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足有十秒钟,沈悦涵才反应过来关门。她从没告诉过明浩自己的家庭住址,他为什么能找上这里?
明浩松了一口气,挤了进来,用力把门摔上。
沈悦涵轻蹙眉头,露出防备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你跟踪我?”
“没错,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明浩的身上还有伤,脸色不太好。
沈悦涵偷偷挪步到沙发旁边,抓起了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明浩眼明手快夺了过来,“啪”的一声往地上砸,手机裂成两半。
沈悦涵愣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要报警,我不会伤害你。”明浩在沙发上坐下来,卷起衣袖露出了胳膊上的伤口。
那伤口应该是刚弄上去的,目测是被刀割伤。明浩的眉头皱得更深,低吼道:“还不赶快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被这么一吼,沈悦涵才回过神来往厨房冲过去。把药箱取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你是怎么受伤的?”沈悦涵用棉花球沾了酒精,帮明浩消毒伤口。看得出来伤口很深,都能看到骨头了,他却没有哼一声。
明浩没有说话,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忧伤:“你尝过被深爱的人伤害,是什么感觉吗?”
沈悦涵没有接话,默默帮明浩消毒伤口,然后缠上纱布。她把染血的棉花球扔到垃圾桶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我建议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要是感染了会很危险。”沈悦涵并没有回答明浩的问题,而是耐着性子劝他。
明浩挤出一丝苦笑,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偷偷调查我的背景吗?为什么现在有机会了,你却不趁机问明白。”
良久,沈悦涵才应说:“我不过是律师而已,不该去管自己管不着的事情。”
“你爱唐宇浩吗?”明浩靠在沙发上,目光里有沈悦涵读不懂的忧伤。
沈悦涵不清楚这个男人因为什么而出现在这里,更不清楚如果反抗的话,会遭遇什么对待。
唐宇浩曾经说过,他原本是一个街头小混混,犯过盗窃罪、聚众斗殴甚至杀人,如今屋子里只有两人,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所以,她不能激怒明浩。
“你爱顾瑶吗?”沈悦涵反问道。
话落,明浩一手捂住额头,笑容牵强:“果然,你还是查到了我和阿瑶的关系。如果没猜错,唐宇浩一定也查到了。”
“明浩,刚好我有时间,你有心事,也许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聊一下。”沈悦涵曾经与高宏健探讨过犯罪心理,想要走进一个犯人的心里去,首先要获得他的信任。
说话的同时,沈悦涵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啤酒,以及一瓶果汁。
“喝点酒吧,我觉得你现在需要这个。”沈悦涵提议说。
看着茶几上的啤酒瓶,明浩自嘲地说:“沈律师,你是希望我能酒后吐真言吗?”
“不,我并不相信一瓶啤酒就能让你喝醉。有时候心情不好,酒精是个好东西。”沈悦涵靠在沙发上,两人就这么隔着茶几对望。
沉默许久,明浩把啤酒打开,一口气喝完。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很信任。”明浩打了个酒嗝,唇角扬起一抹苦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吗?”
“游乐场。”沈悦涵应说。
游乐场,是属于明浩和顾瑶最美好的回忆。他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受过的苦和累没人知道。
哪怕顾瑶被顾家收养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但她仍是明浩心中那个爱笑而善良的女孩。
“一会儿我就得离开,还是长话短说吧。”明浩把空酒瓶捏扁,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勇气说:“顾婉的失踪,并不是阿瑶做的,她只是……没有救她罢了。”
无棱两可的一句话,让沈悦涵摸不着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浩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我不过是一个孤儿院出生的小混混,是阿瑶帮了我……让我远离这种生活。她把我送去韩国整容,换了个身份重新回来,打算对付顾婉。”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却又是沈悦涵意料之外的:“对付顾婉?因为顾瑶只是养女,所以视她为眼中钉吗?”
轻轻摇头,明浩又拼命点头:“顾家三兄妹的关系有点复杂,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阿瑶讨厌顾婉,尤其知道她与唐宇浩有婚约以后,整个人都慌了神。”
因为顾瑶爱唐宇浩,爱得疯狂而隐忍。她知道自己不过是顾家的养女,不可能成为唐宇浩的妻子,因此嫉妒顾婉。
“阿瑶安排我以明星的身份出道,慢慢接近顾婉,然后把她骗到手。”明浩回想起与顾婉在一起的日子,心底尽是愧疚。她是个乐观善良的女人,却被自己的姐姐设计了圈套。
“后来呢?”沈悦涵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明浩闭上眼,神色哀伤:“顾婉爱上我了,为了我与家里闹翻。这正是阿瑶想要看到的,狠狠伤害顾婉的心,让她因为我而错失很多机会,然后……”
说到这里,明浩顿了顿,情绪有些激动:“顾婉后来知道阿瑶跟我保持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很生气,姐妹俩大吵了一顿。”
“顾婉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阿瑶的。她说有一个男人突然冲出马路,被他撞飞满身是血,很害怕……让我马上过去救她。”明浩说到这里,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是因为顾婉打不通明浩的电话,才会打给顾瑶。关键的时刻,她还是选择向自己心爱的男人求助。
“顾瑶没理会顾婉?因为忽略了这通求救的电话,顾婉才会失踪对吗?”沈悦涵追问道。
明浩用力点头,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这就是事实的全部,请你转告唐宇浩不要再查下去了,我不希望阿瑶出事。她没有救她,也没有伤害她。”
如果设圈套引诱顾婉一步步入局也不算伤害,那什么才算伤害?
“我为什么相信你?”沈悦涵觉得这一切都很戏剧化,其中某些细节并不值得推敲。
“因为我爱顾瑶,担心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会毁了她名声,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明浩藏着这个秘密一年多,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次闭上眼,他脑海中就会浮现顾婉满脸泪水的样子。
沈悦涵抿了抿唇,反问道:“你愿意把这些话,跟警察重复一遍吗?”
“我有案底,警察绝对不会相信我。”明浩痛心又无助,两个小时前顾瑶打电话给他,说有私家侦探跟踪自己,事情可能败露了。他提出离开,她却不愿意,两人争执了几句便挂了线。
如果让顾家知道顾婉见死不救,一定会把她赶出公司甚至家门。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孤儿院努力过上想要的生活,绝对不能接受失去眼前的一切。
沉思之际,门铃突然响起。
沈悦涵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压低声音说:“你先躲进洗手间,我去看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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