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韶儿被郑管事叫了过去。
“我正在当值呢,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自从昨晚撕破了脸,付韶儿在郑管事面前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郑管事张了张嘴,有些苦涩:“我听说你被提拔做了二等丫鬟……就是在这里守门?”
本来付韶儿都要劝着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了,可现在他又这么说了一句,且带着明晃晃的,令她烦躁的关怀。
“二等丫鬟就做不了守门的事了吗?”她吐出一口气来,“好歹是个清闲的差事,更何况这还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原本她是想呆在煜王身边,被拒绝后便退而求其次,别的地方又不能经常见到煜王,便只好来这里。不过其中还有她一点别的心思……她想在沈惜之面前炫耀,炫耀她的本事。即便被安排得远远的,即便差点就要被逼婚,她还是力挽狂澜,回到了煜王府。
可沈惜之根本没有被气到,而且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看着沈惜之,发现她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沉稳,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引不起她一点注意。沈惜之越是美好,她就觉得自己越是丑陋。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既惶恐又觉得解脱。
可没关系,沈惜之不是有呕血之症吗?听闻昨夜还差点丢了命,或许这就是注定的事。她没死,却也不能好好活着。
看着她脸上变化的神情,郑管事又不自觉的将她和郑芍对比了一番。他发现两个人就是两个人,哪怕她们长得再相似也是不一样的。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传言?”
可有些事情做都做了,这个义女,是他认了的,他便会把她当作自己女儿看待,哪怕这个女儿并不安分。
但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也。
见她面露疑惑,郑管事解释道:“原本是想给你造势……外头传言,昨夜王爷对你一见钟情,却令煜王府妒火攻心当街呕血。”
“哦?这些传言到挺有意思的。”如果煜王真对她一见钟情了,那还有沈惜之什么事?
她不明所以的样子,让郑管事不免着急了一些,眼看着四下无人,他便说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传言都是我让人说出去的,为的是将你抬到明面上来,让你和王爷搭上关系。可方才我又出去听了一圈,不知为何那些传言就变成了……诽谤王妃的话。”
“妒妇”二字对女子来说足以压倒她们的名声,郑管事也不知为何明明是想给付韶儿造势,到头来竟害了王妃。
他也是因此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来找了付韶儿通气。
“我担心王妃会派人追查。你警醒着些,莫要露出马脚。”
“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付韶儿也明白过来,她顿时又惊又怒。不是恼怒于郑管事让人传谣言,而是嫌弃他没能控制好那些谣言。
若要为自己造势,何必再加一个沈惜之。现在好了,反而引起了沈惜之的注意。
郑管事也有些后悔,但多说无益,他只能安抚着付韶儿,让她多加留心。
两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分开,付韶儿走后,郑管事在拐角处多呆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到了,才收拾好情绪,从藏身之处离开。
他在煜王府矜矜业业许多年,如今却做了一件陷害主子的事。他心中惴惴,却想着,为了女儿,什么事他都能做。
以前,芍儿那么乖巧懂事,他却总恼她不听话,如今看到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付韶儿,就想把对亲生女儿的愧疚都补偿给他。
与此同时,他没有想过对错。
忽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文汝,他脚步一顿,立刻就要绕开。
“郑管事就这么见不得我?”偏偏文汝发现了他,扭头看了过去,“我这叫守株待兔,郑管事,你说对不对?”
她眉眼带笑,语气松快。却叫郑管事惊慌不已。
“原来是文汝姑娘,不知有什么啊?”郑管事强忍住心中的忐忑,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才多长时间?王妃不一定能有本事查到他头上。
但文汝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侥幸。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王妃想请您喝茶。”
郑管事一个哆嗦,“这……这……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如……下次?”
文汝露出理解的表情,接着说:“郑管事放心,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会有‘要事’了。”
他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文汝,却见她目光冷冽,没有半点笑意。
郑管事到底没躲过去。跟随文汝进院子的时候,他还和付韶儿打了个照面。看到付韶儿惊疑不定的表情,他只能悄悄对她摆摆手让她不要自乱阵脚。
既然被查到了,那就是躲不过去的。
“王妃,人带到了。”文汝行礼后退到一边。
“郑管事,又见面了。”沈惜之也没想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居然是这个人在背后捣鬼。不过想想也有些道理。付韶儿如今是他的义女,又肖想姜景煜。
他这个做义父的,为义女铺路也没什么不对。
可错就错在他没用对办法,因此,不但没有帮到付韶儿,反而害人害己。
“没想到郑管事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她没有直白地说什么,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郑管事挣扎了一番,放弃了,他跪倒在地,说:“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老奴一时糊涂,以为让付丫头和王爷搭上关系,便能带着一家子飞黄腾达。老奴糊涂,还请王妃……责罚吧!”
好一个一时糊涂。
可沈惜之有些不明白,付韶儿并不是郑管事的亲女儿,又做了那些丢人的事,他为何还要如此维护她?
他脸上有悔恨,又绝望,沈惜之试探着开口:“其实我更怀疑付韶儿,如果郑管事肯指认她,那么……”
“不,王妃,这些都是老奴做的,付丫头她毫不知情!”郑管事叫道,“是老奴利欲熏心,都是老奴的错!”
父母之爱子……
沈惜之眼中划过些许莫名的情绪,脸上却没有分毫动容。
“既然付韶儿已经做了二等丫鬟,那么郑管事应该也能安心回家养老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卸郑管事的职。
郑管事跌坐在地上,久久没能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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