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努力做人》第211章

    艾薇红着眼睛，伸出自己的小手，委屈巴巴地说：“你看，我的手还被大怪划伤了呢。”
    所以真不是她自己没事找事。
    温莎摸了摸她手上被海水泡烂的伤口，疑惑道：“红色的血，不是植物人啊……不对，你被马科鄂思斯鱼咬伤了！？”
    看伤口也不像啊，可是在海里受伤——尤其是在马科鄂思斯鱼的领地里受伤，基本上就只能等死了。
    这小姑娘看着不大，难道是个狠茬子？
    “没有，”艾薇奶声奶气地说，“这是在拉住发狂的大怪时，被他的倒刺给割伤的，不过也很痛痛啦。”
    温莎：“据我所知，马科鄂思斯鱼是没有倒刺这种东西的，那是他们用来托起‘深月’的荆棘之角。”
    艾薇：“深月？我之前看见外面写着‘深月旅店’，这和大怪他们有关系吗？”
    温莎的回答短促而有力：“有。”
    艾薇看着自己发白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呜呜呜……”
    温莎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冷酷地说道：“哭什么，你又没死。”
    艾薇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呜哇哇哇哇……”
    温莎冷漠地坐在原地，不为所动。
    艾薇把手塞到她的手里，哭啼啼地说道：“痛痛，要呼呼~”
    温莎：“……”
    她臭着脸说道：“就这点伤，至于吗。”
    温莎一边说，一边抬起她的手，吹了口冷气——物理意义上的冷气，艾薇的伤口上立刻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艾薇惊呆了：“你是魔法师吗？”
    “不是，”温莎依然没给她好脸色，“只是普通的兽人而已。”
    艾薇满眼都写着“我不信”。
    “……”温莎沉默片刻，语气生硬地说，“还痛不痛？”
    艾薇还没反应过来，呼呼就结束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不痛了。”
    “啧，”温莎站起来，“跟我上楼去擦药——真是上辈子欠你钱了。”
    艾薇跟在她身后，为自己的清白辩驳道：“我从来不欠别人的钱，只有别人欠我的钱的份。”
    温莎：“……”
    从小门进去，是昏暗的楼梯间，上去后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勉强能两个人并肩通过，旁边是一扇扇落满灰尘的木门。
    艾薇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转个不停。
    温莎：“这里是住房区，你想在这里住要交钱的。”
    艾薇拍了拍自己湿哒哒的裙子，没摸到小钱钱，表情尴尬——刚才还说自己从不欠钱，现在就要赊账了。
    她心虚地说道：“我的钱都在包包里，我的包包在教室……”
    温莎：“没事，你可以住在厨房里，大章鱼不介意的。”
    艾薇心想：可是我介意，我是一个女孩子呢！
    “或者——”温莎忽然笑起来，回过头看向艾薇，更具体点说，是看向艾薇的头发。
    果然，她接上后半句，“把你的头发卖给我。”
    艾薇完全没有犹豫：“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艾薇如此爽快利落的回答，温莎的表情并不开心，反而变得更加臭了。
    她语气生硬地说道：“前面就是我的房间了，我进去拿药，你在外面等着。”
    艾薇乖巧地等在门外：“哦。”
    温莎闪进房间，砰的关上门。
    艾薇站在原地，忽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水滴：“有点热热的。”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眼前的门把手开始转圈圈，像是在跳舞。
    再过一会儿，她头顶的天花板也开始旋转飞舞，像蝴蝶似的从上方飞下来。
    再然后——
    咚。
    艾薇一头撞到了门板上。
    ……
    混乱失调的梦境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有高耸入云的古代楼阁，也有拔地而起的现代化建筑，还有水色连天的自然景色……
    梦境里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不停地坠落。
    她的心里有一把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
    白色如日光的火焰掩盖了她的视野，模糊了她的记忆，灼烧她的肉体，焚毁她的灵魂。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
    “阿鸠。”
    “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没有。”
    “和我说说嘛~我们可是最好的伙伴。如果你是担心封印的原因的话，你可以不用担心了，我既然答应过你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就可以会带你走的。”
    “……■■■。”
    “叫我干什么？嗯，你想吃冰糖葫芦了？我去给你买。”
    “不要，我不想吃，我已经是一万三千零八百岁的成年人了。”
    “阿鸠，你别这样，和我说说吧，别总是一个人硬抗。”
    “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是，我想！”
    “那我告诉你，我要沉睡了。”
    “沉……睡？”
    “我的记忆正在恢复，只有在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那些遥远的记忆才会复苏——可是——”
    “阿鸠，我不想你忘记我。”
    “……这不取决于我。”
    “阿鸠！”
    “——凡人的寿命能有多长？一百年？两百年？妖族的寿命能有多久？一千年？两千年？而我不入轮回，寿无尽头。”
    “——等我再次醒来，一切烟消云散，我又是全新的‘我’，不再是你认识的‘我’。”
    “阿鸠，你想说什么？”
    “我很累，我想要解脱。”
    “阿鸠，你知道人类一直都在追求永生么？”
    “我知道，但他们不可能成功的，因为他们追逐的是‘永远地活着’，而永生却是‘永远地死亡’。”
    “阿鸠，只有当生命有极限时，才存在‘活着’和‘死亡’两种定义。”
    “人类的妄想总是如此独树一帜。”
    “阿鸠，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人类，我才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着的呢。”
    “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阿鸠，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因为你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所以才会这样的迷惘，甚至称‘永生’是一种诅咒。”
    “意义？在浩瀚星空面前，我们的消亡与否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会为你征服星空！”
    “我会征服所有的星辰，占领至高的王座，击碎黑暗的末日，成为新世界的皇帝——”
    “所以，请你不要忘记我。”
    在梦境的尽头。
    在那条黑色巷子里。
    那道声音悲伤地说着。