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墟》荒漠 第36章 格朗城——灰色交易（1）

    许久不曾站在城外的沙土上，脚下的传来的松软质感还是那种熟悉的质感。
    已经走了好远的路，徐燃决定休息一会，他靠在老树下，树枝上少有的树叶搭成的凉荫聊胜于无。
    徐燃从口袋里掏出地图，他沿着路线上的标注往下看去。距离这里最近的是格朗城，其中隔着三个小镇，而且相隔都不太远。
    行程路线里没有任何出现猛兽的标记，这应该是一段平稳的旅途。
    徐燃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视线尽头全是苍茫的沙土，丝毫没有人烟的气息。
    荀统领的小队此时应该与他保持着距离，他们与徐燃所走多了路线稍有不同。既然要假扮成商旅小队，自然要带好货物，选择最合适的前行路线。
    而且他们押送货物使用的是荒漠里最为常见的狮驼兽。这种野兽虽然长相凶恶，但生性温醇，它的速度不快，可耐力与体格都很好，很适合运送长远路途的货物。
    商旅小队特意选择荒漠里最为普遍的打扮，就是为了更好隐藏自己，毕竟目前对于帝国的潜在威胁究竟伪装成什么人还毫不知情。
    徐燃休息好后继续前行，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远处平整的沙土，零零散散的伫立着几颗枯树，像是被遗弃多年的标志。
    徐燃微微向后拉了下兜帽，抬头望向天空，他想起曾经在德钦城的天空上方浮现的舰队。
    明明天空里都有自由航行的舰船，可陆地上却没有可以载人或者运货的移动工具。他在荒漠里已然流浪好久，可从没听说过能在沙土里驰骋的舰船，不过狮驼兽倒是见过不少。
    不清楚是不是驿站补给的问题，还是因为沙土内潜藏的流沙，亦或是常有猛兽出没的原因，总之尚未徐燃尚未见过在路面上奔跑的机械，旅行和运货全靠自身的脚力或者狮驼兽，这可还真是奇怪。
    “救命啊！”徐燃在路过一片沙石嶙峋的荒地时，似乎听见有人在呼救。不过传来的声音很小，徐燃仔细的分辨了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救我！”徐燃走到几块巨大沙石笼罩的的阴凉沙地里，那里有一片缓缓转动的流沙，而临近流沙漩涡的中心部分露出的一只手臂不断的挣扎。
    徐燃没有贸然过去，流沙底部的浓厚沙浆粘合性很强，陷入其中的人很难动弹，通常还伴有一阵足以致命的夹紧力量。
    一般来说流沙出现在土壤比较湿润的地方，在这种被风侵蚀过后的沙石林地里还是相当罕见的。而且这片流沙盘踞的沙土不算小，流动的漩涡足有一间屋子的大小。
    徐燃绕着漩涡的边缘走动，他在不断测试附近沙层的厚度，寻找相对结实一些的土壤当然更方便救人。
    徐燃站在合适的落脚点上，他的手掌贴近沙土，一股血气顺着沙层潜伏进去，朝着漩涡转动的中心不断蔓延。只是刚刚还在外面露出的一条手臂现在仅剩下几根手指了。
    徐燃控制血气在沦陷者的周围转动，然后慢慢的收紧。他的掌心骤然紧握，血气在流沙底部瞬间炸裂，血气裹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从沙土里冲出来。
    那家伙灰头土脸的，他躺在原地用力的咳了一会后，又起身抖落身上的沙土。他用双手把脸狠狠的擦抹了一遍，终于能看清他的脸。被土色浸满的面容，仅有两颗眼睛还算明亮。
    “多谢这位大叔。”他抬起头看向徐燃。
    从外貌来看，他的年纪不大，应该与徐燃相仿，甚至比徐燃还大一些。不过由于徐燃的脸几乎都笼罩在兜帽里，又好像是独行者，自然就以为救他的人是位年近中年的大叔。
    “我可不是大叔。”徐燃面无表情的微微抬头，冷峻的眼神望着他。
    “啊？真是对不起。我叫王庆。”王庆挠了挠头，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就你自己在这里？”徐燃能通过血气大概能识别出他的血气阶位，初入三阶不久。
    “也不是，我原本是跟着家里的商队出来历练的，没想到随便出去逛逛竟然就迷路了。走了好久也没能找到商队，刚刚正打算在这睡会，结果就遇见流沙漩涡，幸好你来得及时啊！”
    王庆一副劫后庆幸的样子，他那本就憨厚的脸一笑起来就更加淳朴。
    “你去哪个城区啊？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俩一块去呗。”
    “格朗城。”徐燃看着他的脸淡然说道。
    “格朗城？那太好了，我家的商队应该也会在那里停驻一段时间，我正好打算休息好过去呢。”王庆兴奋的拍了下腿。
    “同行？我更喜欢独来独往。”徐燃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别啊大哥，我实力太低，一个人走在荒漠里实在是太危险，你要能护送我安然到达格朗城，我一定让我家的商会给你一大笔钱。”王庆急忙跟在徐燃的身后。
    徐燃没有任何表示，他持续平稳迈动的脚步让王庆又变了脸色，“大哥，你要是不喜欢钱，我家还有很多品质部不错的晶石，然后再送你两个姿色上乘的小妞。”
    徐燃停下脚步扭头问道：“小妞？”
    “对，小妞。到了格朗城任由你挑选，存货有几十个呢，还都是些新鲜货色。”王庆眉色飞舞的神情跟他那张长相憨厚的脸真是违和。
    “私自买卖人口，我记得有违违反商会联盟制定的规矩吧？”
    商会联盟制定的规则是徐燃曾在商会客厅的小书册上扫过一眼，商会严禁一切人口相关的交易，如有触犯，违禁者将会公开受到处刑，还会受到严格的处罚。
    “嘿嘿，的确是有明文规定的。”王庆有点尴尬的小声说道。“规定是规定，赚钱归赚钱，这两者的关系只要调解好了就行。”
    “嗯？是如何调解的？”徐燃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感到有趣的笑意。
    “嘿嘿，这个不能多说。你可以想想，荒漠上流亡的帮派得有多少？就拿咱们旁边的汇星城来说，它周围大大小小得有七八股实力，每个实力都是狠辣凶残的货色。
    对他们来说，打家劫舍那是家常便饭，有的帮派抱着强横部落的大腿，在城外整天吆五喝六的，在城内又本本分分的。没事孝敬下城主，有时还能落下一个城民榜样的名头。
    这些帮派抢来的东西可以随意买卖的，但抢来的人可不能在明面上交易。一般都是在暗地里先由某些人挑选，如果是姿色与资质均是不错的话，就会在地下商会举行的拍卖会里拍卖掉。至于某些人嘛，那就不可多言了。”
    徐燃明白王庆所说的某些人无非是掌握权财的大人物，城主应该牵扯不少，甚至是包含域主。既然小商会都暗下做这种交易，那大商会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黑月商会所知甚少，可徐燃还是相当了解黑月的。她的精明果决并不用于这方面，她本身应该也不会支持。
    如果她想反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她的身份尊贵可过于年轻，何况大环境下难免如此，谁让利益最能动人心呢。
    即便黑月是灰色交易的支持者，徐燃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也曾屠过城，剑刃饮过的血足以像雨季那般滋润数座干涸的城区。
    因此，他不会指责灰色交易的主导者，因为干脆利落的死亡并不比受尽苦难的存活要高贵，后者或许能看见渺茫的希望。
    徐燃过去一度沉浸在杀戮的状态里，对于杀伐之外的事，他丝毫不曾关心。如今回想起来，倒像是错过许多精彩的东西。
    “你对我的实力这么有信心？”徐然背着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刚刚释放血气救我的时候，我就感受到那股气场，那绝对是四境中期以上的力量。我瞧着你长的还很年轻，一定是位天纵英才。”王庆极为笃定的说道
    “好，我送你到格朗城。希望你商会里的小美人不会令人失望。”
    “嘿嘿嘿～，保准不会让你失望。对了，大哥能否透露下名讳，也好让我瞻仰一下。”
    “徐燃。”
    “好名字，我以后就叫你为徐大哥。”
    带着一个蠢货上路是挺麻烦的，但这种麻烦不是指在遭遇劫匪后要分心保护他，而是他罗里吧嗦的废话着实有些聒噪。
    不过徐燃也正从这些废话中挑出几条有用的信息，不然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对于王庆所说的姿色小妞，徐然并不感兴趣，他真正地面目的是血液。那些被用来交易的人是经过筛选的，换句话说就是资质不错。
    钱和晶石这类东西徐燃都不缺，黑月那股粘人劲头都想把商会送给他，品质上乘的好东西还是很稀少的，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但徐染不可能一直无偿使用黑月商会的资源，商会的本质是获取更多的利益。
    黑月的身份尊贵享有更多特权的同时，也理应为家族赚取更多的利益，但黑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没能换来任何收益。
    一份长久的投资计划的确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光景，但毫无利润诞生的迹象肯定会让黑月家族内部的人对她产生怀疑。
    久而久之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质疑她的能力，而那些觊觎她位子的人此时也会跳出来的肆意的叽叽歪歪。
    假如是几年前，徐燃会直接拧掉那些家伙的脑袋，直到他们不再说话为止。
    但自三年前身受重伤后，他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岁月，这段岁月不是指时间，而是指他的精神已然历经平淡，变得深邃沉稳。
    一边流浪一边治愈伤势，徐燃就在这种平淡的时光里逐渐醒来，不再像过去那样时刻处于疯狂的杀戮状态。
    模糊的记忆片段渐渐清晰，他想起幼年曾经看过的书，里面只有两句话深入脑海，还有一段极度深情却难以长情的告白在不断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