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琳客气的笑了笑,对简娘等人道:“来,将贺礼放过来。”
简娘及其他宫女宫侍见赵允琳召唤,立即有序的走了进来,将手中托盘的贺礼一一递给了兰娘、姜翎等人。
赫连岚在旁望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允琳余光扫过赫连岚的神色,知道自己做对了此事,笑道:“不知陛下可有给公主和皇子小殿下赐名?”
赫连岚轻笑道:“小公主唤作长冰,朕的这个皇子唤作锦,字天赐。”
“天赐?”还真是天赐之啊!不过很快,这个天赐就要变成没了。赵允琳暗自想着,笑道:“真是好名字。陛下可有对天赐小殿下另外的赏赐?”
“皇后,朕已经立天赐为太子,你可有异议?”赫连岚望着赵允琳,微眯的眸中绽现冷厉的光芒,淡淡问道。
“异议?本宫怎么会有异议呢?”赵允琳笑道:“茗竹妹妹所产的公主和天赐小殿下均是陛下的长女长子,而且同为孪生,这可是大喜事啊!本宫认为,陛下无论怎样赏赐都不为过。”
“还是皇后识大体!”赫连岚淡然笑道。
“多谢陛下夸赞。”赵允琳又道:“陛下立天赐小殿下为太子,其他朝臣可都同意了?”
“朝臣?”赫连岚轻笑道:“朕一直在贵妃房中,朕怎么跟朝臣商议?再者,朕的子女,难道给点赏赐都不行?”
一直在这里?赵允琳眸光微微暗了暗,笑道:“那陛下可有想过,明日早朝……”
“明日早朝,朕不去了,朕要陪着贵妃。”赫连岚轻笑道:“皇后是在担心,朕立天赐为太子会被众臣反对是吗?”
“臣妾之前是有这个担心,但现在看陛下这样,似乎已经有解决之法。”赵允琳赔笑道。
“朕自有解决之法,那皇后你可有更好的法子说来听听?”赫连岚反问。
“臣妾……臣妾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天赐小殿下名正言顺的成为嫡子,主要是担心茗竹妹妹不同意。”赵允琳略显为难的道。
“你只管说。”赫连岚道。
赵允琳探头看了看襁褓中的赫连锦,温柔道:“本宫一见天赐就十分喜欢,陛下,可否让本宫成为天赐的嫡母?”
赫连岚一听,眸中一喜,正欲答应,却被徐茗竹拉了衣襟。赫连岚见徐茗竹摇头,遂话锋一转,道:“皇后,此事以后再议。不过皇后你所提的意见还是十分为贵妃考虑。”
赵允琳忙笑道:“这是自然。虽然天赐是茗竹妹妹所产,但终究是陛下的孩子。本宫作为后宫之主,陛下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理当一视同仁。”
赫连岚听罢,脸色缓和不少,含笑道:“皇后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替他人着想了。”
赵允琳听完,含笑起身,朝赫连岚和徐茗竹辞行。“陛下,茗竹妹妹,本宫就不叨扰了,想必明日来访的其他姐妹还有很多!茗竹妹妹千万要保重身体,好生休养。”
“多谢姐姐关心。”徐茗竹望着笑意盈然的赵允琳,柔声应道。
赵允琳率着赵婉、简娘等宫人出了徐茗竹的房间,双脚才踏出睿竹殿,脸上的笑容即刻就化成冷厉冰霜。贱人,咱们走着瞧!
赵婉扶着赵允琳出了睿竹殿,忍不住在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娘娘,你适才的表现,陛下十分满意。”
赵允琳淡淡微笑道:“既然要做母亲,自然要有做母亲的样子。”
“娘娘说得是,恭喜娘娘达成所愿。”赵婉含笑道。
“陛下还未答应,你的恭喜太早了。”赵允琳不以为然道。
“其实陛下本意就如此,只不过不便跟刚生产完的徐贵妃提罢了,正好娘娘给了陛下一个台阶,陛下何乐而不为呢?”赵婉轻声道。
“你是想说陛下就是一只猴子,本宫给了他一根竿,然后他就顺着爬了?”赵允琳望向赵婉,问。
赵婉闻言,身子一抖,忙道:“娘娘,奴并非此意。”
赵允琳言毕,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正笑起来道:“你这个比喻好啊!”
赵婉一惊,随即在唇边浮起笑容。娘娘,你可真是吓死奴了!
赵婉很快就借每月出宫之机送了封密函至丞相府,并叮嘱府中人一定要丞相赵骧亲启。赵允琳得知密函已送至丞相府后,心情大好,隔三差五就会去徐茗竹殿中坐坐,与还在襁褓中的赫连锦、赫连长冰玩耍。
赫连锦与赫连长冰不同,不认生,谁人来逗玩,都会与其呵呵笑个不停。反而赫连长冰,除了徐茗竹和乳娘外,分外的不亲近赵允琳,这令赵允琳十分光火。
尚都.宏政殿。
赫连岚正与朝臣在殿中议事,刚商议到戎国骚扰边境一事,就听殿外有侍卫来报。
赫连岚微蹙眉头,望着来报的侍卫,朗声道:“何事?”
侍卫高声道:“陛下,宗庙的祈望塔倒了。”
“什么?”赫连岚惊道:“可知是何原因?”
侍卫忙道:“问了宗庙的上官,均不知是何缘故,只说昨夜都还好好的,今日就倒了。”
赫连岚略显不耐烦道:“给朕好好的查,到底是何缘故?”
侍卫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丞相赵骧正欲上前言语,不想话还未出口,就听殿外又有侍卫来报。
赫连岚耐着性子问了侍卫何事,只听其回报说,前些日子,鸿江突然涨水,将两岸的民众淹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当地府衙正等着朝廷发放救济粮秣来救援民众。赫连岚听完,立刻着专管国库的户部尚书黄良历负责发放救济粮秣。
赫连岚正欲松一口气,哪知殿外又来侍卫传报说徐茗竹产下天乐公主赫连长冰的同一时刻,南面方向的广城大火,连烧三日不灭。
赫连岚闻言,顿时头痛的皱眉,道:“还有何事?”
侍卫低首道:“最近,民间流传着一首与天乐公主有关的顺口溜。”
赫连岚听罢,道:“说来听听。”
“子夜天乐来,广城烧连营;长冰不是冰,鸿江起水情。祈望无念想,诚求天公灵;愿送神登天,日日好酒筵。”侍卫言毕,忍不住抬眸偷瞄了赫连岚一眼,低首不敢言语。
“这首顺口溜倒有些见识,恐怕不是一般普通子民能够编撰出来的吧?”赫连岚盯着那个侍卫,问。
“陛下,其他的,属下不知。”侍卫如实道。
“你退下。”赫连岚道。
“是,陛下。”侍卫擦了擦额际上的汗津,赶忙退出殿外。
赫连岚看向殿阶下的诸臣,道:“诸位卿家,都听见了,他们的意思是说徐贵妃产下了双生子,给堇国带来了无边的灾害。诸位觉得如何啊?”
“陛下,徐贵妃产下双生子是可喜可贺、举国同庆的大事,各方聚集的灾害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灾害每年都在发生。”
“陛下,这是不祥之兆,还请陛下早作打算。”
“陛下,臣等一致认为,凡事是无风不起浪。徐贵妃定是因为陛下的恩宠太隆,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降此灾害。”
“陛下,臣认为,应该消减徐贵妃平日用度,不能过于张扬僭越,毕竟皇后娘娘才是正宫。”
“陛下,臣……”
……
“都给朕住口!”赫连岚大怒道:“一提到徐贵妃,你们就来劲了!一说到戎国骚扰边境,你们就无计可施了!有本事,你们来给朕生个公主、生个皇子啊!成天不干好自己的本职,乱嚼舌根你们倒成了第一流!”
众臣见赫连岚发怒,皆不敢多言。
赫连岚接着吼道:“那朕问你们,是谁在边境死守北大门没让戎国踏破?那是徐贵妃的老父亲徐东冯麾下部将杜秦云杜大将军。你们现在想干啥?啊?想干啥?要朕将徐贵妃拖出去如何惩罚啊?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见不得朕家和万事兴,一旦稍微和睦些,不是怂恿朕的兄弟,就是教唆朕的姊妹,总要搅得皇宫之中天翻地覆才肯罢休。你们是不是特别想看戏啊?朕这个皇帝家里乱成一团是全堇国最大最好看的一场戏,对吧?”
众臣听罢,均是垂首憋红了一张老脸,一声不敢吭。因为谁也不愿意在这风口浪尖上被赫连岚盯上。
赫连岚见诸臣噤声不言,才稍微平息了几分怒意,继续道:“朕现在郑重其事的提醒诸位,今后谁要再在这个地方提到徐贵妃为朕产下一男一女是灾害,那你们第二日就不必再踏进宏政殿半步了。”
赵骧没料到赫连岚会发如此大的一通火气,自然也不敢再言其他,只得带头跪地,与众臣齐声道:“臣等明白。”
赫连岚气恼的望了一眼跪了满地的众臣,拂袖离开宏政殿。杨彬见赫连岚满脸愠怒,畏首紧跟在赫连岚身后。
赫连岚出了宏政殿,大步行了老远,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恨恨道:“老匹夫些!”
杨彬见赫连岚终于出声言语,忙问道:“陛下,可要去徐贵妃处?”
赫连岚闻言,挥手道:“今日不去了,省得茗竹又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
杨彬轻叹道:“老奴之前就提醒过陛下,徐贵妃如今恩宠愈隆,越是如坐针毡。”
赫连岚听罢,眸色微暗,略略沉吟片刻,没有言语,径直朝着他的寝宫央岚殿去了。杨彬全程跟在赫连岚身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赫连岚的神色变化。
“大监,皇后娘娘来了。”
杨彬扶赫连岚回内殿歇着后,立在外殿值守,忽见一个小监匆匆跑来告知赵允琳进来之事。
杨彬闻言,立刻道:“去告知陛下,我亲自迎。”
“是,大监。”小监听罢,赶紧朝赫连岚的内殿里跑去。
杨彬则理了理衣袍,端步朝着殿外去了,还没走多远,就瞧见赵允琳在赵婉及几名宫女的陪同下缓步朝这方行来,赶紧笑脸迎上前去。“皇后娘娘怎么得空来央岚殿了?”
“陛下不召见本宫,本宫就不能来了吗?”赵允琳斜睨杨彬一眼,不冷不热道。
“娘娘说哪里话,老奴是突然见到娘娘,十分惊喜,所以才有此问。”杨彬忙道:“陛下本已歇下,但知道娘娘来,定已经起身了。”
“你说陛下在歇息?”赵允琳双眸微敛,问道。她该不会是没来对时辰?
“陛下今日在殿上发了一通火,头疼得慌,刚歇下。”杨彬笑眯眯的望着赵允琳道。
赵允琳此时已经行至赫连岚内殿外,本想转身离开,但又觉不妥,只得硬着头皮立在原处,道:“你何不早说?”
“刚才老奴问过娘娘,娘娘似乎还有些动怒。”杨彬笑道:“老奴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了。”
“皇后怎么来了?朕似乎记得并没有召见任何嫔妃。”
赫连岚的声音忽然从赵允琳、杨彬等人的身后传来,带着些许疲惫。
赵允琳正在迟疑,忽闻赫连岚的发问,即刻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身笑道:“臣妾就是担心陛下身体,所以前来探望。”
“皇后的消息倒是快。朕这才前脚进殿,你后脚就跟来了。”赫连岚似笑非笑的望着赵允琳,声音中未曾夹杂任何情绪。
赵允琳尬笑两声,道:“陛下误会了。臣妾适才从茗竹妹妹处回来,顺道来看看,见到陛下怒气匆匆的返回央岚殿,想必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跟过来问问。”
赫连岚闻言,微微一笑,对赵允琳道:“皇后如今真的是越来越体贴了。皇后,请进里面坐。”
赵允琳听罢,不由满心欢喜,跟着赫连岚进了内殿。杨彬忙安排小监替赫连岚、赵允琳置上茶果后,识趣退出内殿,只留下赫连岚和赵允琳两人。
“不知陛下今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怒气啊?要保重身体才是。”赵允琳进殿后就没有听见赫连岚言语,又见大监小监们都退避,遂鼓足勇气问道。
赫连岚看了赵允琳一眼,冷冷道:“皇后,你觉得呢?”
赵允琳忙道:“臣妾不知啊!”
赫连岚反问:“你当真不知?”
赵允琳又道:“自然不知。”
赫连岚道:“那朕问你,民间关于长冰那首顺口溜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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