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都春》035 你帅你说得对

    自从逃跑事件之后,豆芽自然没有回来。
    之前不知谁派了两个武丫鬟过来,一个叫阿泠,一个叫阿离。
    这两个丫鬟只是负责在病中照顾她的,接触的时间实在是短,本性如何并不得知。总之在她面前话很少,可能得了一些嘱咐。
    等她身体复原,自然也就离开了。
    所以,目前整个落雪院只有她一个人住。
    除了每天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过来打扫一下卫生之外,大厨房的人送个一日三餐之外,并没有人看门或者伺候。
    肖绛身无财物,保命的家伙都要靠现做,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地方人家偷窃的,出入的时候连大门也不锁,非常随意。
    练霓裳冷眼旁观,见肖绛并没有因为这样孤寂的冷宫生活有半点不自在或者怨怼之意,反而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还这么偏僻,不怕吗?”练霓裳忍不住问。
    “能有什么可怕的?”肖绛笑了笑,“若有人祸,就算躲到天边也是躲不开的。若说是鬼怪嘛……”
    她摊开了手,“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心底没有阴暗,连天地都是宽的呢。”
    “您豁达。”练霓裳点了点头,这话倒有三分真心。
    “人可不就得往开处想吗?不然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何必呢?”肖绛带着练霓裳进了正屋,也就是她日常起居之处。
    那只小泥炉子还在,里面的炭火保持着半燃不燃的状态,上面蹲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铁壶。
    肖绛利落的提起铁壶,在桌上的粗瓷茶碗里倒了些水,坐下,又向练霓裳的方向推了推。
    整个动作利落自然,完全没有因为物质的欠缺而有一丁点儿的窘迫感。
    练霓裳就又再高看了她一眼。
    “不知有什么事呢?”肖绛开门见山。
    练霓裳略欠了欠身子,又觉得程度不够,干脆直接站了起来,说,“今天来您这里,主要是前来请罪。”
    肖绛诧异的瞪大眼睛,这是她真没想到的。
    而既然不知,她就干脆不问,等着对方去说。
    练霓裳略施一礼,却是军中那种拱手礼,“是我律下不严,害的您经历了一场风雪之夜的生死关。幸而您智珠在握,不但未伤分毫还反败为胜。不然,就是我的大罪过。”
    “设计诓我的事,是你那边的疏漏?”肖绛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我无可辩解。”练霓裳低了头。
    肖绛就又想了想,“我猜,是那个张婆子和王婆子错处吧?”
    练霓裳略略一惊,抬着眼睛,看向肖绛,“您这是又从何得知?”
    “都说了猜的嘛。”肖绛笑笑。
    看起来好像无所谓,但是神情之间有一点点轻蔑,却不是针对练霓裳的。
    但她也知道,这种说法练霓裳是不信的,又认真的补充道,“放眼整个燕北王府,不待见我的人可多了。但是真正在明面上产生过冲突的,不就是那两个婆子?如果有人想要找借口,想找替罪羊,她们不是现成的靶子吗?”
    “您认为她们是被利用的吗?”练霓裳站着没动,神情也没变,但是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却轻轻握了起来。
    “是这么认为的。”
    “凭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凭什么呀?感觉呗!”
    “请您开诚布公!”练霓裳突然又施了一礼。
    这次却不是出于规矩,而是很严肃认真。
    肖绛本可以不理会的。
    在这个王府里,到目前为止,她还不需要和任何人过于坦诚。
    坦诚,是基于信任。
    但是她现在能信任谁呢?
    就算有一丢丢信任高闯,那也是因为她没有选择,只能相信。
    不过现在,她决定卖个人情。
    “欲盖弥彰纵然不好,但顺理成章的过了头,倒也让人怀疑呢。”肖绛伸出食指,轻轻地弹了弹粗瓷杯子。
    “之前我观那两个婆子行事利落,而且在高……在王上面前自称卑职而非奴婢,证明她们是有军职在身的。刚才三夫人并没有否认自己出身军中,又亲自来请罪。也就是说,她们是三夫人的手下。我虽不才,就是立时死了,再重新投胎个十次八次的,也配不上王上。可我毕竟是赵渊亲自下了圣旨,过来和亲的。如果要谋害于我,自然是需要有些分量的人物。那两个婆子与我产生过冲突,作为三夫人的手下,不是现成的垫脚石吗?这样一来可以陷害我,二来还可以捎带上三夫人,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啊。”
    “也许就是我指使的呢?”练霓裳眉头紧皱,格外认真。
    肖绛却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
    “这次又是凭什么呢?”
    “这次真的是凭感觉。”肖绛也露出很认真的模样,“我从小在破庙长大,佛法什么的倒是没学会,可是却相信四个字:相由心生。”
    其实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她纵然相信直觉的存在,却不可能完全依赖于此。
    只不过从一些闲言碎语里和她自己的观察,她发现练霓裳在高闯身边不仅是一个妾室那么简单。
    她是做事情的,凭本事做正事的。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一味的在后宅的事情上争宠呢?
    即便是争宠,也不可能在情况不明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
    练霓裳又不蠢,又不莽。
    不仅如此儿,她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所以,如果说练霓裳是这次她遇险的幕后黑手,从各个方面看都站不住脚。
    练霓裳站在一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指腹划过面颊上的那道丑陋而扭曲的伤疤。
    是因为她的长相吗?
    她不能完全相信这句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绝对怀疑。
    她现在有点相信老郭的话了。
    这位王上娶回来的女人,其实还蛮有意思的。至少跟她想象中,跟所有人的想象中都不一样。
    她曾以为,这个女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阴险狡诈,要么狐媚恶心,要么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居然全部猜错了。
    “那么,您肯饶了他们吗?”半晌,练霓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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