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的一间包厢里,林堇和邬九宫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这家酒楼的拿手好菜。
邬九宫打量着桌上已经烹调好的山珍海味,笑着调侃道:“难得,真是难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好像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大手笔,在酒楼请我吃饭,合伙人兼忘年交的朋友混到我这个份上,也蛮惨的了。”
林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你是属猪八戒的,惯会倒打一把,是我不想请你吃饭,还是某个人的嘴太刁,连扬州有名的酒楼太白楼的饭菜都挑剔不已,嫌不好吃,所以我才不想请你吃饭?花了钱不讨好这种事,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愿意干?”
将倚重瑶柱笋丝羹递给邬九宫,她指着桌子上盘碟说:“放心吃吧,今天这桌饯行宴,除了状元楼大厨做的几个拿手菜之外,还有几道是我家厨子和你家厨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绝对让你吃起来畅心顺意。”
作为扬州城知名的大酒楼,是不让带外食的,林堇能让自家和他家的厨子做的菜出现在这里,绝对是费了一番大气力。
邬九宫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笑道:“多谢,有心了。”
看着邬九宫终于动筷吃起来,林堇忍不住叹道:“以你吃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讲究样,我真担心你到了吕宋会被饿死。”
“怎么可能?”邬九宫抬头,诧异的看着她,笑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以为我是一个会委屈我自己的人?你该不会以为我就一个人光杆去吕宋吧?就算别的随从不带,我也不可能不带厨子的。”
“纵使带着厨子,也没有太大改善,吕宋那边的饮食习惯和扬州这边不同,而且扬州的厨子擅长做河鲜和湖仙,纵使做海鲜,也都是干活,不比吕宋那边,都是新鲜的海货。所以,你过去那边,必然要有一段时间不习惯,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届时,你别太挑剔了,好好保重身体。”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似的,放心吧,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我就能回来了。”
林堇冷笑一声,“之前不知道是谁,大包大揽,和我说,私盐生意你都安排得周密无比,绝对不会让朝廷查到商会头上,结果现在出纰漏了吧,不得不躲到吕宋去避风头。”
“谁知道这次会是皇帝老儿亲自出面,并且蒋振邺这个混蛋还落了马。本来以他私盐贩卖的数目原本是没问题的,结果他在赋税上做文章,倒霉。”
邬九宫拿起筷子准备开吃之前又问道:“对了,我这次去吕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起去,毕竟关于吕宋发展的这个三年计划是你制定的,我虽然听你讲解了一番,但是终究不如你本人,而且你亲自过去之后,看到吕宋那边有什么和你制定的计划并不能很好配合的,需要调整一下,我出手,绝对比不上你。”
林堇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出扬州,何必费这个唇舌,更何况,我还要为明年的科举考试做准备,哪里有哪个闲工夫。”
明年的科举考试,正好赶上三年一次的院试,所以她考完县试和府试之后,就能直接考院试,只要一年的功夫就能将秀才的功名考下来,若是错过了,除非等下一个三年,不然,就算她把县试和府试考过了,院试三年一次,她必须等到院试开考才能考。
如果她是自己上阵,等多久都没关系,但她是要作弊,好不容易找到柳湘莲这个合适的替考人选,错过这一年,再等三年,届时,柳湘莲就未必合适了。虽然,成年之后的柳湘莲串戏的时候,扮的是旦角,但戏妆浓墨重彩,是无法用在现实当中的。
况且,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所以现下,她和柳湘莲个头差不多,但是等几年后,对方比她高,届时就算参加科举考试时,没有画像,但是单文字描述,一个身高就露馅了。而且,柳湘莲为了做她的替考人,不仅要穿一年多的女装,而且这期间几乎是足不出户,总不能让他再装关在家里三年的女子吧。这报酬有点太高了。
邬九宫就是那么一说,其实并没有报多大希望。因为他知道,林家因为子嗣稀少,将每个孩子都看成眼珠一般,别看林如海膝下目前有两子,但林堇是林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林家的,地位不同。所以,除了林堇偷跑出去,不然,林家绝对不会让她出远门。
……
就在邬九宫和林堇大吃特吃的时候,状元楼迎来了两位让掌柜的和店小二心里有些发嘀咕的客人。
身为一家酒楼的掌柜的和店小二,每天迎来送往的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位客人,而且为了不得罪人,不给自家主人招灾惹祸,他们免不了要练就出了一副看人的眼力。
今天来的这两位客人,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看似家境似乎也就是稍微有点闲钱那种,但是两位身上的气势不仅与众不同,而且穿着打扮上也让人费猜疑。
最前面那位年纪轻的,脚上穿的靴子虽然不是官靴,但是做工之精致,非常罕见,而且用的料子似乎也非同一般;后面跟着的那位衣着和鞋子都很寻常,可是手里拿的那把折扇却露出了破绽,看似普普通通,其实是贡品,自家主人就有一把,视作珍宝,但是论品相,根本比不过对方手里的那柄。身后跟着的几名家丁,看起来气势非常,也不像是一般人。
虽然微服私访更多的是在戏里,但是现实当中,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店小二和掌柜的在仔细打量过两位个人装扮之后,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思量起两人的身份来。
正因为拿不准打头的这两位主子的身份,所以在他俩要求包厢的时候,因为包厢都已经预定出去了的掌柜的和店小二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拒绝,而是迟疑起来。
掌柜的陪着笑脸说:“客官,你这让我为难了不是。我们店里的包厢都要提前预定,要不你委屈一下,就在大厅吃好了,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好地,用屏风隔起来……”下面的话,在一个家丁拿出来的东西面前消了音,推了一把一旁站着的店小二:“赶紧的,赶紧带几位客人去包厢。”
店小二带着客人上楼,将其领进包厢,被屏退之后,来到掌柜的面前,低声道:“掌柜的,客人去的挨着盐课林老爷家公子的那间包厢,前阵子要改成暖阁方式的,那墙拆了要做烟道,因为尚未做好,所以是用木板暂时隔开的,两个包厢里的人能听到隔壁包厢的说话。这几位客人看着不像善茬,谁知道会不会在席上说些什么不见不得人的事,而林公子在定包厢时,可是再三要求包厢要隐秘,只怕他和客人也有不能让人听的话,届时,要是出了篓子,可就糟了。”
掌柜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伸手摸了一把虚汗,小声道:“没办法了,让你送到包厢的两位客人的身份恐怕非同一般,跟在他俩身后的那个家丁模样的人,刚才拿出来的可是锦衣卫的令牌。
慢说我们店里目前还有那么一间包厢空着,就算没有,我也得想法设法把这事给办到。只有你说的两个包厢不隔音,能听到两边谈话的事,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
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店小二顿时没了声息。和后来的不认识的这两位客人相比,他明显对性格和善,出手大方的林堇更有好感,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林公子和他的客人没说什么不能听的事吧。
其实刚才被带到林堇隔壁包厢的是正熙帝和福郡王。虽然他俩这会儿还不认识林堇,但并不妨碍他们打林家的主意。
最开始,正熙帝的计划是,他私下查,福郡王明着查,一明一暗,两条线一起进行。但到了扬州之后,才发现,私盐这块,如果不经官,单私下查,想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需要的时间绝不是他们下江南这点时间就能够的。其实不仅仅是正熙帝暗地里查受阻,就连福郡王这边也一样,因此他们决定选一个官面上的人帮他们查,而林如海就此入了他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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