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赫连长冰和赫连锦在缳湖湖心上的风雅亭里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亭外响起。
赫连长冰、赫连锦、峒娘、梓娘等人闻声,接抬眸朝声源看去,发现说话者竟是胤沧。胤沧身后跟着蓝羽、两名祠部司的书令史和几名宫人。
胤沧见到赫连长冰和赫连锦,遂按照礼仪向两人行礼问安。
赫连长冰第一次在睿竹殿见到胤沧时,拘谨得一声不吭,此时却落落大方,朝胤沧挥手道:“不必拘礼,平身吧!”
赫连锦则坐在石桌前自顾自的吃着紫葡萄,压根儿就无视胤沧的存在。
胤沧见赫连锦不搭理自己,也不恼,上前两步对赫连长冰道:“长公主,这缳湖上风浪大,早些回去吧!”
赫连长冰笑道:“是这湖里有什么东西吗?”
胤沧听毕,笑而不语。
赫连锦回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湖面,问峒娘和梓娘:“你们在这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有听说这缳湖中有什么呢?”
峒娘笑道:“这缳湖里还有什么?不就是些鱼虾罢了。”
梓娘忙道:“对啊,就是鱼虾,偶尔会来些鹤鸟之类的飞禽。”
赫连锦听完,抬眸看向胤沧,笑道:“月主事,听见没有,这缳湖中只有鱼虾,并无其他东西。你就别在这里吓唬我姐姐了,她的胆子本来就小。”
胤沧闻言,轻笑一声,指着缳湖对赫连锦道:“你仔细看看,真没东西吗?估计是你们没有遇到吧!”
赫连锦听完胤沧之言,半信半疑。不料,却听梓娘在旁惊叫道:“快看,湖面冒出水花了。”
赫连锦和赫连长冰闻言,立刻转身扑到风雅亭的围栏上,顺着胤沧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到远处的缳湖湖面冒出一朵朵水花,似泉水喷涌,又如开水翻腾。
胤沧见赫连锦和赫连长冰满脸惊讶的扑向风雅亭围栏,当即拿眼看向蓝羽。蓝羽见状,会意的转身离开。
“如何,微臣没有骗长公主和小殿下吧!缳湖里真的有东西存在。”胤沧笑道:“微臣追踪了几日,终于将它的所在位置锁定了。”
“月主事的意思是,那东西藏在缳湖里?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峒娘好奇的问。
“应该是水怪之类的,不过还没有长成气候,就它自己,还翻不了太大的浪。但是……”胤沧言到此处,忽然住口,定定凝视湖面。
“怎么了?”赫连锦随口问。
胤沧侧目看向赫连锦,眸中暗藏阴翳,道:“似乎有点出乎微臣的意料。”
赫连锦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胤沧,将目光投向远处翻腾水花的湖面,心中浮起一抹不祥预感。这个傀域太子该不会有要在此处解决掉他的想法吧?若是,那他为何要如此做?他还有何目的?
赫连长冰见胤沧立在原地没有言语,遂问:“月主事,我听闻,你跟我母妃讲,在我和天赐中,有一个是天煞星投生,是真的吗?”
胤沧突听赫连长冰发问,不由侧目看向她,微微颔首道:“没错。”
“那你凭什么笃定我们之间就会有煞星存在?”赫连长冰望着胤沧,脸色微沉。
“凭微臣多年对它的追踪。”胤沧俯视赫连长冰,含笑道:“微臣对他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了。”
“就凭这个?”赫连长冰听完,笑了笑,不以为然。
胤沧离赫连长冰有较远距离,因为他知道赫连长冰身上的那股神力对妖魔的感应十分灵敏。他只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物件在护着赫连长冰?“天煞星若是跟缳湖里的水怪搅合在一起,可就不容小觑了。”
峒娘赶紧上前,想要将赫连长冰抱起,却被赫连长冰拦住。峒娘只得劝道:“长公主,咱们回去吧!”
赫连长冰摇了摇头,道:“我要看月主事捉水怪。”
赫连锦在旁观察了片刻胤沧的神色,见其紫瞳眸光闪烁不定,知其心中定有他想,便未开口多言。
湖面的水花越来越大,翻腾得如海浪逶迤。片刻之后,就见湖底有大物窜动,将整个湖水搅晃得如一面欲坠的琉璃镜。
胤沧低声说了一句“来了”后,立刻在掌中幻出一柄闪烁紫红色光芒的长剑。他执着长剑从风雅亭跑了出去,立在湖面的廊桥上,警惕观察湖面的动静。而那两名祠部司的书令史和几名宫人则跟在了峒娘、梓娘身边。
赫连长冰被胤沧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之前她也见过负屃幻化龙尾的场景,但比起此时缳湖下那个不知何物的东西来,后者更令她心惊胆战。湖里到底会有什么东西?
“长公主,我们走。”峒娘不待怔怔出神的赫连长冰反应过来,一把将其抱入怀中,提足就朝亭外行去。
梓娘见状,也赶紧搂住赫连锦跟在峒娘身后。
赫连锦被梓娘抱住,本想挣扎留下,但转念一想,他除带了一脑子天界记忆外,身无一长,根本帮不上任何忙,遂搂住梓娘脖颈,待她将自己带离此处。
峒娘、梓娘分别抱着赫连长冰和赫连锦带着几名宫人奔出风雅亭没少倾,就听“哗啦”一声,从缳湖中冒出一只硕大水禽来。那只水禽数丈之高,长了一条长长脖颈,脖颈上端顶着一颗皮球似的脑袋,脑袋上生着一对小黑眼和一张鸭喙。水禽浑身上下都被厚重的灰色羽毛覆盖,而羽毛被湖水浸透,紧贴在其硕大身躯上,显得十分古怪。
峒娘、梓娘、书令史等人被猛然出现的巨大水禽吓得大惊失色,不敢再朝胤沧所在的方向行去,只能掉头朝廊桥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那只巨大水禽见到胤沧立在廊桥上,立刻飞腾过来啄打胤沧。它宽大羽翅扑腾起来的风在湖面卷起数丈高的海浪,将风雅亭的亭顶吹得“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峒娘、梓娘听闻身后可怖声响,哪里敢怠慢停留,带着赫连长冰、赫连锦一鼓作气的顺着长长廊桥直奔缳湖岸边。赫连锦被梓娘抱在怀中,正好能正面看见水禽与胤沧的缠斗场景。不知是胤沧法力有限,还是真的不抵水禽的猛攻,不过数十个回合,胤沧就败下阵来。那只水禽在击败胤沧后,望着赫连锦等人这边飞快追了过来。
“梓娘,快跑,那只水怪来了!”赫连锦见那只水禽游动的速度十分神速,赶紧出言提醒梓娘等人。
峒娘、梓娘及其他宫人听罢,不敢松懈,继续朝前飞奔。然而,他们两条腿奔跑的速度哪里有水禽浮游的速度快。那只水禽很快就追上峒娘、梓娘等人,在发出一声得意的“啾”鸣后,对准两名书令史和几个宫人后背就是一阵乱啄。
“啊!”
“救……”
峒娘、梓娘耳边相继响起几声惨叫后,廊桥上除了缳湖湖水被划动的声响外,便剩下她们自己的呼吸声了。
峒娘不敢回头,抱着赫连长冰没命的奔向越来越近的对岸。
梓娘虽然比峒娘年轻了几岁,但脚力上却不及峒娘。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几个凄惨叫声,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竟发现那只水禽已经浮游在她所处廊桥位置的旁边,正用一双小黑眼盯着她。
梓娘瞬间大怖,惶恐的抱着赫连锦奋力朝前奔去。可惜,她还没有奔出几步,就被那只水禽尖长的喙插中后背。水禽击中梓娘后,偏头一甩,立马将梓娘重重摔打在廊桥桥面的木板上,并连带她怀中的赫连锦一道。
赫连锦尽管对眼前的这只水禽并没有多大的畏惧之感,但就他目前这具三岁孩童的躯体,依旧经不住太大折腾。赫连锦被甩出梓娘的怀抱后,重重跌落在廊桥桥面,而水禽带来的那股力道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倒让他朝后继续滑行了很远才有所减弱。当他想要爬起身来时,竟发现他自己半个身子都已坠在了湖里。而湖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拽着他的双足不放,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朝上爬动一点。
胤沧执剑立在远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诡谲笑容。
“小殿下,小殿下……”
“天赐,天赐……”
峒娘抱着赫连长冰奔上了岸,待她们回头看时,发现梓娘已被水禽啄死,而赫连锦则落在了湖中,一双小手还死死的抓着廊桥的桥栏不放。峒娘大急,赫连长冰更急。
赫连长冰想要朝回奔去,却被峒娘拦住。“长公主,你留在这里,奴去救小殿下。”
“不,峒娘。天赐是我弟弟,我要去救他。”赫连长冰见到赫连锦此间命悬一线的情形,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长公主,长公主,别哭别哭,奴这就去救小殿下。”峒娘安慰了赫连长冰,正欲前去救助赫连锦,却蓦然发现适才还抓住廊桥浮在湖面的赫连锦不见了,而那只水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缳湖之上刹那间已恢复了平寂。
胤沧跌跌撞撞从远处踉跄行来,仿若受了很重的伤,他行了没多远后,就昏厥在桥面。
峒娘见状,不敢过多停留,抱着赫连长冰飞快的朝着睿竹殿奔去。
待胤沧醒来时,发现他已经被妥善安置在了一间偏殿中休养。赫连岚此时正与宫中医官低声交谈,四周还立着皇后赵允琳、礼部尚书刘寰海、祠部司郎中贾勋等人。
“主子,你醒啦?”
守在胤沧榻边的蓝羽发现胤沧睁开双眼,顿时惊喜唤道。
蓝羽的声音惊动了赫连岚、赵允琳、刘寰海、贾勋等人,众人闻声,赶忙围拢过来。
赫连岚望着胤沧关切问道:“月主事,可还好?”
胤沧微微颔首后,看定赫连岚问:“陛下,小殿下和长公主可还安好?”
赫连岚听罢,脸色微敛,眉目间显出悲痛,没有言语。
“小殿下没了。”赵允琳悲伤道:“长公主受了惊吓,如今一刻都离不开人照料。这几日,贵妃已伤心得骨瘦形销了。”
胤沧听毕,看向赫连岚道:“都是微臣守护不力!微臣应该早些奏请陛下,或许可以阻止悲剧发生。”
赫连岚忍痛道:“这不管月主事你的事!是吾儿命薄。”
胤沧闻言,默然未言。
赵允琳在旁幽幽道:“若是早知会发生此事,本宫就该早些将月主事你之前所言告知陛下。”
“你们有何事隐瞒朕?”赫连岚听罢,转目看向赵允琳,问。
赵允琳忙道:“陛下,此事关系徐贵妃,臣妾不敢胡言,如今才报,还请陛下赎罪。”
“朕赦你无罪。”赫连岚道。
赵允琳眸底浮起喜色,平静道:“在月主事任职前,他曾说这皇城中来了颗天煞星,是他追踪了许多年的。”
“难道月主事来尚都为官,仅仅是为了追查那颗天煞星的所在?”赫连岚望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胤沧。
“正是,陛下。”胤沧颔首道:“微臣向来对权势无甚兴趣,唯独对那颗天煞星十分感兴趣。若是可以,陛下可否将那颗天煞星交给微臣亲自处置?”
“那你说,天煞星会是谁?”赫连岚微沉脸色,低声问道。
“赫连长冰长公主殿下。”胤沧抬眸看向脸色剧变的赫连岚。
赫连岚听毕,脚下竟踉跄朝后退了两步。赵允琳眼疾手快,赶紧将赫连岚扶稳。
“怎么可能?”赫连岚震惊道。跟他同样震惊的还有刘寰海、贾勋等人。
“陛下,千真万确。”胤沧正色道:“微臣追踪它数年之久,对它的气息十分熟悉。它身上有道奇怪的力息,令微臣始终无法靠近它。这个事情,睿竹殿的贵妃娘娘也亲眼见过。”
“陛下,确实如此。”跟在赵允琳身后的简娘突然插言道:“那日,老奴带着月主事在后宫堪舆望气行到睿竹殿。当时月主事就请老奴去通报,说要进去看看。老奴不知月主事为何要进贵妃娘娘的寝殿,但还是照办了。贵妃娘娘也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但是,当月主事想与天乐长公主近身说话时,却不知道何故竟被一股强力撞击后弹了出去,吓得我们不知所措。”
“竟有此事?”赫连岚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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