼,询问的看向秦宜宁。毕竟马车空间有限,主子又要谈事,他们若是不走开着实不像话,可是他们又不放安心将秦宜宁的安危交给秋飞珊。冰糖下了车,寄云无视秦宜宁的示意,死活不肯下车,只是尽量坐到车门前,将位置让给了刚上车的秋飞珊。秋飞珊见秦宜宁身边的大丫鬟不肯走,了然一笑,也并不在意,不过当她视线触及秦宜宁微微隆起的腹部时,不由得惊讶的看向她。“王妃这是又有喜了?”秦宜宁穿的是件豆绿色的褙子,这褙子是她生完昭哥儿和晗哥儿之后做的,那时她身材丰腴一些,如今穿在身上,其余位置都宽松许多,只有腹部的位置正好,她整天坐车,就喜欢穿这样宽松柔软的料子,头发也只简单用丝带束了,显得极为随意。是以她此时的孕态也很明显。“是啊,已四个多月,要么我也跟着王爷去战场上了,不过王爷不许,硬要我来金港养胎。”秋飞珊不由得羡慕的感慨:“王妃真是有福气。”她原本对孩子无感,可现在有了焱哥儿,她虽然还要经营四通号,可心思已经分给了孩子很大一部分,她也想多几个孩子,只可惜穆静湖已经决绝的再不肯接受她了。秦宜宁见秋飞珊神色如此悲凉,轻声道:“秋老板我有一句话,是出于朋友,也是出于同为女人的角度来说,不知你可愿意听我一言。”秋飞珊点点头,“王妃请讲,我洗耳恭听。”秦宜宁笑笑道:“秋老板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力卓绝,多少男儿也比不得你。你叱咤商场,地位超群,也养成了许多骄傲和原则,这些都让人能够理解。可是秋老板似乎错看了人心。尤其是一个同样优秀,满身骄傲的男人。”秋飞珊长眉微蹙,秦宜宁已看出她有些抵触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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