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品质》152，幻痛（一）

    那是一个旷阔的石刻广场，中心凹下去一个巨大井。
    无数穿着传道者服饰的人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抵在胸前，对那个已经干枯的井虔诚祷告。
    广场四面八方通向很多地方，林风带着执事一走进来，就看见了面前这些密密麻麻的变异者。
    数量极其惊人，他们没敢惊扰，又静静的后退了一步，默默观察着情况。
    前面那个圣能池，深不见底，林风踮起脚看了一眼，发现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又仰起头看了看井的上方。
    一个漆黑的巨大洞口，同样是深邃得看不见顶头，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注意到他的目光，执事也抬起头看了看。
    “那个是能量输送管道，但是已经被拆除了，在以前，这个设施不光是给圣职者提供神圣能量，同时也是神殿的能量源供给。”
    解释完，执事莫名的叹了口气，“曾经的光辉神殿，建立在大陆各地险地，只要圣光一亮起，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镇压亡灵界裂缝，狩猎传奇黑暗生物，开辟生存点，而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钻出来的星灵就将神殿掀了个底朝天。”
    神殿已经重建了一次。
    林风刚回来报道时，就觉得总部到处都怪怪的，后来去休息的时候问了一下别人才知道，他们举行驱逐仪式时，一只星灵钻了出来，直接将神殿重创。
    观察着那些虔诚的信徒，打量着那个旷阔的广场，没看见有什么奇怪事物后，执事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要进去圣能池里面吧。”
    林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唔，有点麻烦。”
    数量如此之多的变异者，如果不能一瞬间全部解决，说不定就会觉醒出来几只魔物。
    拿出一瓶神圣能量合剂喝下，补充满圣光之后，汤维缓缓伸出手。
    “沉睡——”
    润物无声的神圣能量在广场里扩散，站在身旁的林风都察觉到一股深深的倦意涌上来，昏昏欲睡。
    一个很简单的低阶神圣法术，却是被执事用成了大范围的影响法术，效果也出奇的惊人。
    变异者们齐齐矮了一节，它们保持着祷告的姿势，脑袋垂得更低了。
    执事轻声说道：“动作轻一点，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林风点点头，握住毁灭法杖，尽量不发出动静的往里面走去。
    有了一名传奇阶的圣职者帮忙，这趟行程顿时变得轻松无比，如果是他自己下来，说不定现在还在和通道里的魔物进行着大战。
    穿过哪些沉睡的祷告者们，他很快就来到井边，探出脑袋，往下面看去。
    那个黑暗无光的圣能池底部，因为有了一个发光的事物，所以壁边那些圣印都被照映得分毫毕现。
    那是一个发着朦胧光辉的圆环。
    看到那个事物的瞬间，林风脑袋剧震，身体摇晃了一下，突然往井里栽落下去。
    汤维脸色大变，正想往里面冲过去。
    “铿——铿——”
    身后突然响起了金属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
    汤维仓促的扭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人靠近，一道银光迎面劈来。
    “圣盾！”
    椭圆的光盾自手背亮起，险险的挡在身前。
    光盾勉强支撑了一下便化为光点消散，但是借助这个法术的阻挡，他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神圣法术。
    “冲击！”
    耀眼的圣光爆发出来，形成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汤维终于看清偷袭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巨大的镰刀，铭刻有圣印。
    大型神圣兵器，圣堂专用...
    明亮无比的刀身倒映出汤维惊愕的脸庞。
    “噗——”
    偷袭的身影被冲击波震退，没入肩膀的镰刀带着血花抽离出来。
    侧边墙壁被鲜红的血液溅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但是身体上的痛觉，远比不上心里的蔓延起来痛楚。
    心脏抽搐，无法释怀的酸楚充填着鼻间。
    “维尼克——！”
    眼睛泛红的汤维嘶吼了一声，伛偻着身体，掌心亮起圣光，按住伤口。
    震退的身影站稳，银色面具抬起。
    曾经的值守者执事-维尼克，沉默不语。
    她放弃了以前执掌的光之兵刃，拿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巨大镰刀，再次游荡了过来。
    全身笨重的铠甲脱落，仅剩半个护肩和链甲裙，身上的修女长裙破破烂烂，袒露出来的手臂上，漆黑的血管像蜈蚣一样蠕动。
    深度变异者：值守执事-维尼克。
    她现在这个状态，对圣职者来说，比魔物还要可怕。
    肉体抵抗了变异，但是意识已经被污染湮灭，变成了空壳一样的身体，被战斗本能驱使着，对身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戒备。
    有人说，这是一种新的怪物。
    但也有人觉得，这只是一种未知的沉睡状态。
    但是在死亡躯体中诞生的新意识，她还会是她吗？
    无法封印，无法唤醒，难以下手，他们最后决定将她丢弃到神殿下层，企图等以后找到了对抗污染的办法后，再想办法拯救。
    对汤维来说，这个顶着昔日妻子面孔的躯壳，让他痛彻心扉。
    他跟随着林风下来，未必没有来看她一眼的想法。
    出事的时候，自己还在外面执勤，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妮妮，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轮斩月般的刀光。
    汤维后退了一步，脚下光阵升起光阵。
    直直冲过来维尼克顿时失去重力，身体悬浮起来，随后被光之镣铐束缚在墙壁上。
    拉远了距离后，近战职业从来都不是施法者的对手，更何况是这种只剩下本能的战斗意识。
    “看见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汤维微笑着走上前，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一下她那脏兮兮的脸庞。
    身后的井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广场上那些变异者似乎有了些异动。
    汤维迅速偏过头，仔细倾听了片刻。
    “抱歉，妮妮，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吧。”
    注视着那道被束缚在墙上沉默身影，他慢慢后退。
    “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汤维突然又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墙角。
    “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